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薛家老宅,薛幼濤就像瘋了一樣,用法術護住了鬆兒的身體,把他藏在自己的房間裡,而薛幼濤則一天到晚的埋頭在書房。
幾天下來,書房所有的書都被薛幼濤翻了個遍,幾乎每一種咒術都過了一遍。他要是之前有這麼努力,一定會成爲一個好的天師。
然而現在,他翻這些書,不是爲了學習薛家的傳統咒術,而是爲了找一個咒術,一個被視爲禁忌的咒術,返魂咒。
返魂咒算是薛家比較厲害的咒術,可在很多年前就被禁止了。原因很簡單,讓死人復生,這本來就是違背六道輪迴的,要是所有不想失去親人的人都用返魂咒,那陰間和陽間都會陷入混亂。
除此之外,返魂咒本事也有很大的副作用,無論是成功還是失敗,施咒的人都會受到反噬,而這種反噬,卻是人無法把握的。
薛幼濤幾天下來,整個人都像瘋了一樣,頭髮亂七八糟,鬍子更是像野草一樣瘋長,都快認不出他是誰了。
沒有,一點兒的蛛絲馬跡都找不到,返魂咒,根本就不可能這麼正大光明的放在書房,也許,在很久以前,有關這個咒術的記載就已經被毀了。
這樣的猜測,讓薛幼濤更加的瘋狂。他急匆匆的衝進薛幼忠的房間,一推門,便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薛幼忠被他跪的一愣,細細的看了好一陣,才認出這個滿臉是鬍子的乞丐是自己的弟弟。
“幼濤,你這是幹什麼?”
“哥……”
不眠不休,讓薛幼濤的嗓子有些沙啞,一開口,嗓子便疼的像火燒。薛幼濤嚥了口唾沫,潤了潤嗓子,說:
“哥,你是薛家下一任當家的,我知道所有別人不知道的東西,你都會知道。我求你,告訴我返魂咒。”
薛幼忠一驚,臉色頓時煞白。雖然他沒親眼見過,但作爲薛家的傳人,返魂咒作爲一個禁咒這樣的教訓是一代一代的傳下來的。
他不敢想象使用這樣的咒術究竟會有什麼反噬後果,父親曾經告訴過他,曾經有人使用了返魂咒,而遭到閻王的懲罰,薛家幾乎死絕。
所以,在他剛一懂事的時候,父親就開始教誨他,返魂咒,是決不能碰的,想都不要想。
“哥?”
薛幼濤沙啞的聲音讓薛幼忠猛然驚醒,他不由的後退了一步,訥訥的說:“不,返魂咒是禁咒,即使是薛家的傳人也不允許學的,所以,我並不知道咒語,即使知道,也不會告訴你。
幼濤,我知道你很愛小狐狸,可是,這條路,是行不通的。我勸你,還是放棄這個想法爲妙。”
薛幼濤擡頭,定定的看着薛幼忠,突然呵呵的笑了起來,笑的薛幼忠心裡一陣一陣的打顫。
“我明白了,哥。”
薛幼濤回答的很平靜,這是薛幼忠所沒有想到了,他以爲勸動薛幼濤會是一個大工程,沒想到他這麼輕易的就同意了。
“那,哥你忙着,我先出去了。”
薛幼濤默默的起身,轉身出了房間。
回到自己的房間,看着牀上的一團毛茸茸的白色,薛幼濤意外的,心中竟也不再那麼難過了。
走到牀邊,薛幼濤抱起鬆兒的身體,笑着喃喃的說:“秀……鬆兒,鬆兒。我不會放棄你的,既然我們生不能在一起,那我就去陪你好了。”
抱着鬆兒,薛幼濤七拐八拐的出了院子,穿過一片竹林,來到湖邊。把鬆兒放到湖邊,薛幼濤打開雙臂,閉上眼睛,最後一次呼吸這裡的空氣。
口中默唸着咒語,身周砰地一聲燃起了熊熊烈火,將薛幼濤和鬆兒包圍。薛幼濤俯下身,將鬆兒抱在懷裡,嘴角掛起了一絲微笑。
另一邊,薛幼忠在薛幼濤離開後,心裡總是覺得不安穩,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要發生一樣。
他坐臥不寧的在房間裡轉了兩圈,終究是不放心。薛幼濤離開時的表情,有些不符合他平時的脾氣。
疾步來到薛幼濤的房間,沒找到薛幼濤,連鬆兒的身體也消失不見了。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薛幼忠的腦袋轟的一下,立馬雙手打着手印,口中念動咒語,身體一晃,嗖的一下不見了。
在燃着烈火的湖邊,薛幼忠憑空的出現,同時揮動右手,一道水柱在湖中旋轉形成,直撲岸邊。
水柱像旋風一樣捲過,烈火漸漸熄了下去,在小水窪裡呲呲的輕響。薛幼忠跑過去,扶起癱在地上被薰的黑乎乎的薛幼濤,心中是又憐又氣。
薛幼濤緩緩的醒過來,看見抱着自己的薛幼忠,一臉的青白,卻也不道歉,只是輕聲叫了一聲哥。
薛幼忠無奈的嘆了口氣。薛家子弟雖然不少,可也只有薛幼濤和自己是最親的,他還是不忍心看着自己的親弟弟這麼去送死。
“幼濤,你真的爲了小狐狸,什麼都不在乎了嗎?”
薛幼忠問,只是想最後做一下確認,哪怕薛幼濤有一絲的猶豫,他都不會下那個決定。
“是,我什麼都不在乎,只要能和鬆兒在一起,天上地下,是生是死,都無所謂。”
然而,薛幼濤沒有絲毫的猶豫,肯定的回答阻斷了薛幼忠所有的退路。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只能成全你了。但是,你該知道返魂咒會有反噬,而且出現是樣的結果,沒有人會知道。”
“我不怕,我什麼都不怕,只要是爲了鬆兒。”
見薛幼忠放了話,薛幼濤迫不及待的表態,生怕下一秒薛幼忠就會反悔。
薛幼忠站起身,閉上眼睛,嘴脣微動,隨後伸手一抓,手中便多了一個檀木盒子。雙手端着盒子,薛幼忠盯着盒子,口中唸唸有詞。
薛幼濤屏住呼吸,也一動不動的盯着盒子,這裡裝着的,是他的希望。
只聽“啪”的一聲,盒子應聲而開,裡面安靜的躺着一本書。
“這便是返魂咒。今日我交給了你,就算是違背了薛家的祖訓,也不可能再做薛家的繼承人了。所以,機會只有這一次。”
薛幼濤捧着書,不知道該感激還是該內疚。然而現在,讓鬆兒復活的興奮代替了這一切。
急切的翻開書,薛幼濤有幾秒鐘的錯愕。書上只寫了兩句話,一句是看起來有些生澀的咒語,而另一句,則是對使用者的警告。
忽視那句警告,薛幼濤反覆的看了幾遍咒語,確定自己已經把它熟記在心了,便放下書,慢慢的走到鬆兒的身邊。
薛幼濤垂手而立,微閉着眼中,開始念動剛剛的咒語。天空在瞬間陰暗,烏雲迅速的在頭頂盤旋。
身邊的空氣急速的流動,薛幼忠用了定身術,才勉強沒有被這股強大的氣流帶走。
耳邊響起了有一陣陣悲鳴,哭聲,叫聲,喊聲,參雜在一起,叫的人心神欲裂。薛幼忠好像看見,千萬個靈魂在身邊飄蕩。他們的哀傷與憤恨好像也影響了他的心情,讓薛幼忠不由的難過了起來。
聲音漸小,身邊的氣流也漸漸弱了下來,遮蓋着天空的烏雲散去。薛幼濤睜開眼睛,定定的看着地上的鬆兒,期待着他能有什麼變化。
沒有,什麼都沒有,鬆兒還是那隻毛茸茸的狐狸,靜靜的躺在地上。懸起的心在瞬間跌落,返魂咒,是根本就是騙人的,還是自己的道行太低,無法使用。
正在失落之際,一道白色的光暈飛過,在空中盤旋了一週後,慢慢的落進了鬆兒的身體。
跌落的心又再次的提了起來。薛幼濤氣都不敢喘一下的盯着鬆兒。變了,變了,小小的身體慢慢的拉長,變成一個修長的身體,鬆兒的輪廓顯現出來。
等到鬆兒完全的變成人的模樣後,又定了幾秒鐘,鬆兒慢慢的睜開眼睛,怔怔的看着目瞪口呆的薛家兄弟。
他自顧自的撐起身體,晃悠了兩下站了起來,嘴角一勾露出一個邪魅的微笑,眼中卻閃過一絲薛幼濤不熟悉的陰冷。而他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完全的凍結了薛幼濤的血液。
“你們殺了宇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