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鈴蘭繼續和孟少琪鬥了幾句嘴,就掛了電話,回到學校裡,趴在實驗桌上發呆,腦海裡一直回想着受了輻射後對胎兒可能會產生的影響,想想就後怕,心裡打定主意,還是去學校請長假,等在國內生完孩子再安安心心地回尼斯工作。自從莫鈴蘭對生孩子這件事情上心後,莫鈴蘭似乎對實驗的興趣少了很多,可能是精力分散的緣故吧。
幾日後,莫鈴蘭有一次撥通了少琪的號碼:“老公,我想回國。”
“想回就回來唄,怎麼我們的莫大教授什麼時候能放下工作來探情了?”孟少琪也不知道是不是高興過頭了,竟然酸不拉及地說了一句。
莫鈴蘭咳咳清清嗓子,問到:“少琪,要是我幾年後還是不能生下一兒半女的話,那你們家裡會怎麼對我?’“怎麼突然好好地問這個?”孟少琪有些奇怪。
“就隨便問問,我怕我一住進孟家,你媽媽應該馬上就會問孫子的問題吧。”
“問就問唄,你什麼時候怕過她。”孟少琪爽朗地笑着,“再說了,要是我媽媽爲難你,那不是還有我嗎,不用擔心,一切有我呢。”
莫鈴蘭點點頭,不再說話了。孟少琪雖然看不到莫鈴蘭此刻的表情,但是他能感受到莫鈴蘭擔心的事情,雖然具體不清楚是什麼,但是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於是安慰道:“你還是早點回學校把剩下的幾個實驗做做完,然後去你們領導那裡,把你和學校簽訂的合同條款修改下,給自己爭取些自由時間。”
莫鈴蘭聽完後,還是覺得一頭霧水,無從下手,畢竟合同擺在那裡,學校領導也不可能爲了她而壞了規矩,要是提出辭職八成是要賠違約金,想想還是請長假來的現實些。
當巴蒲兒教授聽見莫鈴蘭說要休長假的時候,臉上有些不太好看了,自己最得意的徒弟,怎麼能爲了兒女情長而放棄這麼好的課題,而且大有後輩趕超她的趨勢,想要勸勸莫鈴蘭再過幾年休假,但看着愛徒的表情,心裡明白這次是勸不了了。
莫鈴蘭的長假申請報告上交三天後,被華麗麗地請到了校長室。
“你在學校工作已經有幾年了,學校的人事規章制度應該很清楚的,這個假不能批。”校長直接拒絕了莫鈴蘭請假的申請,至於理由摔了一本章程給鈴蘭,然後繼續道,“你看看第32頁第四條,在研究項目未結束前不得擅自離崗。作爲教授你更應該以身作則。”
“校長,可是我是有正當理由的。”莫鈴蘭反駁道。
“正當理由?是什麼?你千萬不要又說你老公來法國看你,或者你朋友結婚生子什麼的。巴蒲兒對你事事縱容,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前幾個月就請假了好幾天。”校長的臉上明顯有些怒氣。
莫鈴蘭撇撇嘴,心想這校長還真是關心自己,平時請假自己就和巴蒲兒教授知會一聲,怎麼他就知道了。
“別覺得我們大學缺你不可,你看看你自己這幾年裡有什麼研究成果嗎?”校長一臉的怒其不爭:“這裡藏龍臥虎,要是你想繼續當好教授,就對工作認真點,別仗着從前那點成績自滿。”
“我什麼時候自滿了?我……”莫鈴蘭想回嘴,但是纔開口,還真是找不出理由辯駁,想想這幾年還真是一事無成,被人數落也是活該,咬咬牙說,“那既然我沒能給學校爭光,要不我離開學校好了。”
“中國人都是如此,一遇事情就畏縮?”校長眼睛裡滿滿的鄙夷。
莫鈴蘭這幾年的確是沒有什麼成果,被領導批評是應該的,但是現在這人竟然把這罪名提升到國家的高度,腦袋裡“轟”一聲炸了,直接站起來,對視校長。
“誰和你說我離開就是退縮了,告訴你法國佬,別小*人,堅韌不拔這幾個字明白嗎?”
“太囂張了,你簡直,簡直就是野蠻人。”校長被莫鈴蘭突如其來的彪悍勁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談話是沒有辦法繼續了,校長最後的決定是長假不批,想要辭職可以,把違約金賠好。這高額的違約金莫鈴蘭想想後背就是一身汗,當然孟少琪是有這個能力支付的,但在莫鈴蘭的心中那錢不是自己的,用了覺得就是欠孟家的,想想還是算了,合同一年多點就可以到期,在等等吧。
不過被激怒的校長是不會那麼容易消氣的,巴蒲兒教授和莫鈴蘭同時接到通知,在三個月後務必完成手上的研究課題,否則就把系裡調撥的研究經費全部回收,並針對系裡人員進行精減調整。
莫鈴蘭知道這下自己禍及他人了,對巴蒲兒教授萬分抱歉,沒想到因爲自己的一時衝動讓教授也遭了殃。
“教授,對不起,要不我過來幫你吧。”莫鈴蘭因爲心裡內疚,不敢擡頭看巴蒲兒。
巴蒲兒笑着拍拍莫鈴蘭的肩膀,說道:“你還有空閒時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快去幹自己的活。”
“可是教授,教授你……”
“別覺得我老了,就沒有你們年輕人那幹勁了,中國不是有個成語叫老當益壯嗎?”
莫鈴蘭感激地笑了。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裡,每當夜幕降臨,在尼斯大學的瓦爾羅斯公園校區中,實驗大樓的燈火一直都是通亮。大樓裡上上下下都在各自崗位奮戰着。每當清晨第一縷陽光灑入實驗室的時候,總能聽見一聲尖細的驚叫。
“天哪,我怎麼又睡着了,完了完了,又加熱過頭了。”
三個多月沒日沒夜的奮戰,巴蒲兒教授和莫鈴蘭雖然在結題時,沒有什麼奪人眼球的論點,也沒有什麼大的新發現,但總算是能在校長面前矇混過關了,也總算是沒有給系裡帶來經濟上的損失,更值得這師徒倆高興的就是總算是可以睡個昏天黑地了。
莫鈴蘭在呼呼大睡七十四小時五十六分後,伸着懶腰,摸摸乾癟的肚子醒來了,一睜開眼睛,莫教授便是一聲尖叫。
“啊——”
孟少琪捂了捂耳朵,笑言:“我的睡美人,睡飽了嗓門怎麼也變大了。”
“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來了也不叫醒我?”莫鈴蘭沒有想到夢裡看見孟少琪和她自己在一起進餐,這一開眼就見到真人了,這夢還真是虛實結合呢,“呵呵,少琪,我夢裡見到你了誒。”
“恩,知道,在一起吃東西是吧。”孟少琪不以爲然的說道。
莫鈴蘭一聽立馬瞪圓了眼睛,驚訝地問道:“你怎麼知道?不會我剛夢遊和你一起出去吃飯了吧?”
“哈哈哈,想象力還真豐富,你看看你的枕頭。”孟少琪敲了下她的腦殼,指了指枕頭上的枕巾。
莫鈴蘭這張老臉都紅成豬肝色了,這臉真是丟到姥姥家了。
“行了,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了,別不好意思了,趕緊去洗漱洗漱,我們出去吃。”孟少琪一把撈起羞得躲在被子裡的莫鈴蘭,大笑着說。
莫鈴蘭紅着臉說:“不去,不去,不吃了。你走開,我要睡覺。”
孟少琪纔不搭理她,直接一個橫抱進了浴室,把人放下,轉身去收拾莫大小姐的狗牀。莫鈴蘭看着孟少琪熟練的疊被子,把枕巾卸下,放進換洗籃,在把牀單鋪平整,一氣呵成。
“少琪,你最近去酒店培訓客房服務了?手腳挺勤快,要是破產了,當個服務生綽綽有餘。”莫鈴蘭嘻嘻笑着擠兌。
“那是,我當個children’nurse更加得心應手。”孟少琪說完,挑釁地一笑,“莫寶寶你說是嗎?”
莫鈴蘭一聽就知道這廝是變着法說自己呢,手上的毛巾直接團成一團,一個拋物線就直接過去,反擊道:“滾,我的成人禮都是八輩子之前了。”
孟少琪眼疾手快,直接握住投擲而來的毛巾,若有所思地說:“哦,那我怎麼看見有人流口水呢,原來人長大了還可以如此不修邊幅呢。”
莫鈴蘭一跺腳,哼一聲,轉身回浴室,狠狠地刷牙。
“輕點,要不呆會要帶你去看牙醫了,這麼大的人了,一點都不讓人省心呢。”孟少琪倚在浴室門口,搖頭笑着說。
莫鈴蘭一大口含着嘴裡的水因爲老公這話,“咕”一下一些進了氣管,剩下的一半趕緊吐出,急速地咳嗽,咳得眼睛通紅,淚眼婆娑,兩頰潮紅,嗓子冒煙。
“瞧瞧,瞧瞧,連刷個牙也能咳着。”孟少琪一邊拍着她的後背,一邊邪惡地笑着數落。
莫鈴蘭咳了一陣後,總算是喘上氣了,瞪了孟少琪一眼,咬牙切齒地問:“你怎麼突然跑來尼斯了,不會是專門來氣我的吧。”
“這叫什麼話,老公見老婆,天經地義。”孟少琪不服氣地反駁。
莫鈴蘭看着孟少琪的表情,還是覺得不可信,繼續問道:“什麼時候到的?不會是家裡有什麼事情吧?”
“昨天下午一直打你電話,一直關機着。”孟少琪說話的表情開始有些嚴肅了。
莫鈴蘭想起她好像是把手機模式切換了,點着頭說:“我想好好睡一覺,手機切換到飛行模式了。你打不通電話,就跑來了?”
“是,也不全是。”
孟少琪模棱兩可的回答,讓莫鈴蘭直覺上就隱約覺得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莫鈴蘭擲地有聲地再問了一遍。
“恩,我們先去吃飯吧。明早和我一起回國一趟吧。”孟少琪似乎還是不敢把實情相告,只想着拖一會兒,是一會。
莫鈴蘭一聽,心裡更急了,拉着孟少琪的胳膊大聲說:“你倒是快點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