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空而下時,林若曦懷抱小黑站在一片幽深的樹林中,樹林兩旁黑暗暗的,如同深邃寧靜的夜,沒有一絲絲的聲響。
此時,夜色正濃,林若曦目光向着周圍望了望,正好看到一塊林間平地,看去很是平整,便懷抱小黑坐在上面休息。
林若曦低首看着小黑,輕輕撫摸着它那毛茸茸的小腦袋,自語着:“小黑,我知道你肚餓,現在我先來生火,然後…”話音未落,小黑口中發出可愛的呼嚕聲,似乎在回覆着她的話語。
林若曦輕輕的把小黑放在地上,然後小心翼翼的走向一邊,同時將法寶血祭馭起,襯着深紅色光芒,仔細在周圍找尋着一些比較乾的枯枝,放在地上,然後又從衣兜中拿出火摺子,當枯枝中冒出濃煙時,發出一陣噼啪的聲響,照射的周圍愈發明亮。
林若曦目光遠望,現在除了自己周圍一片明亮,樹林深處依舊黑幕沉沉,靜穆肅然,唯有眼前的火光,倒映在她那若水眼眸中,也不知道她的心裡在想些什麼?
幽深的樹林,靜悄悄的,林若曦低聲嘆了口氣,道:“小黑,你在這裡等我,我去去就來。”
“喵嗚”的聲音響起,小黑用着毛茸茸的小腦袋向着她那細長的手指蹭去,一陣暖心感覺頓時傳遍全身,林若曦望着小黑那一雙紅豆似的小眼睛,低聲笑着:“小黑,莫要淘氣,你還是留在這裡等我,片刻我就回來。”
“喵嗚”,小黑又是低低叫了一聲,紅豆似的小眼睛咔吧咔吧的望着她,給人以憐愛的感覺,林若曦看着它那可憐的樣子,心有不忍,道:“我知道你的意思,那好吧,你跟我一起去…”說着,用着細長的手指輕輕撫摸着小黑的腦袋,道:“以後不論去哪,我都不會兒丟下你,不會的…”說罷,鼻尖一陣酸楚,兩行熱淚順着眼角悄然滑落。
原來她又想起了林頊師兄,那個拼命保護自己的人。
心中回憶時,她沒有在說話,周圍深深夜色中,漸漸起了風。
寒冷的風發出嗚咽的聲音,好像一位遠古的女子在垂淚哭泣,在幽深的樹林中來回傳蕩,拂過她的面容,拂過她的黑髮。
夜色更深,山風更冷。
火光隨風搖擺不定,將她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也照射的愈發孤獨。
“小黑,如果現在林頊師兄在,該有多好?”
靜靜的,沒有人回覆,她深深嘆息時,目光怔怔的看向燃燒的火堆。
火光搖曳不定,可是在回覆着什麼?
原來還是死寂般靜默…幽深的樹林中,除了靜默,還是靜默。
或許她是要習慣這樣孤獨寂寞的生活吧?
但,她還是幸運的,有小黑在身旁陪伴,終究還是幸運的!
林若曦看着小黑,回憶往昔,淚水橫溢時,心中充滿的還是苦澀滋味,下意識的,她拿起一根枯枝,“咔嚓”一聲掰成兩段,然後輕輕投入火堆中。
“噼啪噼啪”的聲音傳來,枯枝很快被烈焰吞沒了。
良久…
林若曦漸漸從回憶中“甦醒”過來,她低首看着小黑,賠笑着:“小黑,你可是餓久了吧,我現在就去找尋吃食…”話音未落,突聽後面傳來一陣腳步聲,繼而傳來一陣低低的聲音:
“半仙,你真的打算去南海凌雲山麼?”
“難道你沒聽城裡百姓都在議論,說泰州城根本就沒有什麼妖獸,那都是魔教妖人散佈的謠言,都是幌子…”
“半仙,你別說了,我看你是貪戀財寶吧,不然你哪來那麼大的精神頭?”
林若曦轉眼看去,目光一凝,只見從前方黑暗樹林深處,慢慢現出兩個人影,一老一少,不正是曾經在荒野客棧遇到的楊半仙和小牧麼?小牧還好,楊半仙卻是一臉得意神情,哪裡還有一點鶴骨仙風的影子?
林若曦站起身,迎了上去,攔在他們面前,道:“原來是你們,看你們風塵僕僕的樣子,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哎呀,大姐姐,怎麼是你,我一直都在找你呢!真是天遂人願,讓我在這裡見到你了。”小牧一臉興奮模樣。
楊半仙捋了捋鬍鬚,道:“小牧,我說的沒錯吧,有緣自會相見。”
小牧大聲抱怨道:“是嗎?你說過這樣的話麼?我怎麼不記得了?”
楊半仙怒道:“小油嘴,我怎麼沒說?小小年紀,記性這樣差,日後…”話音未落,卻聽“咕嚕”一聲,原來是楊半仙的肚子發起了抗議,看來他應該是肚餓良久了。
當下,楊半仙笑嘻嘻的看着林若曦,道:“林姑娘,我們一天沒吃什麼東西了,你這有沒有什麼吃食?”
小牧聽了這話,氣的差點暈倒:“半仙,你還有沒有點出息了?要想吃東西,自己去找啊!麻煩大姐姐做什麼?”
“無妨!”林若曦擺了擺手,道:“我正好也要去找尋吃食,你們先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說罷,身影一閃,快速地消失在一片黑暗的樹林中。
楊半仙望着她消失的身影,轉眼望向前方燃燒的火堆,道:“小牧,我們坐下來烤烤火吧!夜晚風大,還是有些冷的。”
小牧也不回話,獨自走到火堆旁,坐了下來。
半晌…
林若曦手握一隻已經收拾好的野兔出現在他們面前,然後坐在火堆旁,將身邊的枯枝又掰斷了幾根,輕輕投入火堆中,烈焰吞噬了枯枝,發出“噼啪”脆響,周圍輕煙更濃,楊半仙和小牧眼見她把野兔插在上面放在火上烤,當兔子肉漸漸變成金黃色時,一滴滴的油脂凝結成水珠,滴落下來,頓時周圍充滿着一股誘人的噴香美味,小牧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道:“大姐姐,我想吃…”
“吃什麼?沒看還未烤好啊?”
“臭老頭,你兇什麼兇,我話都沒說完呢?”小牧雙手捶打着楊半仙的後背,然後望着林若曦,道:“大姐姐,什麼時候能夠烤好啊?我餓了!”
林若曦並未回話,只見她不慌不忙的從衣兜中摸出幾個小袋,向着兔子肉上撒着一些粉末,頓時香味更加濃郁,小牧又是吞了口口水,道:“大姐姐,這些都是什麼?”
“笨蛋!”楊半仙拍打了一下小牧的頭,道:“那些是鹽巴和辣子,也就是調料。”
林若曦點了點頭,道:“不錯。”說着,來回轉動着樹枝,讓兔肉烤的更均勻一些。
半晌…
林若曦道:“兔肉烤好了,現在可以吃了。”說罷,將兔肉從樹枝上拿下,先是撕了兩隻後腿,分別遞給了楊半仙和小牧,然後又撕下兩隻前腿,其中一隻放在地上,但見小黑嗖的一聲跳下地面,大口大口的啃食起來。
小牧望着小黑貪吃的樣子,訝道:“呀,哪裡來的小黑貓,好可愛。”
“它是靈貓。”林若曦淡淡道。
“小油嘴,那是靈獸。”楊半仙沒好氣的看着小牧,又看着林若曦,道:“這孩子沒見過什麼世面,你別介意。”
林若曦擺了擺手,道:“沒關係的。”說着,目光向着楊半仙望去,道:“老人家,剛剛我有聽您提起泰州城的事情,難道出現了什麼變故?另外,爲何不見韓沐風的身影?”
楊半仙正啃食着兔腿,似乎沒有聽到她的問話。
“半仙,大姐姐問你話呢?你是聾了還是啞巴了?快點回話。”
“啊…啊…抱歉抱歉,我肚餓良久,所以…”
“所以只顧着吃了,對不對?”
“你這個小油嘴…”楊半仙斜眼看着小牧,又轉眼望着林若曦,道:“有關泰州城的事情,我們也是聽到城中百姓議論才明晰的,所謂城中出現妖獸,只是魔教妖人散佈的謠言,他們真實目的是要到南海凌雲山找尋異寶,說是誰若得到異寶,誰便能稱霸天下,至於韓沐風…那日你離去後,他便收到飛鴿傳書,然後離去了,至於書信內容,我們並不知曉。”
林若曦眼中倒映着身前燃燒的火焰,緩緩道:“我知道了,看來魔教妖人早有準備。”說罷,拾起一根枯枝再次掰斷,然後輕輕投入火堆中。
搖曳的火光照亮漆黑夜幕,黑暗中的樹林彷彿在火光中無聲的咆哮着。
楊半仙默默地望着林若曦,微弱的火光照射着她的曼妙身影,卻愈發顯得孤獨寂寞。
半晌,他慢慢收回目光,緩緩道:“林姑娘有何打算?”
林若曦目光冰冷的望着燃燒的火焰,淡淡道:“或許會去看看吧!”
楊半仙凝望着她,緩緩道:“如果遇到熟識之人,你該怎麼辦?”
夜漸冷,風漸寒,彷彿整個天地,也變得冷漠無情。
林若曦慢慢低首,細長的手指輕輕撫摸着小黑的頭,淡淡道:“我不知道。”
絕世容顏被火光輕輕倒映,她緩緩閉上雙眼,深深呼吸。
“當初的事情,我忘不了,或許在相見時,便是你死我亡的時刻罷!”
周圍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了。
良久…
小牧傻笑一聲,打破了寂靜:“大姐姐,我吃飽了,剩下的兔肉怎麼辦?”
林若曦沒有回話,只是默默地將剩下的兔肉包好,然後一招手,小黑“喵嗚”一聲,跳上了她的肩頭。
楊半仙看着林若曦沉默的神情,緩緩道:“既然你打算前去探查一番,那我們一道,如何?”
小牧拍着雙手,高興道:“好呀好呀,大姐姐和我們一起去吧,總歸不會寂寞的。”
林若曦看着小牧純真的目光,深深嘆了口氣,點了點頭,周圍古老樹林中,越發寂靜了,彷彿有人在黑暗樹林中,一同悄悄嘆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