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蕭翎把這一股頗爲豐富的天地靈氣吸收化爲己用之後,護身罡氣圈消失,他難得地勝而不驕地對千鶴淡笑道:“千鶴神官的密宗真言手印果然玄奧莫測,今日得見,不枉此行。”千鶴收攝心神,微微鞠躬由衷地讚歎:“武田君武功深不可測,千鶴星星之火,豈敢與皓月爭輝?倒是要感謝武田君手下留情,讓武田君見笑了。”
到了此時此刻,不僅是豐臣尚武,就是柳生、伊藤等武士,也已經對蕭翎是發自內心的由衷佩服聲音有點參差地表達相近的意思:“武田君武藝超羣,技壓羣雄,我等心服口服,今天得見武田君的神乎其技,我等獲益良多。希望日後武田君若是有空,不妨多點過來和千鶴神官交流心得。我等若是有幸能夠旁聽,一定終身受益。”
對於他們的稱讚,蕭翎很是受用,也就卻之不恭地欣然接受這些奉承的話,毫不謙虛地點點頭,然後又嘆息道:“不過可惜,還是沒能找到值得我拔劍的神兵利器,實在是一大憾事。”
千鶴動作溫文爾雅地理了理頭上三千如雲青絲,眸光溫柔地問:“不知怎樣的兵器纔算得上是神兵利器,才能讓武田君看得上眼,無憾拔劍?”
“比聞千鶴神官手掌神器草雉劍,不知道在下有沒有這個眼福,可以一睹爲快?”蕭翎語氣平靜淡然,卻是丟下炸彈。這一句話,在衆人的耳中轟炸開來。在日本人心中,草雉劍和八咫鏡、瓊曲玉合稱三大神器,在日本人心中是絕對神聖的存在。所以,即使不少人都知道草雉劍在千鶴手裡,或許也的確有個別野心勃勃的人想將草雉劍據爲己有,但是從來沒有人敢跟千鶴明目張提一睹草雉劍的要求。這個武田希文居然敢堂而皇之地提出來?是藝高人膽大,還是狂妄至目中無人,連千鶴神官都不放在眼裡?
千鶴臉色微微一變,有意無意地暼了一眼豐城神物,後者則暗暗叫苦,人是他帶來的沒錯,也是他告訴千鶴神官,這個武田君想見她,但是,他絕對沒有也不敢向武田君透露草雉劍在千鶴神官手裡的消息啊,一切都是他自己猜的啊。
“武田君說笑了,您要看草雉劍, 應該去熱田神宮,而不是來這裡問千鶴,千鶴雖是大神官,也不敢把草雉劍私自帶出來。”千鶴的臉色變得快,恢復得也快。她臉上掛着溫軟的笑,掩飾一閃即逝的訝異之色,輕笑裝糊塗。
蕭翎微微搖頭:“不,不不,我說的是真的草雉劍,我對仿製品沒有興趣。只有真的草雉劍,纔有資格和我的寶劍一較長短。”
千鶴還是不承認,掩脣嬌笑道:“武田君,您是不是來之前多喝了幾杯,所以腦子迷糊了?草雉劍不過是傳說中的神器,現實中哪裡存在?真的存在,那熱田神宮裡的就是真品,何來仿製品一說?”
蕭翎也哈哈大笑,笑了一陣之後,笑聲戛然而止,然後一本正經地說:“我看千鶴神官纔是在說笑吧,您應該知道,像我們這些追求武道巔峰的人,爲了保持頭腦清醒,從來都是滴酒不沾的,又怎麼會喝多?”
千鶴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沉默不語,衆人紛紛在心裡猜測,這個武田君如此言語無忌,不知道會不會激怒了千鶴神官?櫻花也暗暗捏了把汗,事到如今,他已經不擔心蕭翎的安危,因爲以他的武功,即使是日本那些隱世大宗師出手,也傷不了他。她擔心的是如果因此激怒了千鶴,此行恐怕要無功而返了。
千鶴沉默的過程中一直沒有笑容,良久之後,她眸色和聲音都略有陰沉,凝視着蕭翎說道:“武田君,能否借一步說話?”
“求之不得。”蕭翎知道,她肯定是有些話不能對豐臣尚武等人說,所以要對他私下說,他看了一眼櫻花,說道,“千鶴神官,能否讓櫻子跟我們一起,她是我未婚妻,你有話跟我說,跟和她說並無分別。”
千鶴看了一眼櫻花,微微頷首:“當然可以,請跟我來。”她說罷,對豐臣尚武等人說道,“各位千鶴和武田君還有千葉小姐有事要商量,要失陪了。給位若有閒暇,不放繼續留下來討論武學之道,若是瑣事纏人敬請回去,千鶴不能遠送先行告罪。”
衆武士連忙回禮道:“千鶴神官嚴重了,我等自當靜候你和武田君出來。”
千鶴對他們微微躬身,然後對蕭翎和櫻花微微頷首,先行走向後面神社,蕭翎和櫻花緊隨其後,蕭翎拉着櫻花在身邊,讓其不離開自己身邊,以防有什麼變故。
看着漸行漸遠的三個人的背影,豐臣尚武等武士在心裡猜測,千鶴神官會和這個神秘的武田君說些什麼呢?爲什麼不能當着大家的面說?她是否已經動怒?
來到一間安靜簡陋的屋舍裡,千鶴對蕭翎和櫻花做了個請的手勢,客氣地說:“武田君,千葉小姐,請坐。”
“多謝千鶴神官。”蕭翎和櫻花相依坐下,千鶴跟着坐下來,似笑非笑地看着蕭翎:“武田君,你是從哪裡知道草雉劍的事情的?”
蕭翎也給她一個莫測高深的微笑:“千鶴神官,你不用猜疑了,不是豐臣君告訴我的,我要見你,刀劍加身,他都不看答應,更別說把草雉劍的事告訴我了。”
千鶴微微頷首:“這倒是,豐臣君是個信守承諾的人,的確不會違背誓言把草雉劍的所在告訴你。那麼,武田君能否告訴千鶴,您是從哪裡得到這個消息的?難道是……”她望向櫻花,她知道櫻花是議員,的確有機會知道這麼機密的事。
“千鶴神官不用猜了,不是櫻子告訴我的,她只是陪我出來走走,這麼機密的事,她怎麼可能知道?實話告訴你把,這個消息是我在英國那邊聽到一個傭兵團團長說的,我這次回來,就是爲了草雉劍而來。”
千鶴櫻脣微啓,正想追問,蕭翎說道:“千鶴神官見諒,我受人所託,不能透露他的名姓,千鶴神官不會要我違背誓言吧。”
千鶴的話被提前塞住,一下陷入沉默,不過她卻並不窘迫,反而目光怪異地盯着蕭翎看只看,好像要把蕭翎看得通透。這目光,讓蕭翎有點心虛發悚,頭皮發麻。她不會是看出什麼來了吧。
片刻後,千鶴的脣角掠起一個若有若無的弧度,表情一下變得詭異起來,若有所在地說:“千鶴有點不解,武田君的口音怎麼會如此特別?”
蕭翎和櫻花心裡都是咯噔的一聲,壞了,這個巫女城府深不可測,她不會是看出什麼來了吧。蕭翎強行鎮定下來,笑道:“千鶴神官也知道,我少年時期就去了英國,一區就是八年,口音有所改變,是情理之中的事。”
“是嗎?”千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眼眸,她心細如絲,察覺到了他眼眸中不易察覺的意思慌張,然後若無其事地輕鬆說,“武田君似乎很緊張?”
蕭翎心裡更加訝異,這個巫女果然異於常人,他必須小心應付了,笑着說道:“千鶴神官是想轉移話題嗎?如果有什麼苦衷,在下也不勉強。”
千鶴素手託着香腮,嘴角噙着微笑,專心致志地看着蕭翎的眉眼,猶如自言自語:“ 我說武田君的古武怎麼有如此造詣呢,原來是來自武術之鄉的華夏,不知道以武田君的武功,在華夏能排在第幾位呢?”
這句話,讓蕭翎和櫻花的心一下提了起來,蕭翎暗中蓄勢待發,只要這個千鶴又任何異動,立即出手把她制住,嘴上強笑道:“千鶴神官在說什麼?我完全聽不明白。”
千鶴姿勢未變,一臉輕鬆的微笑說:“武田君就不要再隱瞞了,千鶴沒有惡意,只是好奇,你應該是玄武家族新的掌舵人吧,你的真名是什麼?”
蕭翎一下沉默下來,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這個熱田神官的巫女,說實話,他對日本人真的沒有任何好感,要他毫無保留地相信一個剛剛認識,而且城府極深的倭女,他可沒有這麼大的度量。 櫻花此刻完全以他爲主,看着他,不言不語,等他迴應。
千鶴也不見有什麼情緒的變化,依然笑得淡靜清純:“其實我早就懷疑,真正的武田君不可能有這樣的伸手,也不可能有那麼神奇的防禦功夫,應該那邊更加不可能有人會,只可能是華夏的武功。”
真毒辣的眼光!蕭翎心裡感嘆一句,依然不敢放下警惕,說道:“不錯,我是玄武家族的少主,姓蕭名翎。”
“蕭翎……”千鶴低聲重複了一遍,微微頷首,竟然說起中文來,“嗯,我記住了,我看武田……蕭先生真正想見的不是草雉劍吧。”
“沒想到千鶴神官居然會說中文,而且說得這麼好啊。”蕭翎狐疑地看着這個巫女,她似乎知道很多東西,真的越來越讓人看不透了,既然她都知道他的來意,蕭翎也不着遮遮掩掩了,直截了當地說,“不錯,我來日本,並非爲了草雉劍,也並非爲了八咫鏡和瓊曲玉,而是爲了它們的主人。準確地說,是爲了當年把它們帶來日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