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與域外星宇只有一線之隔的星光世界,獨屬於那尊爲數不多屹立太古的神獸——貪狼的領域。
背景是漫天星辰,漆黑的天幕下,原本繁茂、明亮猶如天堂般的世界因爲一場大戰而失去了原有的顏色。
蒼茫、荒蕪、充滿迷霧的大地上,一個蒼涼的背影,踽踽而行。
在天空上,領域世界的締造者,太古神獸之貪狼正俯視着那孤單的身影,俯視大地的眼眸中透露出的是好奇、疑惑、不解。
他離開這片囚籠天地的好友,爲何寄魂於這渺小的人類上。
迷惘的人擡起臉,是位年輕的少年,模樣看上去只有十八九歲。
曾經如同標槍一般挺的筆直腰脊,如今折戟沉沙般彎下,稍顯得瘦削的身材配上棱角分明的外表,糅合出一種不符合年齡的滄桑氣質。
掌心的紋路,莫名流轉出常年滕青的古樹韻意,只是此刻的他無暇關注。
“又是從零開始?”
“真是操蛋。”
柳承望喃喃着,無奈、不甘心皆有。
天空的貪狼,看着底下隱約閃爍青意的樹苗,它都快不記得自己生存了多少歲月,悠久的生命足以讓它看透一切。
只有爲數不多同它一般強大的存在才值得它注意。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它很年輕的時候,夢想是成爲狼王,馳騁在廣袤無邊的草原。
後來年輕又強壯的它成功晉升爲一個小狼羣的狼王,它的夢想變成讓狼羣壯大,擁有更多的母狼,生下更多的小狼崽,統治方圓十里肥沃的草原,它又做到了。
再後來,它的狼羣日益強大,有很多小傢伙想要搶狼王的寶座,但都被它輕易打敗。
在它眼中,那些小傢伙還沒有資格保護狼羣、帶領狼羣過上更好的日子,因此它們沒有資格繼承狼王的寶座。
不過危機還是來了,草原的霸主獅羣,輕易地將它引以爲驕傲的羣狼給撕得粉碎,貪狼因爲在混亂廝殺中墜河被河水沖走而倖免於難。
那個時候它的腦袋裡都被複仇的念頭所充滿,它整天地鍛鍊自己,讓自己變得更強壯、更兇猛、更無情。
一年後,它做到了,它輕易地就用鋒利的爪子割破了獅羣獅王的喉嚨,爲羣狼報了仇。
它快意地看着曾經不可一世的獅王眼中露出恐懼的神色,但是忽然之間卻充滿了失望,對什麼都失去了興趣,甚至不打算重新組建一個狼羣。
於是,它成爲了一頭孤狼,渾渾噩噩地在草原上走着,只是靠着本能在生存。
歷經了無數個大雪鋪滿大地的季節,它才慢慢脫離了這種渾渾噩噩的生活,但是它已經習慣了這種孤孤單單的日子。
它依舊在大地上行走着,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從沙漠到海邊,從森林到草地。
看着依舊是曾經的草原大地上,誕生的無數生靈,看着它們歡笑,看着它們死亡,看着它們互相廝殺,看着它們互相捕食。
當然偶爾也會有幾個不長眼的妄想把它當做食物,它也不介意偶爾露出自己鋒利的爪牙。
貪狼逐漸選擇並不去幹涉那些懵懵懂懂的生物的生活。
有一天,它忽然覺得這是自然的道理,順其自然,只是做一個旁觀的過客,看着一代代的生命死亡,又有一代代的生命茁壯成長起來,在生生死死中一些生物慢慢地具有了智慧。
貪狼只是旁觀着,逐漸領悟到生命的真諦,生命在於生存!
貪狼有了自己的體會,也感覺到了自己的與衆不同,它更有智慧,並且在不知不覺中獲得了更強的力量,每個星光璀璨的夜晚都是它增強力量的好時光。
最後在以過去的無冕之王,怒吼着以引以爲傲的炮火喧囂轟開寂靜與生命的靈衍時代,它被冠以了太古狼神的名號。
在這悠久歲月的過去,它也認識到不少同階級的神話生物,結交的朋友不多,西方託天的世界樹、東方神話橋樑的建木是唯二的好友,它喜歡嗅着對方悠久古老的草木芳香,棲息沉睡,一睡便是一個又一個百年。
至於仇敵,同樣也有。
它叫不死鳥,一個渾身長着鮮紅的羽毛、性格暴戾、會噴火的傢伙,這傢伙應該未知的域外,不是此處囚籠內的生靈。
星光告訴它,這是一個在生命中註定成爲它的宿敵的對手。
和貪狼不一樣,不死鳥不是一個旁觀者,而是一個參與者和破壞者,它與貪狼一樣遊歷於大地之上,卻隨着自己的喜好,任意殺戮。
貪狼在飢餓的時候,在生命遇到威脅的時候,並不介意殺死幾個生物,但是它不喜歡看着不死鳥只是因爲一時好奇點燃整片樹林,燒死裡面成千上萬的生命,它認爲這是對大自然的褻瀆。
雙方因爲彼此的觀念不同而開始長達萬年的戰鬥,直至近千年才逐漸被地上新的霸主察覺到二者存在罷了。
貪狼、不死鳥雙方力量相當,皆是如今稚嫩的新人類、超獸戰士之上,另一個維度的恐怖生物。
也許一方可以佔一時之上風,卻絕對無法完全消滅對方。
靈衍時代漸漸便傳開了其二者神獸的威名,這是地球上位於生物鏈最頂端的偉大生命。
這場戰鬥就好像要這麼長久地持續下去,直到現在。
貪狼生存了無窮的歲月,早已看透了萬事萬物,習慣於用淡漠的眼光看待這片大地上發生所有的事情。
哪怕是它如今爲了應對不死鳥所寄宿的一個叫做邪盟的組織,所建設的丹塔,它也不曾關心過。
這些都只是時間長河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唯一可以令它的心情產生波動的就是同自己一階的神話生物的訴求。
老友世界樹的請求、宿敵不死鳥的戰鬥欲,然後便是自己離開這片星囚的強烈渴望。
但似乎,自己那兩位一同攜手破開星壁的老友都失敗了。
爲數不多的話,依舊讓它記憶猶新。
世界樹沉默道:“這片天地,是囚籠,是監獄”
建木聲音帶着一絲悲涼道:“天地的盡頭,是被監禁的真相,你我皆是絕望的遊離者”
最後,是二者在漆黑星幕下的合聲:“我們需要一個特殊的寄託物,它不屬於這片天地”
“是他嗎?”
貪狼有些沉默,仰頭擡望的星空,似乎多了一絲血光,有太古神明喋血的哀嚎,空氣中遠遠飄來縷縷熟悉的草木芳香。
最終它止住了腳步,哪怕如今的它遠比自己的老友強,它依舊等待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