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郎!你來了!”
陸念初薄薄的脣輕輕抿了抿,隨即脣角輕輕一勾,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突然之間,溫暖只覺得眼前一陣白色的光芒閃爍。之前蜷縮在角落裡的陸念初的妖身,竟然幻化成了人形。
李新一個怔楞。似乎完全沒有想到,眼前突如其來的一幕。瞪大着一雙眼睛,怔怔的看着角落裡,那個一襲白衣勝雪、黑髮如瀑,看着他笑顏如花的女子。
不知爲何,腦海中思緒翻涌。他確定,從前,他只是在畫上,見過她。可是爲什麼此刻,眼睜睜的看着“鮮活”的她,身體裡好像有什麼東西突然間躁動了一下,源源不斷的,不可抑制。
“念初!”
下一秒,行爲代替理智,李新竟然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兩個字,聲音空靈而悠遠,竟好似,來自幾百年前。
溫暖見到這幅架勢,連忙想要上前阻攔,可是卻被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子騰不着痕跡的輕輕攔住。擡眸之際,剛好看到子騰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翻涌着深海般諱莫難解的駭浪。
儘管這一刻,子騰什麼都沒有說,可是溫暖心下的不安,就那麼沒有理由的,生生平復了下來。
見溫暖平靜了下來,子騰宛若梟鷹一般的黑眸,隨即微微的眯起,兩道凌厲而冰冷的光芒隨即投射而出。淡淡的從陸念初身上掃過,最後一一落在了趙鑫和林子兩個人身上。
兩人心下了然,都輕輕的點了點頭。隨即不着痕跡的一左一右,站在了李新的身旁。
“笙郎!你終於來了!”
陸念初的聲音再次響起,看似幽怨、卻能直接通往人的心底。
“我以爲我都忘記了,我等了那麼久!那麼久!久到,連我自己都以爲,會忘記你的樣子!
可是你看……”
說着,陸念初突然間淺然一笑,白皙精緻的臉龐,頓時魅惑衆生!
“無論過了多久,只要你一站在我的面前,我還是會認出來你!”
不知道爲什麼,溫暖就那麼靜靜的看着陸念初,看着她臉上赫然明顯的笑意。但卻總覺得,那笑容下面,是掩飾不住的深深痛苦!
還有——
恨意!
就在溫暖心下疑惑的時候,陸念初原本恬淡溫柔的神情,突然間變化起來。兩隻如子夜一般明亮的眼睛,猛地毫無預兆的,從眼眶中跌落下來。
“啊——”
李新抑制不住的大聲驚呼,卻被趙鑫搶先一步捂住了嘴。
“呵呵!”
女子銀鈴般的笑聲,驟然間在老宅內響徹起來。那笑聲好似來自四面八方一般,繞在耳畔,久久不去。甚至於心神都被其擾亂,平靜不得!
“笙郎!你看!我的眼睛沒有了!”
陸念初一張本是白皙精緻的臉龐,突然間就白的過分了起來,一丁點血色都沒有。加之那兩個憑空突兀出現的血窟窿,和從頭頂垂落的黑髮,讓她整個人,整張臉,都變得異猙獰常恐怖。
而偏偏,她的臉上依舊帶着看似柔媚的笑意,脣角輕輕的勾着。可是身上的白色衣裙,卻不知不覺的,變成了紅色。溫暖定睛一看才發現,原來那紅,是由着陸念初身體裡面向外浸染的。鮮紅鮮紅,宛若,被鮮血浸溼一般!
沒錯!
不是宛若!而分明,就是鮮血,將她原本月白色的衣裙,染成了妖冶的鮮紅色。
而此時,不只是陸念初的身上,就連她那張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也佈滿了殷紅的血跡,潺潺的,從眉下兩隻血窟窿裡,流淌而出,粘膩而猩紅。
“笙郎,你看——”
陸念初看似平靜的說着,一邊說,一邊緩緩的擡起宛若枯枝一般纖細的過分的手腕,掌心攤開,上面赫然,盛放着兩隻血肉模糊的眼珠。
不行!
溫暖眉心深蹙,再這樣下去,李新準備得被嚇暈過去不可。
若不是之前她早就已經跟着子騰他們經歷些事情了,恐怕這會子被嚇暈過去的,第一個就是她自己。
溫暖下意識的看向子騰,可就在轉眸的瞬間,才發現,李新正死死的閉着雙眼,臉色慘白,癱在趙鑫的懷中,一動不動!
“……”
好吧,溫暖承認,她還是有些高估了李新的承受能力。
“子騰,李新昏過去了!”
溫暖輕聲在子騰耳畔說着,目光,卻是再次轉向角落中,被綠色熒光照耀着,渾身血紅的陸念初。
子騰沒有做聲,一張棱角分明的英俊臉龐,赫然淡漠。腳下的步子微微擡起,竟然朝着陸念初緩步走了過去。
一步、兩步、三步……
陸念初似乎也很詫異子騰此刻的舉動。
“你……”
“他不是李月笙,李月笙已經死了!”
冷冷的聲音從子騰口中低低溢出,宛若來自地獄一般,在這陰森恐怖的李家祖宅內,依舊能夠讓人不寒而慄,渾身瑟縮。
“死了?”
顯然的,陸念初根本沒有想到子騰會突然間跟她說這樣一句,足以打擊到她的話。
陸念初渾身的戾氣,似乎是稍稍減弱了一些。整個人看起來,也沒有那麼猙獰了。
怎麼,可能死了?
她所有的愛!所有的恨!所有的癡!所有的怨!全都因爲李月笙,因爲相信他還活着,所以她的怨念才招致邪氣匯聚,讓她成爲了不老不死、以吃人爲生的妖怪炎戈。
可是突然之間,居然有人告訴她,李月笙死了!
“不!不可能!你在騙我!笙郎不是在那裡麼!”
陸念初似乎是猛地反應了過來,整個人又在一瞬間暴躁起來,老宅內本是封閉的,可是此時伴隨着陸念初的激動情緒,一陣陣,陰風狂做。
她身上被鮮血染紅的衣裙,開始隨風凌亂的飛舞。如墨染一般的漆黑髮絲狂亂糾纏着。兩隻血紅血紅的窟窿,深邃而不見底。
溫暖死死的咬着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這一刻,無論是子騰還是林子,沒有人能夠比她更體會,陸念初的心情。因爲曾經,在夢中,她和她,那麼的接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