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麻子廬當然震怒了!
他不能允許在他的眼皮底下,在他的公司門口,在他的勢力範圍之內,發生了有人打傷他寶貝兒子這樣的大事。於是,他動用他的關係,一定要把cc捉住,爲他兒子出一口氣。
爲了提高護理檔次,麻子廬在他給麻爾康的別墅裡安了家庭病牀,有專門的醫生爲麻爾康治療。由於是肋骨骨折,除了靜養也沒有更好的醫療手段,所以中午就把麻爾康接回家裡。
麻爾康見到他爸爸,馬上就委屈地哭起來。
“你要給我報仇!殺了蘇塘這個王八蛋!老爸,我現在已經是半殘了,我沒有辦法給咱們麻家傳宗接代了……”
麻子廬當然受不了兒子的哭訴。他轉身對予瀟說:“你和蘇塘還在同居嗎?你看看蘇塘是個什麼東西?你如果同情蘇塘,我就不得不告訴你,年輕人,你可能要另外考慮出路了!”
予瀟說:“我和蘇塘已經沒有關係了。”
麻子廬疑惑地問:“沒有關係了?你們不是戀人嗎?”
躺在病牀上的麻爾康叫道:“老爸,她現在是我的人了,我們都已經同居了……”
麻子廬難以置信:“什麼?這是真的?”
予瀟垂着眼皮不說話。
麻子廬在意外的同時,顯然感到興奮,他讚賞麻爾康:“嗯,這件事做得不錯!”他轉回頭問予瀟,“這是真的?”
予瀟仍然垂着眼皮不說話。
就在這時,一個黑衣人走進病房,對麻子廬說:“麻總,我們把那個小子抓住了。”
予瀟大吃一驚,衝口問道:“誰?蘇塘嗎?”
黑衣人使勁點頭:“嗯!就在樓外的車裡。”
予瀟連忙問麻總:“你打算殺了蘇塘嗎?”
麻子廬一副老謀深算的神色,他慢慢坐到沙發上,翹起二郎腿,說:“不,法律顧問已經告訴我了,他打斷爾康肋骨,就已經構成了傷害罪,我要讓他在牢房裡呆上幾年,讓他吃窩窩頭,讓他享受一下牢頭獄霸的折磨手段,讓他砸幾年石頭,讓他的手變成跟民工的手一樣粗大,讓他出來只能幹粗活,一輩子也不能再畫畫了!我才捨不得讓他死呢,我要他慢慢地受罪,慢慢地變成一個沒有自尊、沒有廉恥的狗屎!”
麻爾康在牀上大叫:“不,我要你們拿老虎鉗子,把他的手指頭一根根給我掰斷,我要用他的手指頭泡酒,我要他也斷幾根骨頭!”
麻子廬呵呵地笑着:“這個太容易了,那就先不要送派出所,今晚關起來打斷他的胳膊,就說他反抗拒捕被打斷的。打了白打!給你出口氣!”
麻爾康哭叫着:“不!我等不到晚上,我要他現在就受苦!”
就在他父子兩個對話的時候,予瀟的心已經痛得不能堅持。她覺得不能眼睜睜地看着cc被他們折磨死,她必須要拿出具體的救助辦法,否則,cc就難逃吃苦受難的這一次浩劫了。
她沒有辦法直接勸麻子廬改變想法,也不敢對麻總的意見說“不”,她已經習慣了服從麻總的想法與指令。所以她只有走麻爾康這條路。她走到病牀邊,伸手摸了摸麻爾康的額頭。麻爾康沒有想到予瀟會做出如此親暱的動作,他激動得抓住予瀟的手,剛想說一些他自認爲煽情的話,沒想到自己的一口唾液竟把他嗆得劇烈地咳嗽起來。
予瀟厭惡地抽回自己的手。
麻子廬在予瀟的身後,他看不到予瀟的表情,他以爲予瀟已經愛上了自己的兒子,心頭的一塊懸石輕輕地落到地上。
予瀟在麻爾康耳邊低聲說:“我們做個交易!”
二
cc感到身體上面沒有了令人窒息的重壓,但是身體仍然被緊緊地壓在地上,只是此刻的地面不停地抖動,彷彿小時候坐在爺爺的驢車上。他想掙扎着起來,看剛想動彈,就聽到一聲怒吼:“老實點!再動老子敲死你!”
他想睜眼看看,但是他被壓得太低,根本擡不起頭來,鼻子裡充滿了嗆人的土腥味。這是在什麼地方呢?cc努力想搞清他被什麼人抓住了,但是,由於脖子根上被人死死地踩着,他沒有辦法看到前方,聽聲音,他能感到身邊不止一個人。
忽然聽到一聲喇叭聲,他明白自己在一輛汽車裡。汽車似乎特別顛簸,他的臉在地板上像一隻鼓槌,不停地在地板上彈跳。
走了很長時間,汽車停了下來。他聽到拉開汽車門發出的一聲“呼隆隆”地滑動聲,他隱約感覺到這是一輛很大的麪包車,感覺比金盃海獅還要大。車停下了,車裡有人說話了:“弟兄們,看好這個貨,別讓他跑了。六子,你去58號樓跟麻總說,人抓到了,我們一手交人一手拿錢,讓他把剩餘的錢帶過來。”
叫六子的人應了一聲,下車了。
六子往別墅區裡走去。
他對這片建築羣不太熟悉,他只知道這是有名的別墅區,全住着有錢人。獨立的別墅洋樓只有兩層高,門前有一片綠地,一條水泥路通向洋樓後面的車庫,每個洋樓外面都有古色古香的木柵欄,前後兩個視頻監控探頭讓小洋樓完全處在保安的監視下。
六子往地上狠狠地吐了口唾沫,罵道:“操他祖宗!有錢人真是太他媽得舒坦了!呸!”
每個別墅洋樓都是一模一樣的,六子覺得自己的頭都被轉暈了,好容易看到了58號洋樓,他推開柵欄門,大步走了進去。一推開木櫺格大門,他就覺得富貴氣逼人,地毯和木質牆壁讓他竟然有些戰戰兢兢。他定了一下神,想起老大教他們的基本原則,那就是面對一切都要大大咧咧、滿不在乎,最高貴的東西都必須想到隨時就可以一下子摔碎,否則誰會害怕黑衣幫?他看到大廳一側的門開着,有幾個人在裡面,就昂首闊步地走了進去。
一眼就看到了麻子廬,他對麻子廬說:“麻總,我們把那個小子抓住了。”
麻子廬背對着他,還沒有轉回身來,牀邊一個漂亮得讓六子眼饞的女孩急切地問六子:“誰?蘇塘嗎?”
六子嚥了口唾液,用力回答予瀟:“嗯!就在樓外的車裡。”
六子看到漂亮女孩的眼裡充滿了驚恐,她對麻總說話時語氣裡似乎帶着質問:“你打算殺了蘇塘嗎?”
接下來他們三個人就開始顧自說話,有的要折磨,有的要殺死,有的嚷嚷,有的謀劃,完全忘了他六子的存在。六子看麻總沒有搭理他的意思,有些生氣地說:“麻總,我們老大讓我告訴你,人在我們手裡,弟兄們爲了給你幹這件事,整整潛伏了兩天兩夜,怕驚動了公安,我們都在外面的樹棵子裡貓着。現在還有幾個病着呢。你看……”
麻總表情平靜,沒有馬上回答。
六子沒有想到,那個漂亮女孩突然說:“你們想要錢嗎?沒有。”
六子不敢跟予瀟對視,他只要看着她的眼睛就有些心神不寧,漂亮女人始終讓他感到自卑,但是,予瀟這樣的話他又不敢應承,只好垂着眼皮,看着地面說:“那恐怕……不行吧。”
予瀟不屑地:“隨便!我們不會爲他花錢,你們願意就抓着他,不願意就放了他。我們無所謂。”
六子慌了神:“哎,話不能這麼說,我們不能白乾啊!”
麻爾康這時正在氣頭上,他也跟着亂叫:“我們憑什麼給他花錢啊?不給!”
六子一下子就犯了渾,指着麻爾康開罵:“你他媽的!想耍我們嗎?老子今天反水了,先一頓砍刀剁了你!你信不信?”
麻子廬低沉地喝道:“都不要胡說八道了!爾康,好好躺着!我們怎麼是給你蘇塘花錢呢?我們這是爲黑衣會的兄弟接風洗塵。這種事讓你說成什麼啦?”
六子理直氣壯起來:“就是嘛,還是麻總說話暖人的心。”
麻子廬站起來,對六子說:“你去請你們胡來山老大,就說我請他在這裡喝杯茶。”
六子應諾而去。
麻子廬對予瀟說:“你先照顧爾康,等會我叫你時,你要聽我的意思說話辦事,不要太冒失啊。我們現在馬上要打交道的是一幫亡命徒,真正的黑社會。說話要小心一點。”
三
屋裡就剩予瀟和麻爾康。
麻爾康想對予瀟撒嬌,他哭喪着臉說:“我爲了得到你的愛情,受了這麼大的苦,千古沒有啊!感天動地啊!”
予瀟冷冷地說:“你爸爸讓你靜養,你不要亂動。”
麻爾康想說句有文采的話,可肚裡空空,他憋了半天,冒出一句:“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我爲你受罪不覺得疼!呵呵……”
予瀟不願意看他:“躺着,別動。”
麻爾康裝老實的樣子:“那我就乖乖地躺着,不動。這樣行了吧?”
“也不要說話。”
“嗯。”
予瀟站在窗邊往外面茫然地看着。她心裡全想的是cc下一步會怎樣,不知爲什麼,說與cc沒有關係了,但是聽到cc要受苦,她的心裡還是扭絞似的疼。她想怎樣才能使cc免去皮肉之苦。cc雖然說是個男子漢,但是他是那種細皮嫩肉的大男孩,皮膚細膩的像個女孩,他稚嫩的臉頰讓人生疑,這個白皙的男孩究竟是成人還是個孩子?一想到那些粗糙的男人用木掀板一樣的髒手摺磨嫩白的cc,予瀟就難過地想大叫一聲,她覺得自己的能力太微弱了,像風中的一片羽毛,什麼也抓不住,什麼也擋不住,什麼也做不了,只能隨波逐流。
躺了一會,麻爾康覺得無聊:“哎,你過來呀。”
予瀟頭也不回:“別說話,睡覺。”
“我睡不着。”
“睡不着就閉上眼睛,老老實實地躺着。”
“我就說一句話,就一句,說完就睡覺。”
予瀟無奈地轉回臉,冷冷地看着他。
麻爾康笑嘻嘻地說:“咱們的感情夠鐵了吧?你看不出來我對你有多好嗎?我都爲你這樣了,我是不是特別夠意思?”
予瀟:“你說了幾句了?”
麻爾康舉起手指頭:“就一句,——咱們結婚吧。”
予瀟不屑地哼了一聲:“憑什麼啊?你也不照照鏡子。”
麻爾康說:“憑什麼?憑我有錢。我有錢,你有貌,我的錢你隨便花,你跟着我我多有面!讓外人一看,我麻爾康有你這樣一個媳婦,那叫一個有成就。”
予瀟又轉回臉,看着窗外:“閉上眼睛,在心裡給自己說話,別出聲,繼續做你的白日夢去。”
麻爾康嘿嘿地笑着:“我有錢,我想幹什麼就能幹成什麼,我就不信拿錢什麼砸不出來?你就等着,我一定會把你娶到手的。”
予瀟不理他。
這時大客廳裡忽然人聲喧譁。
予瀟從門縫往外一覷,只見麻子廬站起來,雙手迎接一個穿黑衣的人。那人個子挺高,身板寬得像一扇門板,梳着黑亮的頭髮,一看就像香港電影裡的黑社會老大。他和麻總親熱地握手,然後一起坐到豪華吊燈下的意大利真皮沙發裡。兩個人的笑聲不時傳了過來。
四
走上臺階,還沒有轉過樓梯就看到防盜門半敞着。
麻點點有些奇怪,覺得cc忽然膽子這麼大,剛纔還不敢出門呢,現在竟然連門也不關。她覺得也許是cc給自己留着門吧,她連忙加快步子跑進家門,隨手把門重重地關上。
她一邊換鞋一邊對着屋裡喊道:“我回來啦!”
走進臥室,沒人。她認爲cc跟自己開玩笑呢,也許是和自己玩捉迷藏遊戲。這樣一想,她就咯咯地笑出聲來。
她轉身踅進書房,仍然沒人。
她又跑向廚房,推開門,對着廚房裡大喊一聲:“嚇!”
她以爲廚房裡一定有個正在忙着做飯的cc,被她的一聲叫喊嚇得亂抖。可是仍然空空蕩蕩。她想他是不是在衛生間裡,但是不知爲什麼,剛纔那種逗趣的快樂心情已然滌盡了。他拉開衛生間的門,不用絮叨,仍然是空的。
她想不明白,cc會去哪裡呢?她百無聊賴地把從羅傑家裡取來的照片往門口的鞋櫃上一放,自己疲沓沓地走到沙發上,然後就頹然坐在沙發上。屋裡空蕩蕩的就她一個人,她忽然覺得自己彷彿被人遺棄似的,心裡不僅失落,甚至感到酸酸的想哭,淚珠兒在眼眶裡打轉。
就在她覺得淚珠快要涌出眼眶的時候,透過朦朧的淚水,她看到對面站着一個人。她連忙抹掉淚水,委屈地想撲到對面站着人的懷裡,她想cc故意嚇她,看她哭了,就出來哄她開心,對面站着的一定是cc。
可是,當她抹掉眼淚,再擡眼去看時,卻大吃一驚,對面站着的竟然是個頎長身材的女孩,她嚇得連忙挺得筆直。
“啊!你是誰?”
那女孩把長長的黑髮往後一掠,對她露出一個笑來。
麻點點疑惑地看着她,又往兩邊看了看:“你,剛纔一直在屋裡嗎?我怎麼沒發現啊?”
“我從門外進來的,你的門開着啊。”
麻點點連忙去看大門,果然大門咧開一條縫。麻點點糊塗了,她明明記着自己進門時狠狠地摔上門,門是百分百鎖上的,怎麼會沒鎖上呢?
她疑惑地看着她:“你,有事嗎?”
那頎長女孩說:“我沒事,蘇塘有事啦。”
麻點點嚇了一跳:“啊!他怎麼了?”
“他被一夥人抓走了。”
“抓走了?”
“嗯,抓走了。”
麻點點絕望地跌坐在沙發上,失神地發呆。
那女孩說:“只要你能救他啊,你不打算去救他嗎?”
麻點點擡起頭:“我能救他?我怎麼救他啊?”
那女孩說:“抓他的人是你爸爸,你去央求你爸爸,他還能不答應嗎?”
麻點點茫然地問:“我不知道他們在哪兒呀。”
那女孩說:“我知道,我送你去。”
麻點點大惑不解:“你怎麼知道的?你怎麼送我呢?”
那女孩嘻嘻地笑着:“你真好忘性,才幾天的事啊,就把我忘光了?”
下了樓,女孩對麻點點說:“坐我後邊,抱緊我的腰。”
摩托車風馳電掣而去。
麻點點忽然覺得這一幕特別眼熟。
五
麻爾康問予瀟:“誰來了?是他們的老大胡來山嗎?”他沒等予瀟回答就又開始說起來,“這個傢伙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黑社會就他屬最大。他專門保護那些KTV、洗浴城、酒店、電子遊戲城還有那些物流商家。大砍刀愣是把那些人的保鏢都打散了。是個他媽的殘忍的混蛋!”
予瀟不屑地撇了他一眼:“我看你和他有一拼,你倆還有一比。”
麻爾康不解:“我和他有什麼比的?”
予瀟說:“元宵裡面下丸子……”
麻爾康:“什麼意思?”
予瀟伸出兩個手指:“是兩個混蛋唻!”
麻爾康呵呵笑着:“你就罵我吧,你隨便罵吧,你愛怎麼罵就怎麼罵。反正我這是挨老婆罵,沒有關係。”
予瀟:“你這個人真不要臉。”
麻爾康說:“你是不是還在想着你那個小白臉?我給你說,蘇塘從此就不能再叫小白臉了,我一定會把他那張光臉整成個醜八怪,我要毀不了他的容,我就把我的房子燒了,我就誓不爲人!”
予瀟斜他一眼:“你本來就不是個人。”
麻爾康說:“整完他,我就一定要和你結婚!說什麼我也要你這個女人給我做老婆,有你做我老婆,我太有面子啦!呵呵!”
予瀟氣憤地說:“你如果能放cc一馬,說不定我還會答應嫁給你。你要這樣殘忍兇狠,我就是嫁給拾破爛的,也不會答應嫁給你吔!”
麻爾康氣鼓鼓地說:“那不行,我不能放過他,他對我太狠了!他把我打成這樣,我再放了他,我還不成了傻瓜嗎?”
予瀟說:“你隨便,你愛放不放。你不放過cc,你就休想我會嫁給你!”
“放了他,那我的肋骨就白折了?”
予瀟說:“你摸着你的心口想想,那天晚上你那個樣子,誰見了你不想打你?你那樣子跟流氓有什麼區別?還有唻,我曾經是cc的女朋友,他如果見你那樣不打你,那還能叫個男子漢嗎?就你這樣的人心胸狹隘,沒有良心,不能將心比心。我看你連cc的小腳趾頭都比不上,你還口口聲聲說喜歡我,想娶我,就連這點胸襟都沒有,你也配做男人?”
麻爾康聽了,立時怔在牀上。
就在這時,客廳裡傳來麻總的聲音:“予瀟,過來一下。”
予瀟連忙走出門,她往大客廳深處走去。只見沙發裡坐着麻總和那個大個子,大個子身後站着一排穿黑衣的青年,帶着森森殺氣。
予瀟走到麻總身後,俯下身問:“麻總,有什麼事嗎?”
胡來山一看到予瀟,兩隻眼睛都直了:“哎,麻總麻老哥,你這文化企業文化人,真不得了啊!出來一個就這麼漂亮,搞得人眼花繚亂啊!”
麻總笑呵呵地介紹着:“辦公室主任,裡裡外外都是她爲我操心啊。”
胡來山一臉色迷迷的表情:“我那正缺一個總經理助理,說不定我是要挖人的喲!”
麻總見話不能接,就連忙對予瀟說:“你給胡總開張支票,爲他們的兄弟們洗塵。”
予瀟大着膽子問:“這多出來的一萬是怎麼回事?”
胡來山怪笑一聲:“一隻右手一萬,天底下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我是看着和麻總多年交情纔出的這個優惠價。”
予瀟嚇了一跳:“麻總,不能這樣啊!”
麻子廬沉着臉,極不耐煩地對予瀟說:“我剛纔怎麼吩咐你的?我這是看你的面子,否則我會要了他的命!”
予瀟祈求着他:“麻總,求你了,再給我一點面子,不要這樣啊!我求你啦!”
麻子廬惡狠狠地說:“你不要分不清是非!你是誰一邊的人?你應該爲誰做事說話考慮問題?你怎麼站到我們的仇人那邊去了?”
予瀟全身顫抖,她似乎已經看到眼前放着一隻熱乎乎的右手,那是cc的手!她全身哆嗦着,幾乎要摔倒在地。
麻子廬生氣地說:“不要執迷不悟了!你和他的過去我不計較,但是從今天開始,你就要改變觀念,不能再想你們的過去。和我麻某人爲敵,我就會要他死的難看!現在我決定了,誰也改變不了!”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不,我能改變!”
六
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最吃驚的是予瀟,因爲說這話的竟然是麻爾康!
那一刻,予瀟心裡激動得彷彿見了救星,她竟然情不自禁地跑過去,一把抱住麻爾康,語無倫次地叫着:“你真是個男子漢!你真的讓我感動!你太了不起啦!”
麻爾康自己也被自己感動得唏噓不已。
麻子廬一看,生氣地站起來,怒喝一聲:“爾康,你搞什麼鬼?”
麻爾康說:“老爸,我是說真話的,沒有瞎說。放了蘇塘吧!”
麻子廬覺得自己今天在予瀟面前沒了尊嚴,更糟糕的是在胡來山面前出了大丑。他指着麻爾康大罵:“你這個混蛋,我的事不要你這個小王八蛋插嘴!老子這輩子取了多少人的手,你知道嗎?你現在竟然敢到我面前大發慈悲!做事要狠,像你這樣一副娘們熊樣,我看了就生氣!”
予瀟轉身對麻子廬說:“麻總,我再次求你了,你就放cc一馬吧!就當你積德行善啦!你總是到廟裡去燒香,每經過一個廟宇,你都要燒高香!你一直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麻子廬真是氣極了,他大吼一聲:“予瀟,你給我滾!從今天起我開除你了!我的事你沒有資格來說三道四!滾出去!”
予瀟沒有想到麻子廬竟然如此決絕,她的眼淚忍不住涌了出來。好久了,她一直沒有眼淚,此刻卻像決堤的洪水似的,一發不可收拾。
予瀟看到麻子廬露出兇光的眼睛,她無奈地轉回身,打算走出這個家門。就在這時,麻爾康大叫一聲:“不,不行!老爸,我和予瀟就要結婚了,你問她,我們是不是要結婚了?你不能趕她走。”
麻子廬感到意外:“結婚?你們這麼快就決定結婚了?”
麻爾康說:“只要你不再追究蘇塘,我們就結婚。不信,你問予瀟。”
麻子廬問:“予瀟,是這樣嗎?我不信他的話,你給我親口說。”
予瀟說:“是的,麻總。只要你不追究cc,我就和麻爾康結婚。”
就在這時,玻璃大門突然被撞開,玻璃都被撞碎了,嘩啦啦落了一地。
麻子廬嚇了一跳:“什麼人?”
從門外衝進來一個血人,身後跟着三四個黑衣人。
門口的血人對着麻子廬大叫:“放了cc,要不我就死給你看!”
麻子廬定睛一看,那個全身是血的人原來是麻點點。他不禁怪叫起來:“誰幹的?誰?誰又把我女兒搞成這樣?”
門口那些黑衣人連忙擺手:“不是我們搞的,不是我們!”
麻子廬氣憤地歇斯底里:“那是誰把我女兒乾的出了這麼多血?”
麻點點一手舉着一把刀,一邊大叫:“爸爸,放了cc,你不放他,我就死給你看!”
說着,拿刀在自己的左臂上一劃,鮮血就涌出來,順着胳膊滴到地板上。
麻子廬氣的直哆嗦:“你們,你們都瘋了嗎?”
麻點點拿刀指着門外,身後的黑衣人看她的刀尖沒有個穩定的方向,紛紛嚇得亂躲。
麻點點聲嘶力竭地哭喊着:“他們那些混蛋,拿腳踩着cc的脖子,他人就像一條死魚一樣,被死死地壓在地板上。cc是個什麼樣的人啊,他能受得了那樣的罪嗎?我要那些哈蘇放了cc,他們都說是你要cc的命!我已經是cc的人了,你要他的命,就把你女兒的小命也一起拿走吧……嗚嗚嗚嗚……”
麻子廬覺得胸口像塞進了一塊巨石,他氣憋得喘不上來,指着麻點點問:“你說……什麼?你什麼時候成了……他的人……”
麻點點跪了下來:“我已經和cc同居了,爸爸,我求你放了cc,要不就把我倆一起殺了,一起燒了,一起埋了,做一個夫妻墳,墳裡埋着我和cc……”
麻子廬大罵:“你這個不要臉的……”
麻爾康在麻點點身邊也跪了下來:“老爸,放過cc吧,我和予瀟能不能結成夫妻,全靠您老人家成全啦!”
麻點點看他哥哥跪在身邊,厭惡地白了一眼:“躲開,少和我跪在一塊!流氓!”
麻子廬看到眼前兩個兒女,一個被打斷了骨頭,跪得歪歪扭扭,一個手執利刃將自己割得遍體鱗傷,竟然跪在自己腳下給仇人求情!他不禁悲從中來,一口老痰咳不出來,一下子倒在沙發裡,黑眼仁骨碌一下翻到眼後,瞪着一雙白森森的眼球,不停地抽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