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說：“我剛去叫四哥吃飯，他說不想出來吃。”
以前四哥也經常一個人待在東屋裡面吃飯，所以秦朗對此並沒有太在意，他端起大哥事先分出來的一份早飯，準備送去給四哥。
唐蜜立刻站起身：“我去送吧。”
她從秦朗手中接過早飯轉身走出堂屋。
秦烈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恨恨地咬住筷子：“媳婦兒不僅對大哥好，對四郎和五郎都好，唯獨對我不好。”
“二哥彆着急，現在蜜蜜還不瞭解你，等以後時間久了，她知道你的好處了，自然就會對你改觀了。”
秦朗嘴裡安慰二哥，一手卻已經朝着玉米饃饃伸了過去。
秦穆拍了一下他的手背：“等媳婦兒來了再吃。”
“哦。”
秦朗摸了摸手背，雙眼直勾勾地盯着碗裡的饃饃，饞得直咽口水。
今天的早飯是蒸玉米饃饃和野菜湯，金黃色的玉米饃饃散發着熱氣，一看就非常香甜。
唐蜜敲響東屋房門。
片刻過後，房門被拉開，露出屋子裡的男人。
唐蜜看着坐在輪椅上的秦羽，不由得愣了下，他今天的氣色看起來特別蒼白，周圍環繞的黑氣也格外濃郁。
難道是他的病情又加重了？
秦羽看在門外的少女，冷冰冰地問道：“有事？”
唐蜜暫時壓下心裡的猜疑，舉了舉手裡的早飯：“我來給你送早飯。”
她準備進屋，結果卻被秦羽給攔住。
“你把早飯給我就行了。”
唐蜜卻道：“你這是準備跟我冷戰一輩子嗎？虧你還是個大男人，心眼兒比針尖兒還要小！”
秦羽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大清早的，我不想跟你吵架，趕緊從我面前消失。”
若換做平日裡，面對他這般冷麪冷語，唐蜜肯定早就已經被氣跑了。
但是今天不一樣。
唐蜜打定主意要跟他和解，至少不能讓他再繼續生氣。
畢竟他費了那麼多心思給她做衣服，她多少也該回報一二。
“我昨天走得匆忙，把頭繩忘在你屋裡了，”唐蜜一邊說，一邊貼着房門從秦羽身側擠進屋裡，“我得把它找回去才行。”
秦羽沒能攔住她，只能轉動輪椅換了個方向，看到她將飯菜放到桌上。
他沉聲說道：“出去！”
唐蜜假裝沒聽到他的話，擡手推開窗戶，讓陽光招進來：“你這屋子太悶了，得多開窗戶透透氣。”
秦羽沒有理她，只是冷眼看着她。
唐蜜看到牀上亂糟糟的，應該是秦羽剛醒來不久，還沒來得及整理牀鋪。
“我記得頭繩應該落在牀上。”她嘴裡這麼說着，伸手去扯被子，準備幫他把被褥收拾整齊。
“別碰我的東西！”
然而秦羽還是說晚了一步。
唐蜜已經掀起被子，看到了枕頭上鮮紅的血跡。
她當場就愣住了。
“怎、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血？”
秦羽坐在輪椅裡面，背後是燦爛的陽光，可他的面容卻隱藏在陰影裡，變得晦暗幽深。
“昨晚不小心咳出來的。”
他的語氣很平靜，彷彿咳出那麼多血的人，並不是他似的。
唐蜜聯想剛纔秦羽的反應，立刻就明白了，他應該是打算將自己咳出血的事情瞞下來，自己偷偷將枕頭上的血跡清理乾淨。
可沒想到被她給誤打誤撞地發現了。
她擡腳往外走。
秦羽叫住她：“你去哪裡？”
“我要去告訴秦大哥，你咳血了，必須立刻請郎中來給你看病。”
無論放在任何一個時代，咳出鮮血都絕不是小病，必須要趕緊送醫治療，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秦羽淡淡地說道：“算了吧，我這是老毛病了，以前看過郎中，也吃了不少藥，都不見好轉，何必再去浪費錢？”
“不管怎樣，都不能放棄治療。”
唐蜜轉身要走。
“站住！”秦羽低喝一聲。
隨即就劇烈地咳了起來！
咳咳咳咳！
唐蜜連忙跑過去，輕輕拍他的脊背，幫他順氣。
他漸漸停止咳嗽，但臉色卻變得越發蒼白，環繞在周身的黑氣不斷翻涌。
唐蜜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碗水，偷偷往碗裡注入一些靈泉水。
她將水端到秦羽面前，小心地喂他喝下。
一碗水下肚，他周身的黑色氣息隨之消散些許，他的臉色也變得正常了些。
至少不再像先前那麼蒼白嚇人了。
秦羽放下空碗：“謝謝。”
唐蜜非常擔憂：“你這樣子不行的，必須要去看郎中。”
“家裡是個什麼條件你很清楚，我要是去看病的話，隨便買幾幅藥，就得讓咱們勒緊褲腰帶過日子，更何況那些藥就算吃了，我的病情也不會有任何好轉。”
“就算這樣，也不能放任不管啊！”
“我懂醫術，知道該給自己開什麼藥，回頭我把方子告訴二哥，等他上山打獵的時候，順帶幫我採點草藥回來。”
唐蜜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你沒騙我吧？”
“我騙你能有什麼好處？這些年來，我都是這麼給自己治病的，久病成醫，我現在對自己的病情，可比別的大夫更加清楚。”
秦羽拿起玉米饃饃：“我要吃早飯了，你也趕緊回去吃吧，別讓他們等你太久。”
見他態度堅決，唐蜜只得應了聲：“好吧……”
等她回到堂屋裡，秦朗立刻開心地說道：“蜜蜜終於回來了，我們可以開飯了！”
玉米饃饃又軟又甜，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
只有唐蜜顯得心不在焉。
秦穆注意到她的異樣，以爲是女兒家的心事，不好當着大家的面說出來，所以他便沒有戳破。
等吃完早飯後，二郎和五郎都走了，秦穆這纔開口問出心裡的疑惑：“你怎麼了？是不是遇到什麼難題了？怎麼看起來心事重重的？”
唐蜜遲疑再三，最終還是決定說出實情。
“四郎昨晚又咳血了，我想讓他去看大夫，可他不願意。”
秦穆臉色一變，立刻說道：“我去看看他。”
唐蜜立刻跟上去。
兩人先後走進東屋。
秦羽似乎早就料到他們會來，神態非常平靜：“早飯我吃完了，勞煩你們幫忙把碗筷收走。”
秦穆沒有理他，大步走到牀邊，掀開被子，看到枕頭上面乾乾淨淨。
根本沒有任何血跡。
秦穆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