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火!快點火!”鬣狗臉色慘白。
該死的,沒有留意到居然被這個蠢貨拖了這麼長時間,巡邏隊已經趕來了,夜空中奪命的箭矢呼嘯着飛來,動作稍微慢一點都有可能被當場擊殺!
“噗!”宛若裝滿了牛奶的袋子被刺破了一般,鬣狗的同伴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根閃爍着寒光的箭矢從他的後背刺穿,他低下頭難以置信地看着胸前透出的沾血箭頭,彷彿想說點什麼,張開嘴之後卻一點聲響都發不出。
他像個醉酒的酒鬼一樣晃晃悠悠地倒了下去,再也沒能站起來。
鬣狗轉身就向火把跑去。
只需要再給我三秒的時間,我就能讓一切都無法挽回!大火一旦燃起,那麼我也可以趁着混亂逃走!
鬣狗的眼中露出強烈的求生慾望,馬上就抓到了,馬上就抓到了!
眼前的世界突然一陣天旋地轉,物體像在瞬間便顛倒了,片刻之後,鬣狗的身體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清晰的觸感才讓他意識到,原來顛倒的不是世界,而是自己。
“別……想跑……”凡賽擡起滿是血跡的臉龐,雙臂緊緊抱着鬣狗的小腿,因爲疼痛而扭曲的臉上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
“滾開!滾開!”鬣狗發瘋了一樣用右腿去踢凡賽的肩膀脖頸,凡賽發出痛苦的嚎叫聲,但來自他雙臂上的力量卻沒有任何減弱。
“現在鬆開手,就會功虧一簣,那我衝出來也就沒了任何意義了。”凡賽很清楚此時的處境,他憑着命才鼓足勇氣跑出來和鬣狗作戰,絕對不能在最後時刻被他逃脫。
而且在他內心深處,還有一股力量在支撐着他。
失去了牲畜之後,我就是個什麼都沒有的流浪漢,是領主大人賜予的銀幣和麪包,才能讓我繼續生存下去,我沒什麼能報答領主大人的,唯有這條命而已。
就算死,也不會放過與領主大人爲敵的人!
凡賽就是這樣想的。
凡賽就是這樣做的。
就是這麼簡單而已。
佩恩曾提起過的關於忠誠的品質,在這一刻,得到了最有力的證明。
火光漸近,鬣狗終於絕望了。
……
昏暗的地牢裡,鬣狗被扒掉了鎧甲**着上身吊在刑架上,他渾身浴血,皆是鞭痕與燒傷,典獄長親自動手行刑,這種待遇在空渡領的歷史上可不多見,由此可見蘭特對於鬣狗的恨意有多麼強烈。
正如蘭特猜想的那樣,貴族們爲了限制領主的權威,在帶領全家族離開空渡領的同時,派遣了鬣狗和另外一名同伴來給蘭特找點麻煩,燒燬武器與軍備,如果被他們得手,士兵們的武器一旦發生損壞,連替換修復一下都做不到。
而且更重要的是,最近連夜趕製出的上萬箭矢都堆放在那裡,這可是對抗獸潮的主力,如果被燒燬,那麼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某些可怕的場景,蘭特的後背就有些發涼。
“鬣狗固然可恨,但最主要的還是他背後的貴族勢力,他們纔是這一切陰謀的主導者,我們必須抓他們回來空渡領定罪!”典獄長喘了口粗氣。
主謀會是巴圖男爵嗎?他是個很有心計的老貴族,光憑鬣狗一人的供詞恐怕難以讓貴族們認罪,而且身爲貴族,他們完全可以用錢財來贖罪,只要付出一定的代價,莫說是上絞刑架,可能連地牢都不用蹲。
蘭特早就發現了這個世界體制下的弊端,階級等級太過嚴重,貴族們享受着一切特權,而平民們活的不如豬狗,難怪各地每年都會發生貧民暴動。
這個世界上,缺少某些極爲重要的東西,雖然蘭特也覺得這個想法有些可笑,但是,他總覺的自己該做點什麼。
應該給這個時代帶來一點不一樣的東西,比如自由,比如和平,比如……
平等。
“他還是不肯說?”蘭特皺着眉頭問道。
“嘴很硬,不管我怎麼打,他都不肯交代。”典獄長肥胖的體型導致他一旦運動就十分容易疲累,此時他擦着頭上的汗珠衝着蘭特彙報道:“鬣狗是經過專業訓練的,就忍耐力這一項,他絕對能夠通過教廷聖騎士的考覈。”
蘭特眯起了眼睛,有關鬣狗犯罪事實這一項已經不用再多費力氣,他之所以審問鬣狗,主要是想從他嘴裡得知貴族們的撤離路線,以便挑個容易下手的地區動手,說起來空渡領和臨東城之間雖然距離不遠,但除了平常通行的主要幹道之外,其他的運輸道路與牧民們探索出的小路也有不下七八條,萬一佩恩追錯了方向,那可就白費勁了。
最主要的是,如果能得到具體路線的話,佩恩就可以先他們一步選擇合適的地點埋伏,在機動性上,只有騎兵的隊伍要遠遠超過繁重的馬車隊。
“鬣狗這混蛋的腦子很清醒,他知道我們想對貴族們做什麼,他現在還心存僥倖,只要巴圖能順利的達到臨東城,就能夠拿出一筆錢來把他贖回去,或者去疏通羅恩的手下,讓羅恩對大人您施壓,以此來達到他的目的。”典獄長常年和罪犯們打交道,非常清楚他們的想法。
“他做夢。”蘭特平靜地說道,“殺死我的士兵,意圖焚燬軍械,身爲空渡領貴族,背叛領主。無論哪一條,我都不會放過他。”
蘭特從來沒有如此痛恨,就算是圖紙被盜竊的那次,他都沒有像今天這樣憤怒,巴圖與鬣狗屬於不可能被饒恕的範圍裡,如果被他得手,那麼整個空渡領的保衛力量將陷入癱瘓,蘭特所構建積蓄的一切根基會毀於一旦,更何況還有幾千條人命,這可不是幾千只家畜!
“我聽說,我的父親在未發跡之前,就曾經殺過不少貴族,”蘭特輕聲自語道,繼而又看向典獄長,“就是沒有經過審訊定罪,直接砍掉腦袋或者吊死在城門上那種。”
“這個……額,略有耳聞!不過當時情況不太一樣,公爵大人正在擴張底盤,需要鐵血手腕來震懾那些不聽話的下屬,”典獄長感覺喉嚨有點發幹,他能聽出蘭特話中不加掩飾的殺意。
“在半路上劫掠殺死這些貴族怎麼樣?”蘭特面無表情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