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臣再次殺將上來的一劍,力道更加讓人膽寒。
但這一劍,卻再一次毫無意外地被祝雲滄開掌接下,那青黑長劍的劍鋒,將祝雲滄手掌劃出一道血口,祝雲滄隨即收手抽劍,天恆長劍“頂”地一聲與青黑色長劍相交。
“化力歸元!”先天真劍第六劍已然出手,有了仙魔之力的輔助,祝雲滄掌下、劍端的威力更加強橫。
手腕一轉,祝雲滄引劍後撤,那青黑的長劍,跟隨着祝雲滄的力道被吸將過來,邪臣神色大變,整個人不得不傾身向前,祝雲滄嘴角一勾,折手以腕部在邪臣胸口猛擊。
光暈散開,邪臣後退幾步。
祝雲滄搶上幾寸,又以手肘頂出,光華更加耀眼,邪臣不禁發出一聲呼喝,整個人飛退出去。
祝雲滄定立原地,將手向邪臣的方向猛地伸直,頓時,邪臣胸口一陣劇烈震盪,沉悶的響動伴隨着一陣黑色氣流飛騰四散。
邪臣的身體被那股力量擊撞在參天神木之上,樹冠上的紫色光華片片飄落。
祝雲滄乘着邪臣受傷,幾名天欺國守衛茫然之際,飛身而上,朝樹冠頂部騰跳而去,反正已然被人發現了,他也不再掩藏自己的靈力,彷彿化作了一段劍芒,直插入那樹冠內部。
樹冠之內,枝椏參差,紫葉繁密,衝入去的一刻祝雲滄頓覺眼花繚亂,似乎躲入了一片閃着紫色波光的海濤之中一般。
祝雲滄環顧周圍,卻見那一片海洋的中心,果然矗立着一座巍峨宮殿,這堡壘依附神木主幹建成,在紫光下好似得到了特殊的蔭庇,堡壘之前,唯有一條寬達數丈的神木樹幹作爲通道,通道處沒有巨大的門戶,只有旋轉的法陣,法陣之上的點點光華,便是這宮殿之內與外部溝通的橋樑。
宮殿的四周,似乎都是由紫色水晶包繞,晶瑩剔透,光潔清澈,與那遮天的樹冠相得益彰。樹冠之上落下的一根根粗壯的根系與枝幹,形成托住那宮殿的“手掌”,掌間亦是靈力涌動,柔和之下盡顯如封似閉的防衛,殺機四伏。
那通往宮殿內的法陣前,有兩名披甲魔族之人守衛,二人皆是左手持盾,右手扛劍,劍身紋路銘文交錯,盾中獸頭猙獰,一身鎧甲更是讓人覺得他們堅不可摧。
“這二人乃是天欺國的高等近衛軍士,實力與邪臣邪侍差不了多少。”黑袍魔君的聲音響起,“不可逡巡,當速戰速決,否則天欺國軍士集結,我們便無路可逃了。”
祝雲滄滑步向前,雙掌同時向地面一擊,震盪的同時,那黑袍魔君亦在祝雲滄體內施爲,狂獸訣陡然出手,隨着祝雲滄前衝的掌力,化出兩頭如虎似豹的狂奔幻獸。
兩名守衛顯然還未接到邪臣等人的通知,一時竟還未做好準備。
突襲很快便收到了成效,那兩名守衛在祝雲滄與黑袍魔君內外合力的突然猛攻下節節敗退,不多時已撤出數丈,兩人以身體擋在法陣之前。
“想要突破法陣,便須從我二人身體上踏過去!”背水一戰,兩名魔族守衛開始回身拼死衝殺,他們側身將左手的盾牌擋在前方,那盾牌上的獸首,雙眼之中發出赤紅與黑紫兩道光芒,光芒包容着兩名守衛的全身,他們的周身也彷彿是化出了兩頭野獸,與祝雲滄雙掌發出的猛獸纏鬥一處。
祝雲滄並未停止施爲,一式靈聚霄頂,藉着前衝的劍勢,朝那通向宮殿內部的法陣急速移動過去。
兩名守衛見此情勢,亦是吃了一驚,盾牌之後兩柄劍相交架成十字,向祝雲滄同時劃出數劍,劍光凌厲,破地而至,那樹幹上的蒼老樹皮頓時被攪動而起,祝雲滄沒有絲毫退卻,靈聚霄頂的劍光,將面前的一切擊成粉碎。
當祝雲滄離那法陣不過一丈之時,兩名守衛已然被黑袍魔君的狂獸訣所牽制,他們再無力抵擋祝雲滄那急速移動的身形。
片刻之間,祝雲滄已沒入法陣的陣陣寒光之內。
“可恨!”“糟糕!”兩名守衛的聲音還在耳際飄蕩,祝雲滄卻已然落在了那宮殿之內,宮殿之內同樣是一片如夢的紫色,無論是光滑的石壁,雕琢精細的立柱,還是階梯、裝飾,甚至是那王座,都如同水晶一般晶瑩,祝雲滄完全不敢相信此地便魔都的宮殿,在他眼裡,這魔族的宮殿,當是陰森無比,暗無天日纔對,斷然不會如此的美,甚至美得令人不敢相信。
“王座之後!”黑袍魔君道。
祝雲滄幾個箭步跨上臺階,翻身落在那王座之後,王座後的下方,滾動漂浮的光球之內,魔氣極其強烈,那光球彷彿一個特殊的入口,中心那漩渦般的氣流聚散張弛。
“就是此處,將手放在上面,便可與那王權的持有者相聯繫。”黑袍魔君道。
祝雲滄伸手的片刻,邪臣、邪侍已帶了十數名守衛衝入宮殿之內。
“祝雲滄!”邪侍向空中一竄,虛浮之間,掌下黑光涌動,半空之中,黑色漩渦內的魔爪伸展下來。
“邪侍,你還不死心?這虛天喚魔手豈非也是我教給你們的術法?”黑袍魔君的聲音響起。
“休要怕他!”邪臣卻揮劍道,“縱然他有天大的本事,我等一同上去,絕不會落於下風!”話未落音,那一羣守衛已與邪臣一道揮動兵器衝殺上來。
祝雲滄的面前,那光球之上,已經釋放出充盈的能量。
祝雲滄微微側着臉,望着飛身上來的敵人,神情淡定,道:“伊采薇,伊采薇,是你嗎!能否聽見我說話?!”
光球中心的漩渦開始放大,彷彿有陣風在漩渦中呼嘯。
祝雲滄揮劍單手抵擋那率先衝將上來的幾名守衛,這橫架而出的一劍,力道極爲迅猛,將那幾人擊出的劍光盡數擋在數丈之外,他們的身影也迅速被勁力衝到了王座之下,靠牆而立。
“伊采薇!”祝雲滄又喊了一句。
那光球內開始出現含混不清的響動。
邪侍邪臣二人已然同時施爲,空中的魔爪相祝雲滄的雙肩抓來,邪臣則一劍擊出深黑的氣浪,層層推進,將地面的水晶也捲成碎片,包繞期間,向祝雲滄襲來。
“陰風排浪?”黑泡魔君嘲諷般得語氣飄散而開,“你終於肯使出自己的招式了?不過可惜,如今的你們,已然成了兩個貪婪無知的跳樑小醜!”
黑袍魔君的虛像在祝雲滄的背後顯現,五指一張,周圍的氣流迅速凝成了幾座如低矮山峰一般的壁障。
“煞氣如巖!”邪臣道,“你以爲你用幻影施出的這般術法,便能抵擋我的劍氣?”轉而迅速變招,縱橫劃出數劍,又在那劍氣的中心一指,“強兩次與你爭鬥,多少還礙於你是我曾經的主人,不敢使出全力,這次,既然你執意要幫助祝雲滄,我看我們亦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那縱橫擊出的劍招,看似毫無規律,實質上卻正在空中畫出了一個宛若向日葵般的圖案,長劍擊在這黑色向日葵的中心,向日葵的花瓣——也就是那聚合的劍氣,伴着旋轉而成的極大能量,螺旋而至,似劍如刀,卻又更像是迴旋飛盤,靈動無比。
而且那些花瓣,在邪臣靈力的指引下,尚能不斷變化,從各個方向,各個刁鑽的角度襲擊向祝雲滄與黑袍魔君的幻象。
“邪幻劍—葵蝕!”邪臣厲聲喝道。
黑袍魔君雙掌外氣流凝聚成的山峰頓時被劍雨割裂成了碎片。
魔君的幻象卻一抖寬袍,再次分化出兩個幻影,三個分身同時使出煞氣如巖——此刻,他只需要拖延時間而已。
祝雲滄已然在試圖與伊采薇聯繫,雖然那光球中的靈力越發強烈,但卻依舊沒有伊采薇的音訊迴應。
“邪幻劍—雷鳴!”邪臣長劍立於胸前,雙指滑過劍身,那空中的劍影開始互相融合,不多時便化作三把大劍,三劍落定,分插在祝雲滄與黑袍魔君幻影的三面,三股藍紫色的雷光從天而下,直擊在那三柄劍的劍身之上,劍身隱流電光,瞬間便將三座煞氣之巖擊得粉碎。
之後,電光依舊沒有停止的意思,繼續如浪潮一般奔涌而來,呼嘯如龍。
“邪幻劍……哼哼,很好,這等招數,才值得我去抵擋!”黑袍魔君依然驅動着幻影,旋身之間,黑袍如巨大的羽翼一般飛張而開,四面八方,深藍的尖刺插出地面,將那宮殿王座下的晶瑩也化作片片碎玉。
“兇靈利齒陣……”邪臣腳步一沉,咬牙切齒道,“你操控幻影,竟還能使出如此強橫的術法,不愧爲我們曾經的君上,只可惜,你如此耗費靈力,卻能堅持多久?!”
那三道奔騰雷電,迅速被那地面刺殺而出的尖牙引導向空中。
黑袍魔君雙手向中間一收,那與尖牙交錯的雷電,竟於四周的魔氣一起聚集到了他的手中。
“什麼?!”邪臣大驚。
“哼……既然我的幻象無法釋放極大的靈力,那便由你來幫助我吧!”黑袍魔君大笑道。
“可恨!”邪臣快速旋轉起手中的青黑色長劍。
“邪幻劍—壁障!”邪臣旋轉的劍化作了寬大的圓形屏障,如同墨黑的布幕,但那屏障之上卻書寫着一段段符文,那符文變化流轉之間,周圍的靈力場變得十分平和起來,將那邪臣完全保護其中。
“去!”黑袍魔君的幻影將手中擊中的靈力推將出去,方纔使出虛天喚魔手,卻被煞氣如巖所抵擋的邪侍,見邪臣抵擋不住,再次出手。他的背後出現一輪銘文,銘文之後魔光涌動,如同無數絲線,朝黑袍魔君襲去。
而那一羣天欺國守衛,似乎是被黑袍魔君的力量所震懾,此刻竟不敢出手。
祝雲滄的手依然在試探着那透明的光球,光球上釋放的靈氣已經將他的半個手臂都包繞其中。
“伊采薇,你在做什麼!”祝雲滄知道黑袍魔君表面上雖然強橫,但已經堅持不了多久,心下也有些焦急,他甚至想要反身與黑袍魔君一道先解決身後的追兵,再試圖與伊采薇聯絡。
但他深知,若是如此,必然會導致靈力大量流失,對自己十分不利。
那黑袍魔君的幻影,雖然將邪臣邪侍暫時擊退,但身形也開始漸漸模糊起來,這是靈力耗費過大的表現。
“這傢伙不行了。”邪臣雖然受傷,但卻露出一絲獰笑,道,“諸位不用害怕,上去與他車輪戰,他必然虛耗而死!”
“可恨!”祝雲滄聽聞此言,忽然想要起身反抗,但黑袍魔君的聲音卻再次響起,道,“你快些與伊采薇聯絡,絕不要放棄!”
祝雲滄只得再次將手靠近那光球,任由光芒包繞自己的手臂,不斷浸潤……
“伊采薇!你能聽到嗎?!伊采薇!”
黑袍魔君的面前,數名天欺國守衛輪番攻殺上來,那幻影開始越發模糊起來。
就在這時,那光球忽然轟鳴起來,由圓球變作了一團不規則的靈力團,迅速將祝雲滄的身體整個吞沒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