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浮現了唐越澤在學校裡那副夢遊般憔悴的模樣,巫又綠心裡急得像火一樣燒着。魏詩姍是她的好友,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踏上唐越澤的後塵。加上溫楊現在也情況危急,巫又綠的語氣自然就好不到哪裡。
一句“你要沒救了”是巫又綠的真心話,卻引來了魏詩姍的反彈。
“阿綠,你胡說什麼,你纔是沒救了,你全家都沒救了!”魏詩姍腦羞成怒。原本的秘密被揭穿,她本就不想承認,沒想到巫又綠卻劈頭蓋臉的一句咒,彷彿她做了多大的錯事。
那是她的運氣,又怎麼會是錯事呢?
魏詩姍頓時就有種要翻臉的感覺。她推着巫又綠,把她往房間門外推:“巫又綠你吃錯什麼藥了,好端端的跑來說些我聽不懂的話,又咒我,你還是先回去吧,免得我生氣了我會跟你翻臉!”
巫又綠反手將門關了起來,用身體擋着,不讓魏詩姍推她出門。
“姍姍,我是說真的!雖然我還不知道引起這件事的原因是什麼,但是唐越澤已經着了道了。他現在已經到了星期九,那裡的世界一切都變了。星期九的時候,裡面的動物會變得很活躍,而你原來看到的沉睡的人,在那個世界裡卻一個也不見了。姍姍,唐越澤說,星期九來的時候,星期日反而會消失。隨着時間的推移,也許到了最後,你會永遠迷失在那個世界,再也回不來了!”
巫又綠一口氣說出了那一個世界的事,她說得如此的真實,符合那個世界的特點,不禁讓魏詩姍停了推她出門的動作。心裡的那股火氣。這時候也沒了。
“綠……阿綠,你說什麼?”
魏詩姍還是不敢相信。
“唐越澤怎麼了?”
陳謹瑜帶着溫楊來到一個菜市場。陳謹瑜給溫楊提了許多的要求:不許說話,不許出聲,不許尖叫,不許衝動,不許插手,不許踩到地上的物品,包括爛菜葉子。髒水,以及所有可見到的地上垃圾。爲免發出任何一絲聲響,他最好只挑選平坦無障礙的路線走。
這種要求,比在無人的街上必須靠邊行走時的條件還要苛刻。
溫楊不知道陳謹瑜爲何要這樣要求。在他看來陳謹瑜的這些要求和條件有些無理和苛刻。可是,溫楊不答應,陳謹瑜便不會讓他知曉更多的東西。最後,溫楊不僅答應了陳謹瑜無論看到什麼都不會插手,不會衝動。並且以此發誓的情況下,陳謹瑜纔將他帶到此地。
爲什麼要來菜市場?溫楊給了陳謹瑜一個眼神。
陳謹瑜沒有出聲,只做了禁聲的動作。
溫楊便不再問了。
進入了菜市場,溫楊有些明白陳謹瑜的意思了。
溫楊看到滿地狼籍,全是人丟下來的衣物,鞋子。襪子,包包,錢袋什麼的。就好像這裡曾經發生過大搶劫,大戰亂。
他們是從蔬菜區進入菜市場的,還沒有進入到肉類區,就能聽到不少的人數傳出來的嗷嗷啊啊叫聲。聽起來,似乎是全城的人都被一種奇怪的力量給集中到菜市場來了。
雖然沒聽到有人喊救命,但是那些尖叫嚎叫聲聽起來也並不舒服。
溫楊不禁心中一沉。莫非這裡將要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
陳謹瑜扯住了溫楊的手,用眼神。嘴型。動作,告訴他,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如果他不能控制自己的話,那麼他會立刻轉身把他帶走。
溫楊知道。再往前走下去,就能揭開這裡的秘密。他如何能就此走人?
溫楊咬着脣,重重點頭,答應了陳謹瑜。
兩人繼續往肉類區走。
他們不是從正門進入,而是從旁的偏僻小門而入。
一去進,溫楊就看到了一個個鐵籠子摞疊着,橫放在菜市場的地面上。
三四個鐵籠子摞加在一起成爲一組,整個菜市場,一共放置了十幾組的鐵籠子。
這個菜市場算是大的,但是因爲有具體的分區,所以每一個區的面積也就是達到合適的範圍,並不是非常的廣。
如果這個菜市場更大一些的話,也許這些鐵籠子就不只是這十幾組了。
蒼蠅不停的在鐵籠子間嗡嗡的飛來飛去。
這些蒼蠅,是被鐵籠子裡已經死去了的人的肉給吸引來的。
溫楊看清了籠子裡是什麼東西,不禁伸手捂着自己的口鼻。
他是在忍着噁心,也是在忍着尖叫。
人類什麼時候成了像是畜生一樣的存在了?
一個個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竟然像是對待鴨鴨一樣,被擠着塞進了長滿了鏽跡的鐵籠子裡。
如果是鴨鴨的還好,因爲它們的體積小,被塞在裡面還有活動的空間。但是,人類被塞進裡面去,除了軀體和頭部以外,手手腳腳都從籠子的縫隙間被擠了出來。一個簡陋的籠子裡,卻塞了至少十幾個人,胸貼着胸,頭擠着頭,有的連眼珠子都被擠了出來,嘴裡吐出來的泡沫流滿了地上,卻因爲頭被別人擠壓着,而半邊臉泡在了嘔吐物中。
這樣的畫面,凡是人類,都無法目睹。
籠子裡不只是有死掉的人,也有半死的,未死的,垂死掙扎的。看得出來,這些人是因爲被困在這裡太久了,因爲飢餓與其他的疾病而死在了籠子裡。
溫楊用手捂着嘴,死命的咬着自己的手掌肉。他不能叫,不能喊,不能發出一點聲音。
他終於明白陳謹瑜爲什麼對他提出那麼多的要求了。
這些在籠子裡的人,有的人看到了他,卻像是並沒有看到一樣。
除了是因爲他們虛弱,也因爲……溫楊被陳謹瑜隱藏了起來。
“只要你不出聲,他們就不會發現你。”陳謹瑜指着肉類區裡隨意走動的動物。有狗,有貓,有豬,羊、牛、雞,還有老鼠和會飛的鳥類,蟲類。
溫楊看到了這些動物們用後肢直起來走路,嘴裡還說着人話:“再等下一個星期十,就可以把這個人賣掉了。”
溫楊看到,它們嘴裡所指的這個人,就是被單獨裝進一隻鐵籠子裡的唐越澤。
唐越澤的手腳被捆着,嘴裡發出“嗷嗷”的急叫聲。
動物們說起了人話,而人反而不會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