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漆黑深邃的漩渦覆蓋四方,來勢更是驚人,即使是以黑煞的遁速都來不及躲閃,孫恆自也不可能逃得過去。
“呼……”
旋轉的黑暗積壓着虛空,更帶着股狂猛之力,吞吸着身前之物。
孫恆身形一滯,那漩渦已經裹來。
還未近身,一股恐怖的威壓已經讓他身上的金鎖鎧發出扭曲之聲。
繃緊的肌膚更是微微顫悚。
孫恆毫不懷疑,這東西一旦罩過來,即使以他的肉身強度,也會被碾成粉碎!
“嗡……”
胸腹一震,一具黑棺已是在他身前憑空浮現。
經由太陰煉寶訣煉化,明明沒有增添什麼材料,這具黑棺卻仍然改變了自身的外顯性質。
原來,黑棺似乎是木質。
而今,通體漆黑光潤,就如一塊黑色的玉石,懸浮當場甚至讓四下裡都爲之一暗。
而黑棺的防禦力,經由煉化之後,也隨之暴漲,即使以真武七劫劍氣之利,也不能把它輕易斬開。
“彭!”
棺蓋一起,孫恆已經化作一道金光穿了進去。
隨後黑棺一震,已是迎着前方那漆深邃的黑漩渦狠狠撞了過去。
“咔……咔……”
一入漩渦,那股壓力也越發恐怖。
只是接觸的一個瞬間,防禦力超過極品法器的黑棺之上,已是裂出無數密密麻麻的裂縫。
黑棺有自愈之能,而且恢復的速度十分驚人。
孫恆曾以真武七劫劍氣試過,除非他全力斬擊、毫不停歇,若不然根本破不開這具黑棺。
但在這漆黑漩渦之中,只是一個呼吸間的功夫,黑棺之上已經崩出七八個巨大的裂口。
而且,裂口還在持續的擴大、增多。
濃郁的黑氣,自黑棺之中涌出,妄圖彌合裂縫,卻始終趕不上毀壞的速度。
在孫恆的操縱下,黑棺在漩渦中瘋狂晃動、前衝不止,奈何前方卻如無盡黑暗一般,無有盡頭!
黑棺內部,是一片虛無,只有十幾頭煉屍靜靜漂浮。
孫恆面無表情的盤坐其中,通過黑棺默默感應着外界的壓力,計算着最多還能堅持幾息時間。
在他的身周,一道道真武七劫劍氣已經圍成一團,把他死死包裹在內。
只待黑棺堅持不下去,孫恆就要以此硬抗,嘗試破開這門神通的禁錮。
從剛纔天妖蘇生的表現來看,施展這門神通,對他應是一個不小的負擔。
現今,孫恆也只能賭自己能堅持到天妖蘇生的身體撐不下去。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轟……”
外界虛空一顫。
黑棺之中的孫恆眼眸猛然一亮,面上已經忍不住浮現一抹喜色。
禁錮消失了!
但下一刻,他的面色又是陡然大變。
卻是一股堪稱恐怖的毀滅之力,猛然出現在他的感知之中。
那股力道之強盛,甚至壓下了這千丈高山崩滅之勢。
即使以天妖蘇生的氣勢之強,在它面前也如浪潮中的小舟,搖搖欲翻。
“嗷……”
奇怪的叫聲在那蘇生的口中發出,似狼嚎,卻又低了半度、尖了少許。
而在這叫聲之中,面對來襲的毀滅之力,這位涼國開國之主也顯出原型。
“彭……”
雲霧一漲,一頭丈許高的白狐已是浮現當場。
這頭白狐,毛髮暗淡無光,眼眸泛着混黃,四爪蜷縮,就如垂垂老矣的將死之物。
在它的背後,生有九尾,但其中的五尾無力下垂,毫無一絲活力。
天妖蘇生的體型遠不如它的後輩來的龐大,更是透着股腐朽之意。
但此即自它身上涌出來的那股氣勢,卻已經堪稱是驚天動地。
甚至只是顯出了形體,竟是就壓得黑棺中的孫恆不敢有絲毫動彈。
此時此刻,在衆人的感知中,天地間似乎也只有這頭頻死的妖狐在甩動自己的尾巴。
其他的一切,全都成爲了背景板!
四尾甩動,漆黑深邃的漩渦再此出現。
這一次,卻是出現在妖狐身前,頂着那蘊含毀滅之力的光柱迎了上去。
“轟……”
虛空一顫,烈焰山半截山峰就如消融一般,轉瞬消失的無影無蹤。
妖狐的身軀也跟着晃了一晃,面頰上甚至浮現出少許的血痕。
它身軀一顫,長舌輕舔面頰上的傷口,一股苦澀之味當即從味蕾浮現。
“你們……你們竟然敢傷我?”
天妖蘇生的聲音漸漸變的尖利,望向遠處那幾人的目光更是滿是憤怒。
似乎是受到了天大的恥辱一般。
“嗷!”
隨即,就見它仰天尖叫,叫聲中滿是無邊的憤怒。
“唰……”
妖狐身後的四條尾巴,此即竟是綻放出七彩的光暈,再次猛然一甩。
“轟……”
虛空震盪,風沙席捲。
妖狐身周的千丈烈焰山陡然崩碎,無數山石風塵混合着烈焰,匯成一道高達百餘丈的巨大風浪,以排山倒海之勢,猛衝那數百里外的京城而去!
煙塵滾滾,瀰漫百里,堪稱遮天蔽日,那狂衝之勢更是讓一干道基修士也爲之面色發白。
這頭妖狐不顧自身虛弱,爆發出來的一擊之力,竟宛如有毀天滅地之威!
“啓動陣法!”
登仙司的司主古通更是眼眸收縮,急聲大喝:“不要管城外的人,在京城城牆之前升起防禦陣法!”
他話音未落,整個人已經化作一道流光,朝着京城的方向遁了過去。
與此同時,守護京城的大陣也已全力啓動,一層層光柱沖天而起,彼此相連,匯成一個倒扣的透明大碗,把偌大的京城盡數籠罩在內。
隨着一道道流光穿入光柱,那延綿百里的風浪也緊隨其後,席捲而來。
“轟隆隆……”
震爆聲連綿不絕。
無盡風沙就如千萬瘋狂攢射的利刃,不停的轟擊在京城防禦陣法之上。
狂飆的勁氣,在京城上方震盪不休,無盡的風沙遮蔽了天日,整個京城都陷入到無邊黑暗之中。
慌亂、失措、咆哮聲不斷,整個京城的秩序在這一刻幾乎都宣告崩潰。
至於城外,所有人的眼中只有絕望!
而那守城陣法倒也強悍,在此攻擊之下也只是漣漪不斷,未現絲毫頹勢。
遠處。
那頭白狐踏在虛空,身上的氣息越發虛弱,身後四條長尾也再次又一條無力垂下。
“咳……咳……”
白狐背部微躬,趴在虛空中乾咳兩聲,身軀也如老人般微微抖動。
它那渾濁的眼眸掃向身後,口中似有古怪的聲音響起,隨即身軀一晃,已是在原地消失不見。
良久。
下方的一片廢墟之中,才陡然爆開一團灰塵。
滿身狼藉的孫恆從中穿出,朝着四下眺望了一圈,才大喘了一口氣,徹底放鬆了下來。
京城九元崩仙大陣的攻勢,有着天妖蘇生在前抵抗,他受到的波及並不算大。
但即使如此,來自天屍宗的黑棺也幾乎崩解。
其後真武七劫劍氣也沒能堅持下來,被那光柱一衝,當即煙消雲散。
而有了這兩層的緩衝,孫恆也硬抗了接下來的餘波,趁機拼着受傷,躲到了大地深處,逃過一劫。
天妖蘇生最後應該也發現了他,但應是它自己受傷太重,不宜久留,卻是舍了孫恆直接離開了此地。
“咔嚓嚓……”
眉心一亮,那如意軟玉開始綻放微光。
身上的金鎖鎧隨之甲葉亂晃,各種化作一道道流光,沒入到孫恆眉心寶玉之中。
剛剛煉製成功的金鎖鎧,還未大顯神威,就已經嚴重受損,需要放入軟玉空間之中慢慢修復。
幸好這件鎧甲主要就是輔助之能,自動修復的功能十分完善,倒也不虞損毀。
“唰……”
就在這片刻功夫,數道流光再次從四方而來,停於上方虛空。
“天妖蘇生?”
開口說話之人面白無須,相貌儒雅,一身長衣迎風飄動,盡顯其飄逸灑脫之姿。
“是他!”
道士古通朝來人打了一個稽首,道:“想不到,張宗主竟親自趕來了。”
“我恰好在連霍山,距離此地不遠。”
此人卻是玄清仙宗的現任宗主張虛靜,他朝着大涼的方向眺望一眼,眉間微皺:“此妖竟然沒死,而且還在此地現身,果真是多事之秋。”
而此時,孫恆也已緩步踏自虛空,在一干道基的注視下,朝着烈火老祖開口:“他們三人在哪裡?”
“張宗主,古道兄。”
烈火老祖腳步微退,卻是不答孫恆,而是朝着張靜虛、古通問道:“此人應當如何處置?”
場中一靜。
孫恆輕笑一聲,手中倒提天刀,面色不變的朝着一衆道基看來。
這裡有八位道基修士,而且張虛靜還是玄清仙宗宗主,執掌九火龍鼎,實力恐怖。
但孫恆心中卻並不怎麼畏懼。
他們可不是天妖蘇生,要想拿下他,這裡的人最少也要躺下一半!
“他……”
古通面色微沉,身上已是有殺機涌現。
“先不忙!”
卻不想,張虛靜竟是長袖一拂,止住了他的動作,側首朝另一個方向看去:“李宗主,既然已經來了,何不現身相見?”
嗯?
還有人!
衆人面色一變,齊齊轉首朝那空無一人之處看去。
“張道友法力又見增進,真是可喜可賀!”
一個輕柔舒緩之聲,自虛空之中響起,隨即就見那裡的空氣宛如水波般晃動,一人輕移腳步,從中邁步走出。
來人滿頭白髮,一身宮裝,氣質清冷孤傲,容貌皎潔無暇,卻是陰羅宗宗主李妙元!
“李宗主……”
眼望李妙元,張虛靜也是眉頭一皺。
現今的李妙元,氣息虛弱,應是壽元無多,但那浩瀚法力,竟是比之自己也不差多少。
“看來李宗主這些年也是進境喜人。”
“道友謬讚了。”
李妙元颯然一笑,道:“不過是秘法之助,以壽數換取修爲而已。”
“原來如此!”
張虛靜點頭,面對這位大敵,卻也不急着動手:“不知李宗主來此地所爲何事?”
“我來尋我那黑煞師兄。”
李妙元淡然開口:“看來,我還是來遲了一步,他已經遇害了。”
“張宗主。”
古通此時再次一禮,道:“魔門之主、武道宗師俱是我等大敵,今日他們都在,恰是天賜良機。”
他朝後方一指,道:“有京城陣法之助,我們當能把他們全都留下。”
“呵……”
李妙元輕笑一聲,道:“閣下倒是急不可待。只不過,就算殺了我等,你們又能多活幾日?”
張虛靜眉頭一皺,道:“李道友這是何意?”
“你以爲那藏在涼國地底幾百年不曾露面的天妖蘇生爲何來這裡?”
李妙元大袖一擺,道:“我師兄身上有一枚妖丹。”
此言一出,張虛靜的面色已是猛然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