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荀回憶道:“說來也有趣,當時想要陪着我一起讀書的那麼多人,我偏偏看中了身子單薄的你。你在讀書的時候,遇到過麻煩,我也曾出手幫助過你,爲了感激我,你親手繡了這麼一隻帕子,以表感激之情。”
也許是過去太久了,也許是這件事如玉根本沒有太放在心上。
當李彥荀將這段回憶告訴如玉,那些他們在一起的過往和童年時重重的快樂,就這樣歷歷在目一般,從眼前一閃而過。
她笑了笑,“是啊,我初到書堂,還以爲這不過是豪門世家來讀書的地方,大多都是紈絝子弟,和一些爲了撐面子過來混日子的名門公子。可不曾想,八皇子殿下這樣有名氣的人物,也來到這個書堂裡讀書。”
李彥荀搖頭笑道:“教書的夫子可不簡單呢!他可是我父皇昔日的教書師父,也許是他感覺太累了,就辭去了在皇宮裡教皇子們讀書,就回到京城辦了一個學堂,爲的就是圖個輕鬆和養活自己的生計,也算是輕鬆的過完下半輩子。”
如玉一直都好奇一件事,擡眸看着李彥荀問,“爲何你會到他的書堂讀書?難道就沒遇到更好的教皇子讀書的教書師父嗎?”
“也不是,只是我當時總能聽父皇在耳邊感嘆,說他昔日的教書師父到了京城辦了書堂,真是可惜,他應該一直在皇宮中生活的,不僅能錦衣玉食,也能繼續授書給他。”
如玉也猜出了一些,“你是想從夫子身上學到更多有用的知識?也是想博得皇上的喜歡?畢竟他很喜歡這位夫子,也是他昔日的教書師父?”
李彥荀也不否認,點點頭,對於如玉的蕙質蘭心,他也是從未否認的。
在幾年前,他們相識之時,如玉雖然人長得單薄,但做起事來,還真是一個鬼機靈,不但做得好,而且做的乾脆利落。
因此,老夫子很是喜歡她這位門生,只是不知,老夫子那時候知不知曉,如玉其實是女兒之身。
如玉看李彥荀沉思,還以爲他在回憶過往的趣事。
她想起那時候,她總是一身男子的衣服打扮,喜歡和男孩子玩一樣的,但又顧及孟家家族的體面,不得不嚴格管着自己,不讓自己胡來。
可這些怎能阻止了她,她可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安靜,做起事來,也是很調皮的。
李彥荀見如玉脣角揚起的笑容,他不禁笑道:“你那時候看起來沉靜,其實也是個調皮的,什麼爬山、爬樹,掏鳥窩,騎馬射箭和投壺……凡是男孩子喜歡玩的,你一個也不落下。”
如玉明知道李彥荀說的句句爲真,還不肯承認道:“我那時候雖然能玩了一些,可學起來的時候,也是很用心的,不然也不會總能得到老夫子的誇獎和稱讚。”
李彥荀有些無奈的笑了笑,用手輕輕戳了下如玉的腦門,“可也只有你,經常惹得老夫子生氣,被罰的次數也是最多的。”
如玉感慨一句,“可不是嘛,老夫子說起來也是個嚴厲的師父。我是不會忘記了,那是秋季,雨水又多又冷,我犯了錯,老夫子就讓我手中端着他抽打人手心的竹條過了頭頂,一直跪了三個時辰,到最後暈倒了,才逃過這次責罰。”
李彥荀又豈會不知道,他嘆口氣,“你當時也太調皮了,雖然知曉是你爲了他好,想讓他放開心事,過上一些真正自在的日子,可你也不能當着他的面,撕扯了他一直珍藏的小女兒的畫像啊!”
如玉想一想當時做的,的確有點太激進和錯誤了,尷尬的垂下頭,望着就在腳邊能看到的那一汪湖水,“我那時候還小,有些不大懂事,因爲經常看到老夫子趁着人少的時候,進了他的書房,還偷偷的跑到一間小屋子裡,拿出什麼,就對着那東西又哭又鬧的。”
她咬了咬脣,悔恨當初的無知,“我以爲那東西讓老夫子着了心魔,就趁着老夫子不在,把東西給拿到手了。當看到只是一個約麼五六歲小女孩的人物畫像,我還以爲是這畫像的問題,只要當着老夫子的面撕了,老夫子的心魔就會散了。我就去找了老夫子,結果就……鬧出了那麼一件事。”
李彥荀也沒有怪她的意思,見如玉的眼眶紅了,知曉是他剛纔提起的事,讓如玉有些傷心。
因爲如玉當着老夫子面撕碎了老夫子早年夭折的女兒畫像,老夫子心痛難忍,又想起那些不愉快的過往,就此大病一場。
等他病好了,卻落下了一個咳疾,只要陰雨天盛的時候,就會咳嗽不止。
所以,每逢下雨,溼氣太重,老夫子都會咳嗽的很厲害,如玉這時候都會責備自己。
如今,讓如玉想起不愉快的事了,李彥荀還真是有些見不得如玉難過。
他擡手輕輕拍了拍如玉的肩膀,安慰道:“曾是年少不知時,又豈能這樣怪罪自己?”
“我也知曉,但有些事,不是想不去想,就能不想的。”
如玉擡頭看李彥荀,幾乎要脫口而出,她也不想錯過前世和他在一起,雖然這一世是見到了李彥荀,可是一切都變了。
她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苦澀的笑了笑,“都過去了,我是不應該在意的。”
“好了,手心乾淨了。”
李彥荀把帕子洗好了,擰乾後收了起來,看起來很是小心翼翼和珍惜着。
如玉曾經沒見過,李彥荀會是這樣仔細的收着她給的東西。
如果那一世,她見到李彥荀這樣珍惜她的東西,會不會再勇敢一些,再大膽一些,說出她女兒身的身份,和他來一段轟轟烈烈的愛情。
“六小姐,我們去前面的亭子坐坐?”
李彥荀起身,整理下有些褶皺的衣角。
如玉起身望了眼不遠處的那處亭子,卻有些心事凝重,她甚至害怕,如果繼續和李彥荀走的這麼近,會不會再像前世一樣愛的他那麼深?
或許前世發生的那些悲慘的事,會繼續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