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一處石山腳下,車將軍翻身下馬,引着一行人來到石山,朝着不遠處的一排石洞一指。
“諸位,這裡就是你們暫時的住處了。不要嫌棄,裡面還算乾淨,而且,我想諸位在這裡也住不久!”
沒人嫌棄,幾個月的牢籠生涯,早已消磨掉衆人的奢靡習性。
不過,他口中的在這裡住不久,卻是不知何意?
這位車將軍卻並未解釋,而是轉首朝着山下的一個角落一指,道:“那裡有一位仙師駐紮,不過如無必要,最好不要去打擾,大多仙師,都不喜人多嘈雜的情況。至於諸位需要的解藥,可帶着草藥、靈植,直接去後面那個小鎮兌換。”
“在下最近兩年,都會在那裡駐紮。”
“有勞將軍了!”
說話的是衆人中年歲最大的一位,名欒平洲,滿頭白髮、垂垂老矣,不過見多識廣,倒也有着一定的威嚴。
WWW◆ тTk дn◆ CΟ 倒是孫恆,雖然身爲帶頭人,一路上卻沉默寡言,再加上他渾身氣息虛弱,倒是越來越不受人重視。
“其他的,在下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就這樣吧!”
車將軍站直身子,朝着衆人微微拱手:“在下告辭,也歡迎諸位有暇前去營中拜訪。”
說完不待衆人回話,已是大步朝山下行去。
他來去匆匆,倒是出乎衆人的意料之外。
眼見對方行下石山,一行人有些還沒能摸清楚頭腦。
“他就這樣走了?”
常宿雙眼眨了眨:“就這樣把我們晾在這兒,有些兒戲了吧?再怎麼,也該說一下去哪採藥、獵食兇獸吧?”
“有人會來告訴我們的。”
陸烈揹着兩根短槍,一雙深邃的眸子掃視四周,把某些窺探的眼光一一壓下,隨即看向前方的石洞:“不過,似乎房間不夠分啊?”
欒平洲拄着根漆黑柺杖率先朝着一個石洞行去:“老夫是不介意有人同住一處的。”
孫恆緊隨其後,選了一個石洞邁步前行,聲音緩緩飄出:“想來,也沒人會願意與在下住在一處吧?”
他身上散發的毒氣,讓人避之不及,自然也沒人會跟他爭搶。
誠如那位車將軍所言,石洞很乾淨,乾淨的除了一個石牀之外,再無一物!
“呼……”
微微喘息,孫恆已是盤膝端坐於石牀之上,屈指一彈,陰魂葫蘆之中已是冒出一股黑煙,把那洞口嚴絲合縫的堵住。
幾個月過去,沒有孫恆的精血滋養,陰魂葫蘆裡面的怨魂,已是消散的七七八八。
碧磷鬼羅煙,也散去了足足三成!
而且此地環境詭異,操縱起陰魂葫蘆來,十分艱澀,黑煙蠕動,聚散不定,也不負外界的氣勢。
不過,攔住一個洞口,還是綽綽有餘!
放出煙氣,孫恆才放鬆心情,閉上雙目,緩慢調運體內的氣息。
在他的體內,那曾經金光璀璨的內在,此即早已五彩瀰漫,毒氣侵襲。
經脈、五臟、四肢百骸,那毒性無時無刻不在腐蝕着孫恆的肉身。
而孫恆首先做的,並不是祛除毒氣,而是保住性命!
只有在保住性命的情況下,纔可談祛毒之事。
單單爲了保命,已是讓他耗費了數月時間,祛毒,不過纔剛剛開始。
進階先天之後,雖達不到自給自足的辟穀之境,但三五天不吃不喝,卻是毫無問題。
孫恆並未着急着出門。
而是一坐,就是數日功夫。
直到常宿的聲音,在洞外響起,才讓他緩緩睜開雙眸。
一道電光,自他那雙眸子中閃現,瞬間照亮了整個漆黑的石洞。
虛室生電!
起身,微微活動了一下身軀,孫恆吐氣如劍,擊打的對面山岩噼裡啪啦亂響。
看着對面山岩留下的坑洞,他微微點頭。
自此,總算是恢復了一些實力。
“嗚……”
拿起葫蘆,輕輕一晃,攔在洞口的碧磷鬼羅煙,倏忽沒入葫蘆之中。
“血煉法器!”
門外,一個陌生的聲音輕輕一嘆:“這種東西可是罕見的很,想不到卻在這裡見到一件。”
“孫兄弟!”
常宿帶着幾人,立在門前,朝孫恆招手:“快來見過這兩位九印宗的朋友,他們長居淵山,經驗豐富,正好可助我們擺脫困境。”
石洞狹小,並不適合待客。
“九印宗?”
孫恆邁步走出石洞,被烈日一照,忍不住微微眯眼,這纔看向常宿身邊的兩位陌生人。
這兩人。
一人身着白衣,衣衫飄飄,氣質俊逸,宛如不與凡俗類同的修法之人。
剛纔開口說話之人,就是這位。
另一人則恰恰相反,一身黑衣,勁裝打扮,面上帶着悽苦之色,手腕上同樣套着兩枚禁靈環!
在這兩人身後,還有着幾個熟識的面孔,都是同來的先天高手。
看樣子,他們都已經找到了在這淵山生存下去的路子。
“嗯,九印宗乃是淵山四大勢力之一,宗主可是先天后期的強者!”
不待兩人回答,常宿已是重重點頭,語帶埋怨的開口:“孫兄弟倒是真能沉得住氣,這麼多天也不露面!”
“你就是孫恆?”
此時,那位身着白衣的男子看着孫恆,突然皺眉開口:“你身上中的毒,似乎不輕啊?”
“寧兄,孫兄弟一路行來數月,都未出事,就算中毒,應該也沒什麼大事。”
常宿笑着開口:“再說,歷兄弟不是精於雌黃之術嗎,讓他給看看,一旦孫兄弟實力恢復,定是我宗的一員高手!”
他口中的那位歷兄弟,就是那位黑衣男子。
此時那歷兄弟聞言微微點頭,探手朝孫恆手腕擒去:“我來看看。”
他手法精妙,迅疾如電,五指一伸,竟是有擒拿一方的驚人之勢。
不過他如此做派,反而讓孫恆不喜。
當下手腕一抖,五指輕彈,輕輕磕開對方的手掌,微微側身,避了過去。
同時淡聲開口:“不必勞煩閣下了,在下身上的傷,心裡有數。”
“好功夫!”
卻不想,他的動作,似乎激起了對方的興致。
黑衣男子五指變換,掐出一個奇異印訣,周身氣勢陡然一變。
如巍峨高山,印訣朝下一點,浩瀚之力匯成氣柱,朝着孫恆當頭罩落。
這一股真氣,凝聚如實,勁出如山,讓直面此擊的孫恆也不得不微微變色。
先天武技!
“唰!”
孫恆面容一緊,手掌如刀,豎掌急斬,刀光一分爲三,恰到好處的擊在那氣勁薄弱之處。
“彭!”
氣勁逸散,道道風旋,圍着兩人旋轉,但外溢之力,竟是極其微弱。
這表示着,兩人對於自身勁氣的操控,已至入微之境!
“好!”
一聲低喝,黑衣男子再次伸出一手,十指一變,周遭氣流陡然一滯。
內獅子印!
在孫恆的感知中,本就因此地詭異而受到壓制的氣機感知,徹底失去了對外界的感應。
而他的每一個動作,卻都提前浮現在對方的感知之中。
“啪……啪……”
勁氣對撞,掌影翻飛,場中人影似乎只是微微一晃,就已各自分開,但這瞬息間的對撞,卻是不下百記。
孫恆後退兩步,退回石洞之內,面色陰晴不定的看着對方:“好功夫!”
“你也不差。”
黑衣男子卻立在當場紋絲不動,聞聲淡然開口:“能在我三印加持之下,擋住我的所有攻勢,倒也了得!”
“可惜……”
他輕搖頭顱,道:“你毒氣入體,深入臟腑、四肢百骸,能活着都已是奇蹟,至於入宗?”
他看向同行的白衣男子,態度冷漠道:“還是算了吧,這種人不知道哪天就會喪命,爲他浪費時間,不值得!”
“啊!”
常宿面色微變,與孫恆同來的幾人,再次看向孫恆的目光,也是有了些許的變化。
他們一路之上,畏懼孫恆,無不是因爲他的實力。
但現在……
他們的心中竟是有着些許的惱怒!
“既如此,那就算了!”
白衣男子一揮衣袖,側身移步:“走,去下一處。”
“啊!”
常宿張了張嘴,神色複雜的看了眼孫恆,隨後點頭,轉過身軀:“下面這個石洞住着的朋友名叫陸烈,據說,他的父祖都是修法之人……”
聲音漸漸遠去,石洞內,只有陰影籠罩下的孫恆筆直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