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下,李輝安睡在草地上,嘴角掛着一絲甜蜜的笑意,臉龐如少年般純真。許多年來,這是李輝睡得最安心的一次,在夢中又有誰的身影?是那冰潔出塵如雲中仙子般的韓雪,還是年少時雖家貧但卻充滿溫馨的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情景?或許皆而有之吧。
凡人有詞句“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對於這些逆天爭命的修真之士來說,就連一夕好夢,也是那般艱難。
今宵夢醒後,李輝依舊要變得堅強冷酷,將那些溫情和傷感深藏在心底,去面對修真界的腥風血雨,探尋天道,修煉己身,以求能成就那遙不可及的大道。
世人皆求成仙,卻不知仙亦有煩惱,甚至遠比凡人過得要累的多,並非如凡人想象那般閒雲野鶴無憂無慮。
天色漸亮,紅日從東方升起,將第一縷光輝灑在草地上睡着的李輝身上。沐浴在晨光中的李輝安靜而放鬆。
片刻之後,李輝眼皮微動,緩緩睜開眼睛,眼中卻微微有幾分惆悵。
“好夢難常留,往事不可追!”李輝微嘆一口氣,緩緩站起身來。
待身子站直,李輝眼中那絲惆悵已然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堅毅和冰冷之色,那挺拔的身姿迎着朝陽,傲然挺立於這天地之間。
突然李輝臉色一動,眉頭微微皺起,整個人便如一頭敏捷的豹子發現獵物一般警覺起來。
“裡面的人聽着,所有紫薇城修士在三個時辰內全部在紫薇城中心廣場集合,若逾期不到者,視同謀逆!”
一個極其囂張的聲音從府邸之中傳了進來,同時府邸之上的禁制一陣劇烈波動。
李輝眉頭一皺,身形一動向着府邸大門口的方向飄飛過去。
府邸大門上的禁制一陣劇烈波動,一隻白鶴雙翅展動,不住地在大門前盤旋。
李輝手一招,大門上頓時卷出一道白光,將那白鶴捲了過來,落在自己身前。
“傳音符!”
李輝認得這白鶴並非活物,而是一枚傳音符所化,這是夏州修真界常用的一種傳音手段。手中結出一個簡單的法訣,打在那白鶴之上,頓時那白鶴化作一團火焰燃燒起來,一道威嚴不容抗拒的聲音傳出。
“傳天機衛令,所有紫薇城修士,接此令三個時辰內,於紫薇城中心廣場上集合,若有抗命者,視同謀逆!”
隨後那白鶴化作一堆灰燼飄散。
李輝眉頭緊鎖,臉上卻是露出幾分沉思。
果然自己心中那一直隱約的預感變爲了現實,天機衛傳令集合全城修士,恐怕沒有什麼好事,這場浩劫,自己當真無法置身事外嗎?
以紫薇宮之力,莫說自己一個低級修士,恐怕就連紫薇城中的那些門派勢力也不敢違逆其命令吧。
雖說現在夏州戰亂四起,紫薇宮的霸主地位被撼動,但是此地是紫薇城,是紫薇宮的大本營,無數年的傳承和經營,自然如鐵桶一般。若是連紫薇城都無法號令,那紫薇宮早就覆滅無數次了。
“接令之人速速趕往城中心集合,抗命者,以竄通謀逆論處!”門外那個囂張的聲音再次傳了進來。
李輝眉頭皺的更深,先前這人那囂張的語氣已經令他微微有些不快,沒想到此時竟然還沒離開。而此地方圓十里之內只有自己的府邸,此人的話自然是針對自己了。
那傳音符幾乎一發出來就被李輝收到,那傳令之人自然在外面有所感應,因此並未離去,反而說出這樣一番催促之言來。
不過來人既是天機衛差來傳令,卻是不便與其翻臉,沉吟一下之後,李輝強大的神識橫掃而出,直接穿過府邸的禁制,將外面的情況全部收在神識中。
“突然讓我等在城中心集合,卻不知爲了何事?”李輝淡淡的聲音傳出。
通過神識感應,李輝早發現外面有一個十人的築基修士小隊站在大門不遠處,領頭的是一名神情倨傲的白衣青年。
那白衣青年等人感到一道強橫的神識橫掃而過,忍不住心中一驚,沒想到這處府邸竟然屬於一名金丹修士。不過很快那白衣青年的臉色便恢復如常,神情依舊倨傲,傲然道:“眼下叛賊四起,你等身爲我紫薇宮麾下修士,不思報效,反而龜縮起來獨善其身,今日召集你等,便是要讓你們助本宮將那些叛賊剿滅,還不速速動身!”
李輝聞言瞳孔微微一縮,臉上閃過一絲冷色。方纔他用強橫的神識掃過,一來也確實是想問清楚爲何突然將城中修士召集,二來,也是看不得對方那語氣,給其一點警示。沒想到這白衣青年竟然這般囂張,不僅沒有絲毫收斂,反而擺出一副上位者的姿態來,對他教訓一番。
府邸外,突然大門上如水紋一般一陣波動,接着一個臉色冰冷的黑衣青年突然出現在門外,目光冰冷地在門前的那十名修士身上一掃。
爲首的那白衣修士被李輝目光一掃,頓時感覺眼中微微刺痛,心底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連忙體內靈力流轉這才緩過神來,其他九人的表現則更加不堪,臉上紛紛露出痛苦之色,身體一陣顫抖。
李輝這一道目光,卻是暗含了幾分撼神術的神通,直接撼動這幾人的心神,算是對他們出言不遜的一點小小懲罰。
隨後李輝的目光落在爲首的那白衣青年身上。只見這青年約莫二十歲上下年紀,一身素白的長袍上在袍擺上繡着一朵杯口大小的紫薇花,臉上卻是露出幾分高高在上的倨傲。這種倨傲並非是當下做出來的,而是一種與生俱來、生長在骨子裡的傲氣。
李輝心中一動,以他的神識強度竟然無法看透這白衣青年的修爲,這當然並非這青年的修爲有多高深,而是對方身上的那件白袍,竟然也和他自己身上的千幻寶衣一般,是一件達到極品靈器級別的法袍,能阻擋修士的神識探查。
李輝目光緊盯着那十名修士,漠然道:“我不管你們是什麼人,是出身於天機衛,還是神風營,在李某府邸前,還請收斂幾分,莫要大呼小叫。”
李輝這幾句話中,同樣暗含着幾分撼神術的神通,那十人聽來,便如同直接在心底響起,忍不住一陣心神激盪,一個個不由自主地低下頭不敢直視李輝的目光。
只有那白衣青年,卻是臉色微微一變,體內靈力一陣流轉之後,依舊直視着李輝,眼中卻是有幾分怒色。
“閣下好大的口氣,不把天機衛、神風營放在眼裡,那就是不將紫薇宮放在眼裡,你是想謀逆咯?”那白衣青年冷笑道。
這白衣青年一開口,其他九名修士也紛紛擡起頭來,移動數步,隱隱形成合圍之勢,將李輝圍在中心。
李輝臉色一變,隨後手一翻,一枚銀色令牌出現在手中:“我乃神風營銀薇使,負監察之職,還輪不到你等指手畫腳。”
這九人都是築基修士,若同樣是銀薇使,和李輝同級,自然沒資格對李輝進行指摘,如果是天機衛的,那麼李輝身爲銀薇使,有監察之職,可以對他們發號施令。
這也是李輝不願多事,只是稍微對他們警戒一下罷了,畢竟對方是帶着公職而來,倒不方便將衝突擴大。
果然那九人看到李輝拿出銀薇令來,臉色微微一變,拱手道:“見過銀薇使大人。”
那白衣青年見到此種情況眉頭微微一皺,但下一刻,卻是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我以爲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呢,原來只是一個小小的銀薇使,給我紫薇宮當看門狗的存在,也敢在我面前囂張,哈哈哈,可笑啊可笑。”
李輝瞳孔微微一縮,眼中寒芒一閃,這白衣青年一再折辱與他,已然讓他動了殺機。
同時,李輝心中也在飛快盤算,這青年能擁有極品靈器的法袍,生性倨傲,在袍擺上繡着一朵紫薇,再加上其口口聲聲自稱“我紫薇宮”莫非是紫薇宮門下的直屬弟子?
這白衣青年的那倨傲囂張的性格似乎是天生帶來,只有那些世家子弟中的天子驕子,才能養成這種性格。所謂三代纔出一個貴族。有種氣質,需要幾代人的世家大族才能逐漸養成。
不過,這種氣質也未必是好事,修真界處處驚險,若是一直在家族的庇佑下還好,這些世家子弟往往離開家族之後,便因爲這種目空一切的性格早早殞命。
“你等聽令,此人身爲銀薇使,對我紫薇宮不尊,消極避戰,暗通叛賊,妄圖謀逆,現在我命令你等將其拿下,交予天機衛處置!”
這時,那白袍青年的聲音再次傳出,透着一股囂張和報復的快意。
“哼!”李輝聞言發出一聲冷哼,包括白衣青年在內的那十人,頓時感覺腦中一震。
李輝緩緩開口:
“首先,我加入神風營,只是想歷練一番,我替神風營辦事,神風營給我好處,兩不相欠。”
“其次,從此刻起,李某與你紫薇宮、神風營再無任何瓜葛!”
“嘭!”
隨着話音落下,那塊銀薇令被李輝用手掌捏碎化作粉末。
那十人均是一驚,煉製銀薇令的材料也非凡物,這人竟然以肉掌之力將其捏做粉末!這份神通,他們自問誰也不及。
“最後,紫薇宮之事,跟我屁的關係也沒有,憑什麼讓我去賣命!你們現在滾蛋還來得及,否則休怪李某不客氣。”
李輝冷然看着這十人,眼中殺機崩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