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使勁兒眨着那雙泛着淚花的美眸,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個明明形容憔悴,但卻在努力擠出一副燦爛笑容的男人,一時之間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醒了?
醒了!
葉無雙真的醒了!
兩人相視,都感覺到了心中的那種悸動,四目交接時,誰都沒有開口說話,靜靜享受着這種靜謐和無言的默契,此時無聲勝有聲。
只是,秦歌不知道的是,其實將葉無雙喚醒的那個人,正是她自己!是她的聲音給了葉無雙繼續生存下去的信念,也是她的聲音讓葉無雙從夢境中竭力掙脫,因爲……她是葉無雙此生最不可捨棄的美好!葉無雙擺脫過去,和傷痛作戰,甚至和死神直接對抗,不爲繼續稱霸世間、傲視人間三百國,只想在紅塵中與她相知相守!
秦歌……喚醒了葉無雙體內已經沉睡的戰魂!
也正是因爲如此,葉無雙已經陷入自我封閉的身體才進入了自我修復的狀態中!只不過,因爲嚴重缺血,根本無法供給身體的運動需要,所以,葉無雙才陷入了死寂的狀態,畢竟,對於狂戰士來說,血液就等於一切,就是活着的根本,是能量之源!
一連恢復了許多天,葉無雙的身體雖然虛弱,但…$一$本$讀$小說 .)…最起碼算是恢復了過來。秦歌落於他臉上的眼淚,刺激了他已經漸漸恢復功能的感覺,這才總算喚醒了葉無雙。就像在一個睡的本來就不踏實,隨時都會醒來的人身上推了一把一樣,焉能有不睜眼的道理?
……
四目交接,雖然僅有短短的十多分鐘,但卻像十個世紀那般漫長,只因對於兩人來說,那一眸的對視,流淌出的是一片永恆!
“你終於醒了。”
秦歌面色微微有些泛紅,別過臉,暖暖的陽光灑在其臉上,泛出一片象牙般的光澤,輕聲道:“看你安全無事,挺好。”
對於這個女人來說,肉麻的情話是與她絕緣的,除了除夕夜迎神時兩人隔着窗戶進行的那場對話外,葉無雙從未聽這個女人說過什麼表露心跡的話,她永遠都是那般典雅、睿智,若讓她說什麼“我愛你”之類的,那真的不可能。雖然她擔心極了葉無雙,但語氣仍舊很平靜。
平靜的樸實,樸實的震撼!
這纔是秦歌!
葉無雙眸中閃過一絲暖意,說實話,那些肉麻兮兮的情話他也不喜歡,雖然華麗,但終究是少了那麼點兒踏實,這個浮華的世道里,又有多少“我愛你”是真的以生命爲代價許出的諾言?較之而言,他更喜歡秦歌的這種平實和寧靜,總能讓他找到一種心靈上的安慰。
對於這一切,葉無雙付之以溫醇微笑,話鋒一轉,忽而問道:“我父親怎麼樣了?”
雖然竭力讓自己保持着平靜,但說話的時候,聲音仍舊有些止不住的顫抖。
“已經醒了。”
秦歌笑了笑,輕輕撫摸着葉無雙的臉頰,如玉般的纖手每劃過一寸皮膚,似乎帶着電流一樣,讓葉無雙覺得酥酥麻麻的,說不出的舒坦,道:“你用自己的性命換回了他生存的權利,這些天他恢復的很快,已經能下牀了,前天還在鐵衛的攙扶下過來看你來着,只不過他是和你單獨相處的,在你牀邊一坐就是一個下午,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只是等他出來的時候,眼睛卻是紅紅的,雖然他竭力的裝作若無其事,但我還是看得出,他哭了,在你牀邊哭了整整一個下午,像個孩子……”
葉無雙垂下了頭,腦海中,心緒百轉千回。
那一夜,生養自己的父親撂下一句——“從今日起,你我父子關係恩斷義絕,我不再是你父親,你不再是我兒子。”
那夜那時,心在抽搐,淚在流。
再後來,當他再次見到那個自己雖有怨恨,但卻心有崇拜的男人時,他已經倒下了,最是忘不了自己衝向戰場時看到的那個背影——拄刀立於敵人的屍體堆上,雖然身負重創,但腰桿子依舊挺的筆直,就像標槍一樣,一如從前。
父親的背影,一直都是葉無雙記憶最深刻的一個部分,甚至,他對自己父親的所有記憶,都定格在了那一道從來都挺得筆直的魁梧背影上。當他還在爲華夏作戰的時候,這道背影就是巋然不動的大山,是戰無不勝的戰神,指引他前進,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那道背影卻與自己愈行愈遠,到最後,甚至都快消失不見了。
葉無雙以爲自己擺脫了那道背影,可當那道背影真正倒下的時候,他的世界整片崩塌了。
桀驁不是他的錯,但錯的是,他的桀驁卻傷害了在他生命中最爲重要的人。
一直以來,葉無雙覺得自己很強,強悍的就算神靈擋住他的路,他也敢悍然一戰,可當葉震麟倒下的時候,他知道自己錯了,這個世界上,有些東西,無法捨棄!
從小到大,許多事情掠過葉無雙的腦海,一時無言。
因爲角度的原因,秦歌看不到葉無雙的臉,但他卻看到被子上的溼痕,這個男人……落淚了!
不過秦歌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默默的陪在男人身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葉無雙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了神,擡頭時,一字一頓道:“我想看看他,現在!”
“冷靜一下,小男人。”
秦歌搖頭,伸出青蔥玉指在葉無雙額頭上輕輕一點,而後,肅容道:“你要見你的父親這本來無可厚非,但……你們的身份實在是太特殊了,我想……在你見他之前,應該首先知道在你昏迷的這段時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葉無雙挑眉,有些不解的問道:“此話怎講?”
“嗯……在你倒下的時候,發生了許多出乎人意料的事情。”
秦歌聳了聳肩,隨後彎腰在牀頭櫃裡拿出一個筆記本,道:“你還是先看看吧,因爲……昨天,軍方有些人去見了你父親,他現在已經知道外面究竟發生了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些事情……對你們父子之間的關係可能有一些影響,我想,你還是先看看這些比較好!”
秦歌雖然說的有些含糊其辭,但話一出口,葉無雙就猜到了很多——一定是暗黑議會和華夏在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裡,又發生了什麼利益上的衝突!
當下,葉無雙便翻開了本子。
映入眼簾的,是一行清新雋永的小字,是秦歌的字跡,字如其人,漂亮的讓人覺得那似乎不應該出自一個人的手!但記載的……卻是一樁樁血腥!
當看到第一條的時候,葉無雙就已經徹底愣住了,他沒想到,自己這一睡,再睜眼時,世上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