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處荒涼的小院。
一襲黑衣的凌劍手中拿着一張小紙條,臉上浮起一陣苦笑,冰冷的臉上現出溫暖之意:“晨丫頭還真是瞭解我,知道我最害怕的是什麼。可是…就算是這樣,我也……”
一側的凌風凌雲湊了上來,看完了紙條,凌風臉色沉重,勸道:“劍哥,我知道你的打算,不過,那件事情我覺得你還是再考慮一下的好,玉家不比別的什麼皇宮內院,若論兇險,恐怕無上天的戒備也未必能夠比得上玉家!晨姐既然向你開出這等條件,明擺着就是不願意讓你去冒險啊,你如果還是執意要去,恐怕......。”
“不!恰恰相反。”凌劍自信的搖搖頭:“如果她不願意讓我去,此刻信中就應該是‘速速歸來,不得延誤’八個字,晨兒也是非常猶豫的,她既怕我出意外,卻又不甘心放棄如此之好的機會,所以纔會開出這樣的條件,那便是同意我去,只不過給我施加壓力要我加倍小心而已。”
凌劍目光掃過凌雲等人臉龐,冷峻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你們也是早已看了出來,只不過是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吧?”
“再說,此事已經到了緊要關頭。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玉家不斷的冒出新的力量,誰也不知道,玉家究竟還藏着多少不爲人知的力量?現在還無關緊要,但一旦公子歸來,大戰便起,屆時我們都將在公子身邊效力,勢必便不能顧及到這些了,但這些隱藏力量到時候對我們的凌軍將領,卻是一股毀滅性的力量。足可牽扯全局勝負。我們,損失不起!”
凌劍臉色沉重,道:“公子常道,要以戰略眼光看待每一個問題,要以全局最終的勝負做爲着眼的地方,全局過程中的一切努力,都是爲了全局最終的勝負而做!而玉家地隱藏力量,則是能夠左右這一切的力量。不摸清楚,我們必將寢食難安!我不得不去,不能不去!再說,當年葉白飛刺殺玉滿樓尚可以全身而退,我現在的武功遠勝葉白飛,又怎麼會出事!?縱然是千年世家玉家,也未必可以留下我!”
“既然如此,劍哥請務必多加小心。小弟...小弟也不說什麼了。”凌風知道勸他不動,長嘆口氣,退了開去。
“玉家又如何,就算真的是龍潭虎穴,難道還能困住我凌劍不成?”凌劍寒森森的笑了。“若是我們不去,難道還要公子親自出馬不成?難道我們就是公子養了吃閒飯的?”
“晚上,我們六人一同爲你掠陣接應,無論如何。也要把玉家的底摸清楚!只要不告訴晨姐就是了!”凌雲激昂的道,一聽此言,其餘五個人眼中頓時露出好戰地神光,躍躍欲試的看向凌劍。
“絕對不行!”凌劍斷然拒絕:“晨丫頭說的明明白白,不許你們前去!你們難道想抗命不成?知道爲什麼會有這麼一句話嗎?”凌劍冷冷看向衆人:“只因你們還沒到能幫到我的地步!玉家留不下我,卻未必就留不下你們!你們要記得,在公子不在的這段時間裡,晨丫頭的話。就等於公子的話,我不希望再聽到陽奉陰違的話!這樣地事,我不希望有第二次!”
六人頓時滿臉羞慚的低下了頭,幾乎無地自容,特別是凌雲,小臉煞白,汗透重衣。
“說到暗中埋伏刺殺,你們無疑已經是一把好手!在刺殺的經驗上。有公子全力教導。也有我的示範,你們確實已經超出這天下的殺手多多。相信就算是玉家地家主玉滿樓,猝不及防之下,你們六人聯手也能幹掉他!”凌劍冷漠的道:“但是說到正面搏殺,你們還差得太遠!不要以爲聯手可以打敗玉滿天就很了不起了,這個天下,能人輩出,此次事了,回到別院,立即特訓!”
六人垂頭應是,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凌劍背過身去,聲音低沉:“今夜三更,我入玉家!若是到了四更天我還未回來,你們便自行離去,馬上趕回承天!一刻也不得停留!不須理會我的生死!”
“劍哥!”六人猛地擡起頭來,六雙眼睛,都已變得通紅!
“我意已決,不得多言!”凌劍厲喝一聲:“我剛纔說的話,聽到沒有?!難道真地要再次陽奉陰違?!”
六人眼睛通紅,盯着凌劍,卻沒一人說話。
凌劍冷冷道:“若是我回不來,這便是我的最後一個命令。你們,居然要違抗不成?!”
凌風踏前一步,顫抖着嗓音道:“劍哥放心,我等誓死遵從劍哥命令,劍哥吉人天相,定然不會有事,定能凱旋歸來!”
“吉人天相?”凌劍笑得有些怪異:“我凌劍自從九歲起便已滿手血腥,入主第一樓,掌握世人生死,已歷時六年!期間死在我手下劍下的人,不計其數,粗略估計,也在數千人以上!記公子之言,‘殺一是爲罪,屠萬是爲雄。屠得九百萬,即爲雄中雄’!男兒當如是,人生至此,夫復何憾?”
凌劍大笑一聲,寒森森的如同金鐵交鳴,黑袍一閃,揚長出門,只留下一句話:“晚上,你們若是偷偷跟來,那我會先殺了你們!我的手下,不允許有人陽奉陰違!”
臨近天擦黑的時候,明玉城西門進來了一男一女,年齡雖然似乎並不大,但一個個看上去卻是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尤似乎吃過了很多苦。其那少年,滿臉黝黑,便如是一塊黑炭一般,透出隱隱的油光。腦袋上,那副尊容簡直不堪入目之極,一對細小地三角眼,還倒吊着兩撇掃帚眉,偏偏還有一縷亂蓬蓬的頭髮斜斜的耷拉下來,遮住了半張臉孔。襯得這張臉更是醜的不能再醜。
渾身上下。也只有那頎長的身材讓人看起來相對地順眼一些。
少女的身材還是不錯的,單從後邊看話,絕對有犯罪地衝動,但是從正面看地話,就不是犯罪而是要正當防衛了,膚色微黑不說,一臉的面黃肌瘦,活像是幾年沒吃過一頓飽飯。餓地眼睛都格外的大起來,還有n年地滄桑都刻畫在那裡,那裡還有半點青春靚麗的樣子?!兩個人穿的衣衫均是最普通的粗布衣衫,漿洗的倒還算是停乾淨,卻也已經洗得發白了,在不引人注目的地方,還隱晦的打着一塊兩塊的補丁。
一對窮鬼!一點油水都沒有地窮鬼!守門士兵連問也懶得問的從鼻子裡嗤了一聲,揮手示意兩人趕緊進去。免得在城門處呆的久了,讓自己也沾惹上那一身的黴氣。連例行的盤查討要好處也沒有了興趣。這樣地一對窮鬼,難道還指望他們能掏出金元寶來不成?
旁邊,幾個身穿紫袍的人物狐疑的眼睛打量着這兩人,雖然沒有發現什麼不對。但卻是隱隱覺得這對男女應該有問題,似乎是……很危險的感覺……他們會不會是敵人呢?!
那一男一女兩人如蒙大赦,在衆人地目光之中,一溜煙的快步進城。遠遠的兩人的談話聲傳來。
“哥。這城真大呢,真好看。人真多呀。”
“那是,你沒出來過,第一次進城就是感覺新鮮,哥哥我可是見過大世面的,象這樣的城,可是相當不錯的。二妞呀,一會找到表叔。你要好好表現,說不定表叔能給你說一門好婆家,像那人家說的玉家,就很不錯啊,你不妨考慮考慮。”
“恩恩恩,是呀是呀,哥,要是我成了玉家地少奶奶。一定讓你天天吃上窩頭。喝上白米粥。”
“嘿嘿,要是那樣的話。我可享福了,妹妹呀,到時候記得,白米粥哥哥要兩碗,喝一碗倒一碗,咱也擺擺譜,氣氣二狗那個混蛋,整天仗着妹妹嫁得好,噁心咱們。”
…….
“呸!原來是窮瘋了的兄妹兩個,還真會做白日夢呢,居然想要做玉家的少奶奶!我呸了,就那德行,倒貼嫁給我做小我都不稀罕呢…...”城門兵鄙夷的吐了口唾沫,心中感嘆這年頭怎麼人們都這麼喜歡做白日夢呢?
錯覺,一定是錯覺,這樣的人居然能給我們很危險的感覺,看來我們是太過草木皆兵了,都是那個該死的凌天鬧地,他怎麼還不死呢!?
旁邊,那幾名玉家高手地眼睛也終於徹底消去了懷疑之意,開始將注意力集中在其他的人身上,對這對窮困兄妹,轉眼間便已經忘在腦後。
天底下,這樣做白日夢地人多了,實在不值得爲之大驚小怪。
“玉家果然派人在城門警戒了,幸虧我們細心喬裝改扮了,如果馬虎一點,沒準城門這關都不好過。”那貧困妹妹吐了吐舌頭,居然有些俏皮。
“本公子神機妙算,豈有錯的時候?”那三角眼哥哥得意的道:“更何況,我們就在明玉城附近先後斬殺了十六名殺手,還特意放了人回去報訊,玉滿樓若是再不加以小心,那他豈不是還不如你?”
“你…….討厭!”那妹妹嬌嗔的剁了下腳,伸手在哥哥腰上擰了一把:“可你打扮成這般模樣,也實在太離譜了吧?難看死了,你自己扮鬼扮馬就算了,還逼我一起扮!。”
“行了行了,還敢說我?你這人真不講理,明明我這副模樣兒是你親手給我整治的,現在居然好意思說我醜?再說了,我那有逼你扮,明明是你自己易的容!”那哥哥一臉的無辜,“我比竇娥還冤啊。”
“哼,誰讓你非要人家扮成你妹妹的?有你這樣哥哥的底子,他妹妹還好看的了,還敢說不是你逼我的?!”那少女氣鼓鼓的踢飛了路上的一塊小石子,腮幫子鼓的溜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