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千劫之名,只在真正的強者之間傳誦,能聽聞這個名字的人物,每一個在暴亂之地都有頭有臉,絕非等閒之輩。
段千劫的成名史,也是暴亂之地的一段血腥史。
此人以戰揚名!
從出道起,段千劫就在不斷挑戰,挑戰同級者和高等級武者,以血戰來積累自身,屢屢打破桎梏,突破到全新境界。
每一次境界的突破,段千劫都要挑戰數十名聞名天下的武者,重傷、慘死在他手上的武者,多不可數。
而他,也並非每一戰都能獲勝,他也時常失敗,時常重傷垂危,甚至數次在死亡邊沿徘徊。
可他卻屢屢能存活下來。
他就像是一頭嗜戰的兇獸,每次重創後,都會消失一段時間,默默舔着傷口,默默恢復。
一旦他傷勢痊癒,又會以更強的戰鬥力,更強的境界,去挑戰更強的武者,去擊敗一個個看似不可戰勝的武者神話!
就是通過數以千計的血戰,他纔有“千劫”之名,被稱爲所有強者的噩夢。
段千劫的一生,就在血戰,養傷蓄勢,突破境界,繼續血戰中不斷重複着。
此時,端坐虛空,看着渾身鮮血倒地的秦烈,段千劫生出一種看着當年的自己浴血奮戰後,獨自舔着傷口的奇異感覺。
他眼中罕見的流露出欣賞之色。
“不錯,李牧果然是李牧,看人的眼光真有一套。”段千劫暗暗點頭。
“呼……”秦烈慢慢調整着呼吸。
六個虛渾之靈。在以唾液融掉禁錮他血液筋脈的晶鏈內符文時。便筋疲力盡重返鎮魂珠沉寂下來。
因此。之後所有的血戰,他都沒有能借用任何外力。
交戰至今,他所殺的每一個武者,都沒有摻雜一絲水分。
最後一場血戰過後,他丹田靈海內的靈力,幾乎耗盡了八成,鮮血內的力量,也將近枯竭。
通幽境的武者。對他而言不值一提,只有那些後來被段千劫安排過來的如意境武者,才能真正傷到他。
三波如意境強者,沒有太長間斷的血戰,讓他沒有一刻時間歇息調整,當真快要掏空他所有精力。
如今,在段千劫沉默時,沒有新的強者被安排過來,他極其難得的獲得了片刻閒暇。
他需要集中所有精神儘快恢復。
事實上,他並不知道那後來冒出的如意境強者。都是被段千劫安排而來。
他只知道,血煞宗和黑巫教的血戰。還遠遠沒有到結束的時刻。
他每多擊殺一人,就能幫血煞宗分擔一分壓力,就能爲血煞宗多積累一絲獲勝的希望。
他認爲他還能堅持下去。
所以他在竭盡全力恢復力量。
沉默不言的段千劫,眯着眼,深深看向他,也在暗暗思量着。
從秦烈均勻的呼吸,從他雖然遍體鱗傷,雖然鮮血淋漓的身上,段千劫卻感知到依舊濃烈的生機——那是純粹的血肉之力。
靈力損耗劇烈,魂力大量流失的情況下,秦烈這具如金汁鐵水澆築的身體,明顯尚有戰鬥力。
也就是說,秦烈還沒有被徹底激發潛力,還沒有真正被逼到絕境。
“或許,這還不是此子的潛力盡頭,還能繼續壓榨……”段千劫沉吟了一下,暗暗道:“只有真正的絕境,才能迸發出生命最燦爛的火花,才能最清楚地看出一個人未來的成長空間!小子,就讓我將你的潛力,繼續往深處挖掘!”
段千劫的眼神晃悠着,搜尋着目標,最終瞄準一個名叫夏侯韜的武者——那是一個如意境中期武者!
夏侯韜初入如意境中期不久,此戰進行到現在,他也拼命擊殺金陽島武者,他和戚敬等人交替交過手。
他的靈力也消耗了五成左右。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是通幽境中期武者,真魂的凝鍊程度,肉身的強悍,還有對靈力的認識,都要遠遠超過如意境初期武者。
他真正的威脅,還要超過秦烈最後交手的,那三名如意境初期武者!
夏侯韜的身子,忽然被無形之手緊緊攥住,勒的他喘不過氣來,頭暈眼花。
一陣風馳電掣後,夏侯韜重新站穩,眼花的眼睛終於恢復過來。
他一眼看到了全身鮮血淋漓,身子靠在幾具屍體上,在均勻呼吸的秦烈。
秦烈周邊二十米範圍,再沒有一個活人,只有數十具橫七豎八的屍體,從屍體的衣着來看,夏侯韜一眼分辨出那些人都是和他一樣的三大家族武者。
夏侯韜表情陡然凝重起來。
以一己之力,滅殺數十名武者,那些人還有如意境初期武者,在夏侯韜的眼中,秦烈忽地變得極度危險!
同時,盡全力恢復的秦烈,在夏侯韜突地冒出的那一霎,也是眼瞳一縮,臉色沉重無比。
他一眼看出夏侯韜爲如意境中期修爲!
交戰至今,他斬殺的所有人,都是如意境中期以下,後面冒出的幾名如意境初期武者的強大和難纏,他早已深刻的認識到。
他身上所有的傷口皆是來自於後面那幾人!
那些人,僅僅只是如意境初期,那時,他的狀態還不錯,靈力還算是充盈……
如今,在他快要油盡燈枯之時,一名如意境中期強者突然到來,如此形成的壓力,簡直能令人窒息。
像是瀕臨滅絕的兇獸,要爲生存尋求最後一線生機,秦烈低吼一聲,睜着腥紅如血的眼睛,咬着牙調整着姿勢,重新站了起來。
當他正視夏侯韜的那一霎,他眼中只有血戰的堅決,只有浴血的鬥志,再沒有一絲猶豫。
看着他的眼睛,天上的段千劫暗暗點頭。
看着他的眼睛,夏侯韜卻眼神一亂,氣勢爲之一滯。
就在此時,遍體鱗傷渾身鮮血的秦烈,竟率先出手,咆哮着衝擊而來!
一股兇戾氣勢,自然而然地從秦烈身上涌現,完美地和身上血腥味融合,凝成足以令人靈魂驚悸的凶煞威懾。
旺盛的鬥志,永遠不滅的信心,一次次血戰積累的兇勢,如形成一種真實存在的全新力量。
在這種力量的驅使下,秦烈全身鮮血似乎在沸騰,在洶涌燃燒,就連枯竭的丹田靈海,都如同海綿浸沒水中一般,瘋狂吸收着靈氣補充力量。
四肢百骸內,筋脈之中,也彷彿憑空涌現一股澎湃新力!
秦烈如在燃燒着生命潛能在浴血戰鬥。
“轟!”
夏侯韜氣勢被奪,腦海一震,生出正被一頭太古兇獸狂暴衝擊的大恐懼。
他竟下意識地凝結全身靈力聚集光罩被動防禦。
以如意境中期修爲,以還有五成的靈力,面對鮮血淋漓的通幽境武者,他竟不敢強攻,也不敢硬抗,而是採取軟弱者纔有的防禦手段。
尚未交戰,夏侯韜已失了銳氣,失去了堅定的信心。
“嘭!”
秦烈由此得以輕而易舉突破到夏侯韜身前,以堪稱變態的血肉之軀,以積蓄的凶煞氣勢,衝夏侯韜的光罩狂轟濫炸。
夏侯韜只是死死防護着。
秦烈則是捨棄了所有對身體的提防,將精氣神集中,盡情釋放肉身潛力,凝聚所有能凝聚的力量,如永不知疲憊一般,一次次重擊夏侯韜的護身光罩。
戰鬥,立即變成漫長的消耗戰,變成雙方意志和靈力的比拼。
夏侯韜的光盾上,雷鳴不休,電光遊弋,冰刃炸碎爲冰屑,明黃色虹光不時驚鴻一現,條條血光由秦烈鮮血凝成,如血蛇般悍不畏死地一次次衝撞而來……
時間一秒秒過去。
夏侯韜丹田靈海的靈力,飛速的流失着,全部用來堅固光罩,來抵禦秦烈無休止的轟擊。
有時候,秦烈轟下的靈力,分明沒有太強力量,有時候,秦烈僅僅只是以血肉之軀錘擊。
可夏侯韜始終被動防禦。
等到光罩出現第一條裂紋,等到光罩終於破碎,等到秦烈和夏侯韜近在咫尺……段千劫知道秦烈終將再次獲勝。
因爲他深知秦烈近戰時的恐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