228章 鏗鏘
“站你眼前的我，跟你一樣只有不足百年修爲……”
“你完全可以用三百年的修爲跟我打啊，怕你就不是好漢！”崇軒料定婁鬆已將畢生修爲化爲三尊法身，乾脆一臉果決的打斷婁鬆講話。
婁鬆再顯嘴拙，早就習慣如此的他便不打算繼續開口，一身浩然正氣扶搖直上，崇軒也在此刻變的神色肅穆起來。
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覆！
兩人身上散發出的氣機近乎實質化，凡夫俗子亦能清晰可見。
迎客峰後山，被盜聖譽爲天下三大禁地之一的蜀山藏經閣內，一個正在埋頭苦讀的少年突然擡起頭來眼前一亮。
憨娃放下手頭翻到一半的古籍，倚着書架的劍也顧不上拿，直接一個縱身躍至經閣門前，推開門扉大步流星衝向氣機最爲濃郁的地方。
這小子每一步沉重落下，青石地板以他爲中心方圓一丈，必定有一層塵土拔地而起，泥土地面則必然會被烙下一個一尺多深的腳印。
奔跑中，憨娃的速度超越了山風，他臉上洋溢着的，是不加掩飾的喜悅和激動。
演武場上所有目光的焦點，各有一道劍氣從崇軒與婁鬆兩人頭頂衝出，彷彿元神出竅一般直入雲霄。
當衆人目光跟隨兩團劍氣擡頭望去時，看到的只是一層層雲霄被劍氣穿透，至於那兩團劍氣究竟飛了多高，無人知曉。
時間好像過了很久，演武場上除了對峙的兩人外，所有人都眼巴巴擡頭看天，許久都是一成不變。
崇軒和婁鬆則四目相對，他們都想在動手之前，先從對方身上找到破綻，並保證不讓對方找到自己的破綻。
適才衝上九霄的兩團劍氣轟的砸下，涇渭分明呈青黃二色，當兩團劍氣砸在兩人身上時，竟隱約有幾分天水從天而降之勢。
劍氣餘威波及處，所有人都不自覺退後幾步，葉江流甚至祭出靈犀才能保證妹妹安然無恙。
小玉舉起雙臂擋在身前，瞥了眼不遠處聚集在一起的三百多人，“你們肉身已經不在，這樣硬扛下去可能會魂飛魄散的！”
三百餘人中，要數謝貞夫婦及祁雲桑最是雲淡風輕，崇軒和婁鬆兩人肆無忌憚的劍氣，似乎並沒有對他們造成什麼影響。
反倒是張書生也和謝貞他們並肩站在一線，這倒是讓所有誤以爲他是庸才的人都大開狗眼。
“那有什麼，有生之年這樣的比武能多看一場都是福氣啊！”祁雲桑一臉癲狂，好像瘋魔似的。
“有生之年？”張書生揶揄笑道。
祁雲桑目光始終放在崇軒和婁鬆那邊，看也不看教書的一眼，“行了行了，老子知道你有文化，閉嘴好好看着吧。”
張書生不再言語，果真如祁雲桑所言般閉口不語。
兩人在衆目睽睽之下駐足良久，最後還是因爲婁鬆珍惜時間，拖着寒光畢現的長劍甩開步子撲向崇軒，其速之快，兩百步距離瞬息即至，空氣中留下一串殘影。
外宗向來不以氣爲長項，雖也行練氣之術，但他們更加崇尚把簡單的力量擴散至四肢百骸，內宗則不然，與人比試更加註重氣機運行延綿不絕。
據說當年仙妖之戰前，蜀山鼎盛一時無兩，那時候內宗弟子最喜歡的便是在山中找一深潭潛入水底練劍，仗着遠勝常人的胎息造詣，往往能十多個晝夜都不浮出水面。
當兩人鋒芒氣機撞在一起時，婁鬆當機立斷的展開他暴力流的猛攻，起手劍就是大開大闔，劍鋒劃過虛空都生出一陣刺耳的嗡鳴。
兩劍頻頻交鋒時，那鏗鏘作響的金鐵交鳴都足以令尋常凡俗暫時失聰，相較於婁鬆的簡單粗暴，崇軒出劍收劍則看起來要優雅很多。
只見崇軒舉手投足間，有兩條青龍與一條金龍圍繞着他身體上下盤旋，他出劍看似不及婁鬆的電光石火，可每次卻都能侃侃招架住婁鬆的劍。
自古劍道宗師所追求的，不論外宗內宗，無外乎都是心中有劍人即是劍，此刻演武場上較技的兩人都將這一點做的完美無瑕，這是無可厚非的。
交戰數百回合不相上下，珍惜時間的婁鬆便開始轉變攻勢，囚牛與昆吾兩劍依舊不斷交擊，卻有很多眼力不俗的已經發現，婁鬆雙腳在漸漸離開地面。
又是近百回合高下難判的交鋒，婁鬆整個人已經算是趴在空中，他這是要以泰山壓頂的劍勢來制衡崇軒，彌補自己氣機不足的缺憾。
居高臨下的婁鬆每一劍劈下，即便崇軒能招架得住，腳下石板上的龜裂也開始迅速擴散，沒等二十劍下來，崇軒自腳踝以下便盡數鑲進青石地板。
“這是要活埋大師兄啊，太狠了。”觀戰的祁雲桑一臉肉疼加心疼，好像站在下面被婁鬆拿劍砍的是他一樣。
“閉嘴好好看着。”
謝貞跟張書生站在祁雲桑左右，同時說出了一樣的話，祁雲桑頓時一臉苦悶，感覺自己好像跟天下人站在了對立面一樣。
唐雨嫣明明滿肚子心不甘情不願，卻還是選擇拉着哥哥跟小玉站在一起，似乎有哥哥在身邊壯膽，這丫頭就覺得壓過小玉一頭。
偶爾不經意的瞥見小玉嘴角翹起，唐雨嫣開始用挑釁的口吻沒話找話道：“你笑什麼？”
“我覺得此情此景，很像當年啊。”小玉頭也不轉一下，目光依舊盯着看似處於劣勢實則是在蓄勢的崇軒。
唐雨嫣不再開口，她也和小玉一樣的，目光一旦放在兩人身上就再也抽不回來。
是啊！這個背影，的確很像當年！
所有有幸觀摩這一場較技的人，都是各代江湖上毋庸置疑的幸運兒，一時間偌大一座蜀山，除了鏗鏘金鐵聲就再無半點雜音。
三百白衣看着酣戰中的崇軒和婁鬆二人，心境無不是一馬平川，蜀山有這兩位在，便是我們都去輪迴了又如何？蜀山仍是三百年前的蜀山。
葉江流目光隨着崇軒輾轉騰挪，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體悟崇軒一劍既出的意境。
剛趕來不久的憨娃纔在演武場外站定，就專心致志的盯着婁鬆，二指劍勢以細微不可查的動作照搬婁鬆的一招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