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將這話講給皇帝聽。
皇帝也不由得笑,“嗯,知道惦念人兒了。”
婉兮搖頭輕笑,“可不僅僅是咱們閨女惦念人兒呢。”
皇帝揚揚眉,便也懂了,脣角的笑容便自更大。
——這會子終究小七還不到兩歲呢,便是已經指了婚,也犯不着叫成袞扎布此時應當急着回北路軍營的時候兒,還要特地來“覲見”。
唯一的解釋,雖是“覲見”,可是體現的卻不是君臣之禮,而是一個父親對於兒女的疼愛之情——又或者說,成袞扎布又是受了誰的囑託一定要來看小七再走;
成袞扎布的眼睛,又是替誰來看小七一眼的呢?
“這兩個小東西,知道互相惦念了就好。更難得啊,是成袞扎布這個老傢伙,還肯配合自己的小兒子,甘願給幼子來當這雙眼,便叫這整件事兒想起來,都叫人心下生暖了。”
婉兮也是點頭,“原本奴才也是擔心,終究咱們小七太小,若拉旺夏天才能回來,這孩子若當真忘了可怎麼好……可是此時看來,倒是奴才白擔了這個心。”
二月裡,荒地如往年一般,再度下旨,皇后的千秋令節,停止筵宴。
這個二月,李朝遣使入貢。皇帝賜宴使臣,都按歷年舊例而行。
從前淑嘉皇貴妃在世時,賜宴李朝使節時,淑嘉皇貴妃都會出席;如今淑嘉皇貴妃已然薨逝,皇帝便叫四阿哥永珹代爲出席。
四阿哥永珹出生於乾隆四年,到今年,從虛歲上算,已是恰好二十歲了。
因淑嘉皇貴妃,被追封皇貴妃,且已經葬入裕陵地宮,是爲高麗血統的內廷主位中的第一人,故此李朝使者一向頗以淑嘉皇貴妃所出的幾位皇子作爲正主兒。
每次李朝使者來貢,除了常例進貢給皇帝、皇后的之外,還格外要給淑嘉皇貴妃所出的幾位皇阿哥進貢。
而今年,正當皇四子永珹二十歲之際,李朝所帶來的貢品尤其豐厚。
那拉氏收着李朝使者給她的那份貢品,聽塔娜說起永珹此事。那拉氏的眸光擡高,“……李朝這是開始用心儲位之事了。他們以爲金靜凇得寵,如今永珹又爲事實上的皇長子,那這個儲君之位,永珹還是有機會爭一爭的。”
那拉氏說着一聲冷笑,“也是啊!丙子年的時候兒,太宗皇帝以‘助南朝兵馬侵伐我國’、‘窩藏毛文龍’、‘招我逃民偷我地方’、‘先汗歸天,無一人弔祭’四項大罪,征伐李朝,僅僅十二天便兵臨他李朝王城之下。”
“那李朝國王徒步前往漢江東岸的三田浦清營拜見我太宗皇帝,伏地請罪,行三跪九叩大禮,至此李朝正式成爲我大清藩屬——明明已經苟且如此,心內卻還存着不服,既然抗爭不過,這便動了些小心眼兒。”
塔娜便也笑了,“奴才懂了,他們是指望着咱們大清出個有一半高麗血統的皇上,那他們就可以說報了丙子年之仇,什麼不戰屈人之兵了~”
那拉氏一聲冷笑,“他們想得美!不敢真刀真槍,就敢動這些苟苟求求的心眼兒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