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孝恆被帶到一輛馬車旁,在那裡,趕車的,騎馬的,走路的幾乎全都穿着暗青色飛豹服,只有少數人的飛豹服有些不一樣,他們的服飾上有四隻爪子,這些人竟然全部都是年輕人,張孝恆一雙賊眼轉來轉去,竟未現一個年長者。
由此可見,他們必是來自同一個組織,這個組織的實力肯定不俗,隨便拉出一個人都能輕易制服七品靈脩的強者,而且還都是年輕人,看上去最多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這就相當可怕了。
冰冷青年將張孝恆放下:“再加一個,無家可歸,年齡未到十歲,符合條件,我找到他的時候,他正被血奴追殺。”
馬車停下,趕車的青年跳下來,深深地打了一個呵欠,這位青年就是少數穿着四爪飛豹服的其中一位:“哦?是冷青?把他放車上吧。”
於是車門打開,張孝恆感覺自己又被那個冷青拎起,一擲!
“哎喲喂!”然後,他就這麼像一塊石頭一般摔了進去,擡頭一看,車裡一陣驚呼,原來車裡全是人!不,全是孩子,和自己一樣大的孩子!
“碰!”地一聲,車門關閉,外面那個趕車青年懶懶地說了一句:“路上少說話,都安靜一些。”馬車就繼續開動了。
“對不起,對不起。”張孝恆也不知道撞上了幾個人,連忙爬起來,連聲道歉。
仔細一看,被他撞得最慘的是一個小女孩,那個小女孩捂着胳膊,眼淚汪汪地看着自己,卻一句話也不說。
……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其他孩子也不說話,就這麼神情詫異地看着他,在張孝恆看來,這些孩子的神情詭異多過其他。
“那個,你的手被撞着了嗎?要不要緊?要不要我幫你看看?我可是懂一點醫術的哦。”張孝恆抓抓頭,詢問道。
小女孩眼淚都快落下來了,卻只是抱着胳膊,倔強地搖搖頭。
“沒事,我捏一下就知道了。”張孝恆伸手一捏,現果然沒什麼大事,那位叫冷青的冰冷青年還是很有分寸的:“呵呵,沒事的,沒傷到骨頭,也沒脫臼,就是剛剛撞到,稍微有點疼……”
……場面果然十分尷尬。
張孝恆抓抓頭:“那個,誰能告訴我,這是要去哪兒嗎?我忽然就上了車,根本就不知道……”
終於,有一個男孩回覆了他的話:“沒聽到嗎?別說話了,安靜坐下就行了。”
“哦……”張孝恆只有從善如流,但他是真的搞不清楚,究竟生了什麼事,整個人都陷入了雲裡霧裡。
很快,馬車裡又陷入了平靜之中,這種氣氛……令人不寒而慄。
不管怎麼樣,沒人虐待兒童,馬車裡本來有七個孩子,加上自己一共八個,馬車很寬敞,即使全都躺下也不顯得擁擠,只是不知未來即將面對的是什麼,總讓張孝恆有些七上八下的。
沒過多久,趕車的飛豹服青年送來食物,一人一份,味美量足,根本沒有虧待了任何一個人,但這位青年還是不說話,他一邊食物,一邊打着呵欠,一副沒睡飽的樣子,只在大家吃完之後說了一句:“都少說話哈,安靜一些。”
說完,又離開了……
可怕,真的很可怕,無論是孩子們還是身着飛豹服的年輕人,幾乎沒人說話,那種安靜就如刺骨的冰冷,凍徹心扉。
張孝恆又試着和車裡的其他孩子說話,但是大多數人沒反應,除了最初撞到的那個女孩,她哭了:“我……我想媽媽……”
然後,車上其他孩子有一半哭了,張孝恆一臉懵逼,好像自己什麼都沒說吧?
一個男孩哼了一聲:“都哭什麼?又不是一定回不去了,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都給我閉嘴!別忘了我們是爲什麼而來的!”
就這樣,所有人又不說話了。
“別忘了我們是爲了什麼而來的?”張孝恆反覆琢磨着這句話,可就是琢磨不透。
古怪,太古怪,整件事情都透着古怪,整個環境都透着古怪,因此,張孝恆也不好再問,他換了一個詢問對象,他向送食品的飛豹服青年開口了。
原以爲可能會受一些皮肉之苦,誰知那個青年的態度十分古怪,他古怪地盯着張孝恆看了好一會兒,就像看着一個傻子,對於張孝恆的問題,他也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打了個呵欠說道:“我懶得說,反正很快,你就知道了。”
說完,他就收走餐盤,關上車門,趕馬車去了。
張孝恆倒吸了一口冷氣,這種狀況實在是最糟糕的狀況之一,前路未知,看起來就不是什麼好路數。結局未知,卻是一開始就知,一定不是什麼好局。
要知道,這個年紀的孩子是最天真,最活潑的,這一路上,居然連孩子都不怎麼說話,不是害怕,就是下藥了!但是他們爲什麼沒給我下藥?
既然自己沒被下藥,那就一定是……恐懼。
那麼,到底是什麼,令這些孩子們都感到難過,感到恐懼?到底在他們身上生了什麼事?
張孝恆不知,他手中情報嚴重不足,怎麼也不能無中生有地猜到在這裡到底生了什麼。
事實上,平湖區平原峽屬於白玉國,白玉國是刀劍的所在國,刀劍是一個嚴謹的宗門,這個宗門也被稱爲學堂,在刀劍,各種禮數,各種講究,是那種講究起來有點過於一板一眼的地方。
平湖區是白玉、墨玉、秀玉三國交界的地帶,在歸屬上,雖然大部分屬於白玉國,卻仍然是一個三不管地帶,由於平湖區特殊複雜的森林地勢,這裡雖然是交界,卻很少生戰爭,總不能爲了打一場仗,讓所有士兵沒事在各種瀑崖爬上爬下,在各種樹林上躥下跳吧。
因此,在這個區域,往往只有兩國的一些修行者在其中往來。
一開始,秀娘打算帶着張孝恆逃到秀山城去,那裡更接近碧玉國,但是從崖上落下之後,大方向就出現了偏差,張孝恆自己又不識路,就這麼誤打誤撞地鑽到了西秀林區,而西秀林區正是墨玉國在平湖區唯一的佔領地。
張孝恆更不知,玉界人類區一直流傳着一句話:天下虎狼,八九出於墨玉。
就是說,天下間最如狼似虎的傢伙,十有八九是墨玉出來的,不同於白玉的嚴謹、碧玉的守舊、秀玉的開明,墨玉的特色就是可怕!這裡就是真正的虎狼之國!
張孝恆在馬車裡待了三天,三天就這麼過去了,除了自己主動開口,車裡硬是無人與自己說上一句話,好像自己不存在似的,好像他們自己也都不存在似的。
三天,馬車就這樣搖搖晃晃走了三天,那位趕車送飯的青年好像一直沒睡飽過,每次出現都瘋狂打呵欠,自從胡亂答了張孝恆一句之後,他也沒有開口說過哪怕一句話。
還好,三天之後,馬車終於停下來了,這讓張孝恆精神一振,然而外面只是傳來懶洋洋的一句:“西山關到了,沒有指令,任何人不得下車,不得喧譁,等會兒按上車順序下車,後上者先下,大人訓話結束之前,誰也不許開口,違者,淘汰。”
淘汰?違者淘汰?什麼叫淘汰?如果淘汰會生什麼?張孝恆倒吸一口冷氣,這到底是幹什麼?看他們的樣子,這不像是逗着誰玩,他們是認真的。
張孝恆正自驚疑,卻見車上一名孩子“騰”地站了起來:“不!我不要參加了,我不要參加血殺之戰了!我要回家,我要媽媽,讓我回家!”
說着,這個孩子也不走正門,就這麼跳窗而出……
然後,他“趴嗚”地一聲摔倒在地,他也顧不上疼痛,爬起來奪路就跑!
沒人管他,沒人理會他,飛豹服青衣人竟然一個都沒動,之前的淘汰之語彷彿早被忘到了九霄雲外去。
但是緊接着,讓張孝恆雙眼圓睜的一幕出現了,那孩子還沒跑入城關旁的森林,一個渾身血色的血奴就跳了出來,靈體附體,也不知道變成了什麼怪物,一口就咬中了孩子的上半身,然後,這個血奴怪物回頭就走……只留下一地的鮮血。
……
良久,趕車的那位飛豹服青年說道:“第一個人,淘汰了。”
這一瞬間,張孝恆如墜冰窟,渾身冷,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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