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絕對黑暗的地方,沒有一絲的光亮,就像被剝奪了視覺一樣。但是被剝奪的不僅僅是視覺。我不能感受到身體的存在,甚至沒有時間的存在。
我飄蕩在這無盡的黑暗,像過了很久似得,又像短短的一瞬間。我看到了一抹光芒,一抹希望。
我躺在牀上,望着頭頂上緩慢旋轉的吊扇。窗外一片光明。失神的望着,眼中沒有任何的神采,而意識還停頓在黑暗中。
身體也沒有任何的知覺,一是我不想動,二是我的控體意識還沒有恢復。
但是在漸漸地,緩慢的恢復。
過了大約十分鐘,我的感覺到手指神經的顫動,我可以聽到我的呼吸聲,感覺到自己的心跳。
頭還是有點暈眩,我慢慢的坐起來,身體透着一股休息過度的疲勞。
可是遲鈍的大腦還是返還給我屬於我的一切。看着我牀空着的另外一邊,瞬間我的心如刀絞。
即使我逃避,我的妻子還是去世了。
即使我不想回憶,但是存在的還是不能被抹去。
“又失敗了。“我暗暗的對自己說道,“或許我本該死亡,但是我選擇了逃避的方式。我不敢死。”
走進洗手間,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沉澱着暗黑眼圈的眼睛透着木然的,臉頰也深窩下去,頭髮鬍子也邋遢,臉色透着病態蒼白。
一切的一切與以前都截然不同,甚至相反。
打開淋浴頭,用水簡單的沖洗了一下身體。
直接走進我的書房,從地上拿起上次我沒有看完的,盤膝坐下。我只能說上次,具體的時間我也不知道,因爲我的記憶有斷層現象。
但是我的記憶是連貫的,而記憶斷層也在我預料之中,我一點也不驚訝。畢竟我所做的事的後果是我自己都無法假設。
看着手中的《催眠師聖經》,即使頭上的水滴落在書上我也無所謂。直接翻到了最後一章,清醒催眠術。慢慢的我沉浸在書籍的一字一句的內容裡,和自己過去的經驗結合在一起。加深着理解,慢慢的學習,加強自己的催眠術。
對的,我是個催眠師。或者說,我曾經是個催眠師。
現在是個不能接受自己妻子死亡無法走出而深受折磨的普通人。
那些記憶在我的腦海裡變得模糊,這是我自己造成的惡果。
可是妻子死亡的現實總是不能夠在我的腦海中被抹去。這是一個我無法忘記可是卻又無法不忘記的一件事。
沉浸在自己的思想裡,對時間總是沒有什麼概念。慢慢的在窗簾外的天空漸漸的暗了下去,而我也漸漸的看不清書上的內容。
就在這個時候,房間一下子明亮起來。
眼睛一下子適應不了光芒,思維被打斷。我擡起頭,眼前是一個西裝革挺,戴着眼鏡的,斯斯文文的男人。徐然。
他是我曾經的合夥人,我是催眠師,他是心理分析師。我們兩個合夥開的夜天諮詢社可是在業內也小有名氣。可是這也只是過去的事情了。
徐然走了進來,對我說道:“越天,我來給你送飯了。”說着在我眼前提了提手中的塑料袋。
態度溫和,禮貌。配合着他斯文的模樣,讓人如沐清風,無懈可擊。這個樣子就是所有女生心目裡的優質斯文男。可是隻有我才知道他有多腹黑,多喜歡挖坑給別人跳。而我不止給他坑過一次。
徐然從塑料袋中拿出便當盒,遞到我的面前。
我木然的望了望他,又看了看他手中的便當盒。
慢慢的感覺到我肚子裡飢餓感,身體似乎也有些扛不住了,腦袋裡還是有些眩暈感。
接過便當,放下手中的書。
打開便當盒,一陣米飯混合菜的香味撲面而來。我食指大動,狼吞虎嚥的吃起來。
徐然站在我的旁邊,看着我的樣子。輕輕地嘆了口氣,眼中流露出一絲異樣的神色。就在我的旁邊坐了下來。
看了看我,旋即拿起我看的那本書,微微的看了看內容。默默地問了我一句:“你真的還要這樣繼續下去?“
我頓了一頓,他的關心心中裡流露出不一樣的感情。但我沒有接他的話,還是繼續的吃着手中的飯。
“我也不想看你這麼頹廢下去。“徐然的聲音傳來,帶着無奈,”他可以幫助你,幫你忘記你想忘記的一切。他是頂級的催眠師。“
我放下手中的飯菜,望着徐然沉默。
他又繼續說下去:“他是我的一個很好的朋友,我們簽署了保密協議。雖然這樣違法,但是他也不願意看到你這麼有天分的催眠師,繼續沉淪下去。“
此刻我的內心五味雜陳,感激,震驚,還有一些不願。似乎不願意忘掉那些我一直想要忘掉的那些內容。
但是我還是決定去見見他。
“帶我過去見他吧,“我對徐然說道,”我想深埋那些記憶。“
徐然點了點頭,看着我眼中的那一抹神采。對我說:“其實我已經就把他帶過來了,他現在就在客廳裡。“
這讓我感到有些吃驚,但是我還是點點頭:“那我們現在就過去吧。“
說着,我就想站起來。可是盤膝了一下午,腿上血氣不通,早就沒有知覺。一下子居然沒有站起來,甚至沒有了平衡倒了下去。
徐然眼疾手快的把我扶住,由於他是坐着的。所以他只能扶住我的腰,要知道坐着的狀態沒有支撐點,要扶住一個人可是需要十分大的力量。沒想到看着瘦弱斯文的白夜居然有這麼大的勁力。
扶着我,他也站了起來。
此刻血液衝擊我的神經,我感到腿腳一陣**沒有一絲知覺。大腦也有些眩暈的感覺,眼睛也發黑。
大約過了兩分鐘才恢復過來。可是腳步還是有點虛浮。
我和徐然一起走進客廳,此刻看到一個人坐在沙發上。也是穿着西裝,沒辦法,有些職業就是一定要穿正裝,就像催眠師。
這樣顯得正式,容易獲得患者的信任。因爲人的潛意識裡總是會對嚴肅**的東西抱有敬意。
他聽到了我們的腳步聲,回過頭,站了起來。走到我們的面前。
這個人看的很普通,沒有任何的特點,只是嘴角若有若無的微笑讓人感覺很舒服。和徐然有點像,溫和的外表容易與人接觸。
過去的我,何嘗也不是這樣,這幾乎是催眠師的必修課。學會微笑。
他伸出手,微笑的對我說道:“你好,我是白夜。”
我也禮貌性的對他伸過手:“越天。”
但是我卻帶着審視的眼神望着徐然,腦海裡思索着頂級一批催眠師的名字,希望和他對上號。而他也在望着我,不知道在想什麼。嘴角依舊帶着一抹微笑。
說完,徐然就把我拉到沙發上,同時對白夜說道:“坐着說,坐着說比較自在。”
徐然坐到了沙發上,剛好正對着我。依舊帶着笑容望着我,那個表情就像在看什麼珍稀動物一樣。
我有些不耐煩,他這樣的眼神讓我十分的煩躁。
“你在笑什麼?我有什麼問題麼?”我很直接的問道。
雖然我確實有問題,而他是給我解決問題的。我知道這是他的職業性笑容,我還是決定給他難堪。就是不喜歡他的表情。
“我笑的是你穿的衣服和髮型很前衛。”白夜諷刺我。
被他這麼一說,我纔想起來,我確實是有點不合規矩。穿着睡衣和客人見面,這是我以前不會幹出來的。
但是我還是逞強道:“你管那麼多幹嘛。”一副小孩賴皮模樣。
徐然坐在一邊,顯得有點難堪,可是又不知道說什麼好。畢竟是我不禮貌而且死不認錯,而徐然確實也有點咄咄逼人。
“沒想到,當初的催眠界最有潛力的人淪爲這個樣子。”白夜有些惋惜,有些失望的表情。“我當初是你的崇拜者,所以,抱歉剛纔有點失態。”
他的回答讓我有些意外,竟然是我的崇拜者。我看到一旁的徐然也是有些吃驚的表情,顯然他對此也完全不知。
“好吧,我們言歸正傳,來解決你的問題吧。”白夜繼續說道。
他望着我,表情一下子變得嚴肅。雖然我知道這是,催眠師慣用的技巧,由此來強調他所說出事情的真實性。但是我還是不自覺得打起精神,聽着他的話。
因爲我知道,他將要說出來東西,很重要!!!
我安靜下來,可是接下來聽到的讓我震驚。
“你知不知道,你的自我催眠導致你意識裡面產生了另外一個人格。”他緩緩的說道。
大腦瞬間一片空白,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就是愣在原地。
腦子裡慢慢的浮現出一個身影,另一我,張牙舞爪,一臉邪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