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
楊封所能感受到的，就是無邊無際的痛苦！
他的眼睛睜不開，就連天眼都打不開！
意識裡一片昏暗，想好被浸泡在一潭炙熱的死水裡。
耳邊隱隱約約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他卻聽不清。
他想要逃離這種痛苦，爲了逃離，他蜷縮着，躲避着，放棄着，將意志都沉進一片死寂中。
有什麼東西在抽離他的身體，從筋脈到骨血再到丹田。
就好像靈魂都要被剝離。
“閣主，你就放過楊封吧，就算是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調查我父母死亡的真相了，也不會再欺瞞你任何事，你放了楊封吧！”倒在地上吐着血的秦霜哀求。
聽到鼎裡撕心裂肺的嚎叫，她心都揪着疼。
如果她不和楊封合作，像之前一樣把他當敵人，或許，此刻聽到就不會這麼感同身受辦煎熬愧疚？
江閣主冷笑一聲，無論秦霜和楊封兩人關係如何，知道多少關於自己的和暗閣的事情，都不會影響他的計劃。
他都是要對付楊封的。
“你怕死嗎？”他不知何時，手裡出現一把匕首，走近秦霜，刀刃抵住了秦霜的下巴，讓她擡起頭，“要是我現在殺了你，你怕不怕？”
秦霜盯着他的瞳孔，渾身戰慄。
“看來你還是怕的，那就由你出手吧！爬進鼎裡，給我刺破他的丹田，我就饒你一命！”
他把刀放進秦霜的手裡。
秦霜的手在顫抖。
“怎麼，你也會有不敢動手的時候？你別忘了，你是殺手，是暗閣的殺手。”
冰涼的刀柄和刀刃都貼着她的手心，秦霜愣愣地低下頭，看着匕首發呆！
是啊，她是殺手，從加入暗閣開始，她就成了殺手，手上沾滿了鮮血。
如果有選擇，誰願意殺人，但是沒選擇，那就動手吧！
她站了起來，握緊匕首，一步步靠近大鼎。
娜娜靠近閣主身邊，“閣主，你說她下得了手嗎？要是她狠不下心，我來吧！”
她就不明白了，秦霜都這麼背叛暗閣了，閣主居然還不殺她，甚至還給她機會饒她一次。
她心裡不服，能搶她秦霜一次任務，還搶不了第二次？
閣主瞥她一眼，語氣沉沉，“收起你那些小心思，秦霜不能動。”
動了她，他怎麼跟上頭交代！
他眼神微閃，靜靜地看着秦霜爬上銅鼎，心頭一片火熱，“就是這樣，跳進去，動手！”
話音落下，秦霜猛地一跳，身影落進鼎中，看不到了。
“楊封！快醒醒！”
楊封聽見有人喊自己，還有身體被劇烈地推搡着，但是他就是醒不過來，渾身的每一寸李啓在流逝，只有丹田還剩下最後一絲溫熱。
看楊封吃吃不醒，秦霜眼裡閃過焦急之色，沒有時間了，外面的閣主還在催促。
“楊封，你聽我說，”無可奈何之下，她湊近楊封的耳邊，鄭重而清晰地咬字，“我又回想起一些關於我父母死亡還有我這些年在暗閣經歷的細節，心裡有了一個推測，雖然不能確定，但是很重要。”
楊封的眉頭微皺，但是依然不能確定他聽沒聽到她的話。
“暗閣不是一個完整的組織，暗閣是一個大組織的附庸，我們看到的閣主，也未必就是暗閣真正的主人！”
“我知道你有特殊的能力，就算你現在沒聽到，等你醒過來，只要能力沒消失，肯定還能知道這個消息。”
“我不會徹底刺破你的丹田，閣主讓我那麼做，我就越不能那麼做，你是特別的，我相信這點，所以你一定要振作起來！”
說完這番話，她猛地舉起匕首，刺進楊封的丹田。
楊封不知道過了多久自己才醒過來的，總之等他醒過來，四周圍沒有任何聲音，也空無一人。
暗閣閣主呢？秦霜呢？娜娜呢？
他的頭開始劇烈疼痛，記憶涌進腦袋，他整個人安靜下來，就坐在銅鼎裡默默發呆。
他試着去溝通丹田中的靈能，卻毫無反應，捏了捏拳頭，力量恢復到了身體沒有強化之前的狀態。
他的心狠狠一沉，最後，他閉上雙眼，試着開啓天眼的功能。
半晌，他長舒一口氣，天眼還在，他還不算倒黴到家！
離開這裡，這是楊封此刻最強烈的念頭。
艱難地從鼎裡站起來，好不容易夠到鼎口邊緣，一個用力，他認識出來了，卻直接摔倒了地上。
這一回，沒有靈能修復身體，他緩了好久次才緩過來。
他們把自己丟在這裡就不管了？就不怕他死在這裡？
他口中發出自嘲的一笑。
“我是楊封，我怎麼能死？”
他還沒賺到一百億想劉家證明自己。
還沒幹掉張風發泄心頭的惡氣。
還沒成長到最強！
今天遭受的屈辱，說到底都來自於他還是太弱了！
每一次犯錯，他都必須吸取經驗變得更強！
過去的他曾經心慈手軟，自以爲是，衝動莽撞。
他不也改掉了？他幹掉了童家，自然也能幹掉暗閣，張風。
“哦？醒了？”
耳邊突兀響起一道聲音，是娜娜的，從黑暗中走出來，面帶嫌棄地看着他。
“楊封，你現在跟廢人差不多了，是不是很難過很害怕？別擔心，你不會死，閣主已經帶着秦霜離開，現在你被交給我控制，以後，你就是我們暗閣的傀儡，必須幫我們暗閣做事，否則，你只有死路一條。”
楊封擡起頭，對上她冷豔的面龐，“傀儡？像你一樣嗎？暗閣的走狗！”
是他大意了！他小瞧了暗閣，高看了自己，也不瞭解對方究竟掌握多少自己不瞭解的力量，才落到現在這步，不只是對暗閣和閣主，包括眼前的娜娜，他一直看不起娜娜，覺得她蠢，但是蠢人跟對了人，一樣能夠發號施令頤指氣使。
“楊封，你在我面前拽什麼拽，淪落到我手裡，居然還這麼囂張，我讓你囂張……”她走上前，將楊封給提了起來，然後用力一摔，一腳又一腳用力踹在他身上，“你罵啊，你再罵啊！有種再罵一句。”
“真當我天天捧着你哄着你是怕你啊！”
“要不是老孃要拿你立功，早就動手教訓你了！”
“不聽我的話？有種你試試，楊封，就憑你現在這麼無能，敢違揹我一句話，我不能讓你痛不欲生，我還能讓你的家人你的女人都受盡折磨。”
“你敢？”楊封眼底爆射出寒光，死死咬牙瞪着她。
“你看我敢不敢！”她一腳狠狠踩在楊封的腹部，用力往下碾壓。
他的丹田本來就被刺過一刀，再被這樣一踩，頓時血流迸濺出來，但是劇烈的疼痛尚且比不過他心中的恨意與不甘。
“叫啊！叫不出來了吧！”她低下身子，臉湊近他，距離他的臉只有十幾釐米的距離，眼裡閃動着得意而清冷的光，“唉，楊封，其實我也不想這麼對你的，但是誰讓你剛剛那樣拒絕聽我的話呢，你怎麼可以不乖呢？”
“只要你乖乖聽話，你就可以活命，你的家人就不會有事，我們還可以一起經營寶石軒和珍寶閣，多好啊！大家看起來相安無事，你不願意嗎？”
她沒有注意到，楊封看她的眼神，從她提起他父母開始就變了。
“娜娜，你確定要這樣嗎？你就這麼心甘情願爲暗閣賣命？”他沙啞着嗓子，幽幽開口。
“呵，怎麼，想跟策反秦霜一樣策反我？忘了提醒你，你腹部的傷口還是秦霜刺的呢！楊封，我和秦霜可不一樣……”
就在她說樣字的一瞬間，楊封出手了，他用兩隻手死死掐住娜娜的脖子。
娜娜立刻去撕扯他的手，發現沒有，她眼裡也閃過殺意，同樣卡住了他的脖子。
兩人都拼命扼住對方的咽喉，眼睛都紅了，滿布血絲。
楊封感到無法呼吸，眼前混黑一片，對面的娜娜也是一樣，臉色青紫，這個時候，誰都不能猶豫，一點猶豫，都會死在對方手上。
從娜娜用父母愛人威脅他的那刻起，他就起了殺意，過去，只有在別人要威脅自己生命的時候，他纔會起殺意！
但是現在，他變了！
屈辱和傷痛使楊封蛻變，或許，早在最開始的時候，當察覺到暗閣對自己的敵意的那一刻，他就應該下定決心，不惜一切代價去搞死搞垮他們。
什麼使用靈能的方法，什麼發財的方法，什麼互相利用，現在看來都是狗屁！
“死，死！”他嘴裡發出惡狠狠的如同毒蛇一般的聲音，就算意識都要消失，腦袋嗡嗡喉嚨疼痛，他還是不肯鬆手。
漸漸地，他感到掐住自己喉嚨的手力道開始消退，他逐漸恢復一點呼吸空間，大腦也不再缺氧。
娜娜還是比他慢一步，就算她本身實力很強，又面對的是虛弱的楊封，但是，在這麼近距離，一出手就是殺招不留餘地的情況下，只要她不是強出楊封質的高度，最終仍然是死路一條。
捏住他脖頸的手徹底鬆開，眼前的人瞳孔放大死不瞑目，空洞的眼神裡沒有絲毫情緒再存在。
楊封一把推開她的屍體，慢慢站了起來。
變了！贏了！
原來，毫不遲疑拼盡一切的這條路，才該是他楊封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