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致遠不是大奸大惡之人,他只是恨歷臨,並不會牽連無辜之人。所以石董不把股份讓渡給他,他也不會用偏激手段去奪取。
他一直在吸收股市中的散股,可並沒有吸收多少,一是有人也在大量買進,他判斷應該是歷氏本身;二是他沒有大筆的資金繼續購買,但是憑藉手裡已經掌握的股權,也完全可以支持他進入董事局,爭得一席之地了。
不過要想把歷臨擠出董事會,這些還遠遠不夠。
他不甘心是這麼個結果,再一次聯繫了史進仁。
史進仁走過的橋比他走過的路還要多,老奸巨猾的惡狼讓一隻剛斷奶的虎崽子牽着鼻子走,絕不甘心!
他在歷氏這件事上並沒有出多大的力氣,一直在和馬致遠打太極。指使各部門給歷氏使絆子,但又不違法,始終在試探馬致遠手中是否真有證據。
果然,他的判斷是正確的,馬守德是不會把自己在唯一兒子心目中的正面形象毀於一旦的,馬致遠手中所謂的證據只不過是利用他懼怕的心裡在詐他。
事情前前後後都想清楚了,史進仁氣得發瘋,這個不自量力的馬致遠敢把自己玩弄於股掌之間,一定不會放過他!
馬致遠還敢威脅他,他倒要看看其手裡所謂的證據會不會出現在紀委。他沒有赴約,也不再接聽他的電話,再打來就直接拉黑了,一切就當這個人不存在。
馬致遠急瘋了,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就會想起周菲兒,想起周菲兒在他身下輾轉承歡,也會想起她無力地躺在浴缸裡血流成河的樣子。
他連夜收拾了他們同居的地方,在抽屜裡發現一張化驗單據,那是一張婦科血檢報告單,上面的名字是周菲兒。
結果是,是她懷孕了,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她說有好消息要告訴自己,還沒來得及說就接到歷臨的電話。
他明白了爲什麼浴缸裡的水會那麼紅,明明他割的手腕是放在浴缸外面的。
他好恨,恨歷臨再一次奪走了他的親人,如果他沒有打電話過來,哪怕是再遲幾分鐘,事情都不會是這個樣子的。
他可以想別的辦法報仇,他不要犧牲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啊!
可這一切已經發生了,再後悔也於事無補。
他不只是恨歷臨,更恨史進仁,他不相信以史進仁的能力,歷氏只受到這麼一點點的刁難!
他瘋了,只要一想到那滿滿一浴缸通紅通紅的血,他的眼睛都是血紅血紅的!
不行,他要是去找史進仁,逼他幫自己,否則就把證據交出去!可是史進仁的態度發生了180°的大轉彎,根本不接他的電話!
馬致遠故技重施,又來到4號樓外截堵,可史進仁態度強硬,一點不買賬。
年輕人急了,慌了,意識到史進仁已經知道自己是在詐他。
拿捏不住史進仁的軟肋,他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要能爲父親報仇,能讓妻兒不枉死,他把騙來的股權拱手讓給史進仁,讓其爲他做事!
那是一隻惡狼,他只是一隻被仇恨衝昏了頭腦的虎崽子,怎麼可能算計得過史進仁呢!
他以爲有錢能使鬼推磨,可他碰見的不是一般的鬼,史進仁比鬼還可怕!
鬱鑄剛進入房間,孫琦就給他看了一份資料,“鬱局,這是剛截獲的,您看看。”
鬱鑄看着手中的資料,心裡一沉,怎麼會這樣?
他面上看不出波動,冷靜地下達命令,“小徐,武鳴,你們24小時保護嫌疑人,不能有任何閃失!”
“是!”
鬱鑄出去了,鐵的紀律不允許他沉溺在兒女情長裡,趁腦子還沒有亂的時候,認真梳理案情。電話打出去,“首長,1號已經動了,我建議聯合行動。是,是,保證完成任務!”
資料是先到孫琦的手,她也沒有想到會是這個樣子,吃驚的同時是欣喜,是那種少了障礙的欣喜,她離成功真的不遠了!
看着鬱鑄蕭瑟的背影,她暗暗發誓,別傷心,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馬致遠沒把最後底牌亮出來的時候,史進仁就已經動了殺機,可他沒有想到馬致遠手中還持有歷氏的股票。在其命令自己做事時,他就把歷氏調查清楚了,那可是一大筆錢,夠他下半生揮霍的了。
“老馬啊老馬,別怪我不念兄弟情分,這可是你兒子自找的!”
城鄉結合部一處廢棄的廠房裡,馬致遠上了停在角落裡的一輛無牌照的麪包車,在手中的股權遞交出去的時候,他還苦苦哀求史進仁一定要幫自己報仇。
史進仁貪婪的目光緊緊盯着他手中的文件,腦袋裡盤旋的都是大筆的金錢和奢侈的享受,至於馬致遠說了什麼一概沒有聽清。
他忙不迭地點頭讓馬致遠的心放下了,終於把手中的文件遞過去,還用異常感激的口吻表達自己深深的謝意。
史進仁這個陰毒的小人,早已經泯滅了良知,在他的人生字典裡只有錢和權這兩個字,有利用價值的可以虛以委蛇,沒有利用價值趁早靠邊站!
對於一個竟敢威脅自己的人怎麼可能因爲其幾句好話就放過呢?
他眼中閃過詭異的笑容,在馬致遠走下車後,一直未熄火的麪包車開動了,腳下的油門一踩到底,飛快地駛離這座廢棄的工廠。
馬致遠手中的股權交出去,人也沒有留着的必要了,在一處沒有監控的丁字路口,一輛超速行駛的大衆剎車失靈重重地撞向一輛正常行駛的奧迪車,卻在關鍵時刻被一輛軍牌越野攔截。
鬱鑄等人行動快速迅猛,短短几個小時,就讓肇事司機認罪了,並且供出史進仁是幕後主使。
馬致遠沒死,史進仁慌了。
爲了保命,他對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認不諱;爲了減刑,他供出更多的事情。一大批蒼蠅被抓,滅蠅行動圓滿結束!
當馬致遠聽到自己被起訴的罪名是殺人未遂時,故作冷漠的心再一次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一直以爲周菲兒死了,被自己親手殺死了。
他一直不敢正視這件事,不停地逼自己忘了她,忘了她對自己的好,忘了她帶給自己的快樂,也,忘了她肚子裡的希望……
可是事情遠遠超過了他的遐想,周菲兒沒有死,他的孩子還在!
馬致遠痛哭流涕,不斷地撕扯自己的頭髮,狠狠地捶打自己。
他想起周菲兒說要送給自己禮物時的羞怯,和看自己最後的眼神時的絕望,他真的不是人啊。
周菲兒醒來後,曾經去過監獄,想最後看一眼這個自己全身心愛過的男人,想親耳聽他說是不是真的想殺死自己。
可是馬致遠沒有見她,她就明白了一切。
她託獄警帶話給他,如果真的意識到自己錯了,就在裡面好好的改造,至於對自己犯下的罪行,她要他親自彌補。
周菲兒辭職了,一個人遠離喧囂的城市,居住在青林鎮,那是一座還沒有被開發的深山小鎮,有着純樸的風土民情,是她和他曾經說過要去廝守一生的地方。
她撫摸着漸漸隆起的肚子,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給馬致遠寄去一張自己大肚子的照片,她相信,馬致遠一定會來找她們娘倆的。
鬱鑄一直盯着案件的進展,卻沒有想過會是這樣!
當他看到資料上面有歷臨的名字時已經是一驚,隨後又看到宜華的名字,他的心慌了。
鬱鑄是一個有着清晰頭腦的人,遇到任何事都沒有任務重要,他牢牢記住自己的使命,所以在接到行動開始的命令時,即使再想妞兒,他都告誡自己等任務結束,再找妞兒好好談談,既然不快樂就離開那個男人,自己會給她幸福的。
還沒等自己表白,竟然發現妞兒的男人,不,是妞兒的丈夫竟然是歷臨,是在他們生命垂危時的救命恩人!
他茫然了,這一切都是命中註定嗎?爲什麼自己會遲一步?難道在自己不告而別的時候,心裡就隱隱地知道和妞兒是沒有緣分的嗎?
不,他是那樣愛妞兒啊,愛到可以爲了保護妞兒而放棄生命的地步!
他愛妞兒,愛到這麼多年拒絕了很多優秀的姑娘,他一心一意地訓練,高度集中精神完成各種危險的任務,就是爲了能有一天可以更好地保護他的妞兒!
他錯了嗎?考軍校錯了嗎?不告而別錯了嗎?沒有表白錯了嗎?十二年不聯繫錯了嗎?
他考軍校是爲了自己變得強大,他沒有錯;不告而別是怕妞兒傷心自己捨不得,他沒有錯;沒有告白是怕辜負了妞兒,他沒有錯;十二年不聯繫是因爲不確定自己能否活着回來見她,他沒有錯!
可這一切都錯了,他錯在無論做什麼都是自以爲是,他自以爲是的認爲只有自己變得強大才能更好地保護妞兒;他自以爲是的認爲只有這麼做對妞兒纔是最好的。
他錯在沒有弄清楚妞兒想的是什麼,要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