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心裡盤算着若是夏涵跟大阿哥那邊有勾結,那這蘇七月來的事情夏涵肯定是不知道的。
其實她跟夏涵算是撕破臉了,這以後這情分也再也不能提了,夏涵又怎麼會讓一個側福晉代表王府上下的來給胤襸求情呢?
太子妃對太子說道:“太子殿下,這側福晉看着倒是喜歡咱們這,只是毓慶宮怕是不方便留她吧?”
太子沒搭理太子妃,只是對蘇七月勸道:“你先回去吧,放心,你說的我都聽進去了。只是你得讓我想想。現在都黑天了,我會派人送你回去。”
蘇七月不是不信任太子的話,只是她覺得太子這話有點自欺欺人,難道太子有這麼笨要等着自己來說這些才能弄明白了?剛纔她看太子的樣子分明是心裡什麼都清楚,就是拿不定主意。
既然這一個多月了他都沒拿定主意,自己現在走了怕是他又要再想個十天半個月的,就算是到時候他想幫胤襸了,說不定樣子在宗人府都被摧殘成什麼樣子了!保不齊小命都沒了也不一定。
這不是蘇七月胡思亂想的,她是看明白了,胤襸一心覺得跟大阿哥即使再生疏也不至於骨肉相殘,不過那大阿哥卻是下起手來半點猶豫也沒有的呢!
所以蘇七月不能再等了,而且這是她唯一的機會,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就會被趕出宮去,或者被夏涵抓回去,到時候她就是再想來逼太子也做不到了。
太子妃見蘇七月這完全沒有動地方的意思,便要叫人將她綁起來送回府去。
太子喝住道:“誰敢?”
太子妃錯愕,不解道:“難道太子真的要留着這人?是要跟咱們毓慶宮招來禍事的!”
太子自然清楚別說是跟胤襸這事有關,就說是平時,一個阿哥的側福晉來毓慶宮本就讓人口舌了,何況是這不走了呢?
可是他心裡想着胤襸再想起蘇七月剛纔那些話,看在她對胤襸的這份心思上,太子就不忍心趕着她走,總覺得自己已經很沒情誼了,若是再趕她走,他真是過意不去。
太子看着蘇七月跪着不動,有些無力的勸說:“你若是真要跪着等便等着,我只能告訴你現在我沒辦法給你答覆,你逼我也沒有用。”
太子說着邁着沉重的步子出了書房去。
太子妃瞧他去了路格格的屋子,心裡倏然一陣失落,這個時候是他心裡最煩惱,最需要跟人說說話的時候,卻選擇了路格格,看來自己這個太子妃真是讓他厭煩了……
太子妃不敢生太子的氣,太子對於她來說是隻能去愛的,可是她心裡難過,便將氣都撒在了蘇七月身上。
就是這個女人,好端端的跑來惹是生非,實在是不像話!
她愣愣的看着蘇七月,厲聲道:“你若是想跪着去院子裡跪着,說不定太子見你誠心,又憐憫你還真的願意幫你呢!別在這裡假模假洋的裝腔作勢!”
蘇七月雖然跟太子妃沒有直接的接觸過,不過通過她怎麼對夏涵的也能看出來她說這話可不是激自己的,是拿定了主意要折磨自己,蘇七月也不在乎,反正到了這個地步了,她倒是沒了剛纔初見太子的時候的緊張。
蘇七月站起身來,對太子妃行了個宮禮,然後慢步移去了院子裡面,撲通又跪了下來。
她這一跪瞬間引來了宮人的目光,可是因爲太子妃在誰也不敢直勾勾的看,更是不敢說的,灰溜溜的躲去了後院。
現在已經是寒冬臘月了,今天京師下雪,可是卻異常的冷,這地上沒有雪,卻寒冰刺骨。
蘇七月穿的並不多,她出來的時候只拿着那個小包袱,實在也不方便帶太厚實的衣服,剛纔趕路倒還好,現在跪在地上,衣服一下子就被寒風給打透了。
太子妃看着她哆哆嗦嗦打顫的樣子心裡覺得痛快極了。
雖然太子妃不是不知道自己跟蘇七月遠日無怨近日無仇,可是她還是實舒心,她喜歡看着這些太子護着的女人受苦受難的樣子,哪怕太子對這蘇七月不過是當成胤襸的側福晉,給胤襸的面子罷了。
因爲太子妃許久沒有得到太子的關心和愛護了……她望向路格格的窗戶,裡面點着透亮的燭火,是啊,只有太子在的地方纔是有這光亮的……
而蘇七月蜷縮着身子,她不是個傻子非要來硬的,可是到了這個地步,也容不得她不這樣做了,她只希望太子真的能可憐她,能動容去幫幫胤襸,還有就是在夏涵來之前作出決定。
她知道太子妃是不會允許自己在這耗着呢,果然她瞧着太子妃叫了人來說了些什麼,然後那人便出毓慶宮大門去了。
想必是給夏涵通風報信去了?蘇七月顧不得那些,她真是在賭,只是結果如何全看太子的心意。
***
“冬寒難現月,霧凇不見煙。”路格格幽幽的念道,雙眼微睜,心裡幾分惆悵,只見太子又動筆寫道--“悽雪踏竹眠,冽風長嘯魂。”
“這兩句真是觸目驚心,爺是心裡有什麼鬱結?”路格格只覺得這不像是太子的詩,透着刺骨的無情,可是她知道太子不是一個無情之人,她悄悄的想往窗外看,但是糊上了厚厚的窗戶紙,也看不到,不知道那位蘇氏如何了。
“後院的小池子都結冰了。”太子沒有答話,反倒是自顧自的說着後院的池塘,“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也有融化的一天……可是我這樣的日子到底能不能到頭呢?”
毓慶宮飄過一絲寒意。
路格格心裡一驚,太子寵愛她不假,可是這幾日倒是也不見她,聽說太子總是安靜的坐在書房裡,不說話。
路格格不是不想去關心關心太子,可是她去了幾次,太子也不見人。
今天突然來了,她還奇怪呢,剛一打聽才知道有蘇七月這回事。
路格格不像是太子妃,她不太懂得這些前朝啊後宮的是是非非更是不懂什麼皇權,阿哥間的明爭暗鬥的。
她只是個普通的女子,讀過許多的詩書,一心想跟太子過着神仙眷侶無憂無慮的生活而已。
只是她看着太子此時的樣子,心裡着急卻幫不上什麼忙。
“爺……是不是那個六爺家的側福晉讓爺不高興了?”
太子將筆放下來,已經是滿頭的汗,他太累了,心裡累,他搖搖頭,道:“不,她沒做錯什麼倒是個有情有義的女子。”他無力的坐了下來一動不動,只是微笑的看着她,看不出任何情緒的起伏。
路格格看出他的不對勁,可又說不出來到底是哪裡不對。她仔細的盯着他的眼睛,看到了一絲難以捕捉的迷茫。
路格格知道太子不是像外人看得那麼無憂無慮,可是她也不懂到底太子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還有什麼可煩惱的?
“爺,能跟我說說嗎?”路格格一臉真誠的看着太子,可在此刻的太子看來,這種真誠籠罩着一種奇怪
的氣息。
“你入宮多久了?”太子突然問道。
路格格一怔,想了想說:“有兩年了。”
“這麼久了……你喜歡這嗎?”
太子今日實在奇怪,弄得路格格一頭霧水,她不知道如何回答,說喜歡她違心,可是說不喜歡,怕是不妥,不過路格格到底不是一個有心機的人,她搖搖頭,誠懇道:“這裡倒沒有別人說的那樣好。”
路格格不想再在這裡呆下去,一刻也不想,倘若太子願意跟着自己走,她也願意不要現在這錦衣玉食的生活踏踏實實的陪着他,這也是她曾經許諾過的。
太子寵愛的看着路格格,他不敢說自己多愛路格格,更不敢說自己這輩子會衷於這個女子,但是他的確喜歡她,路格格是他覺得很難得的一個女子,不像是其他的女人只知道討好他,順着他,好像說什麼做什麼都是算計好了的,太子知道路格格是真心的喜歡自己這個人,而不是因爲他是太子。
路格格見太子一臉愁容,突然問道:“爺,咱們就不能過普通日子嗎?”
“普通日子?”太子怔住了,一時間沒明白路格格的意思。
路格格道:“難道爺就一定得做皇上嗎?”
“大膽!”太子被路格格這句話嚇了好大一跳,路格格不是一個口無遮攔的人,可是就是太沒心機了,也太過直言不諱,要不怎麼會中了太子妃的計在太后那招人嫌棄呢?
路格格也知道自己錯了就要跪下來請罪,太子雖然埋怨她卻也不捨得她如此,便扶着她起身。
太子不忍心,知道路格格也是爲了自己,便哄着說:“那我倒是要去求求皇阿瑪,看看能不能放了我走了。”看着太子真誠又不合常理的笑,路格格的心裡難以平靜,她可憐太子,這看上去無比尊貴,可卻也承受着常人所無法相像的痛苦。
太子腦中閃過十日前晚上夜宴上的一幕--
大阿哥在京師中抓獲了前朝餘孽,皇上便給他慶功。
“恩,大阿哥果然沒有辜負朕的的期望!”皇上坐在皇位之上,將金樽裡的酒一飲而盡,像是心情極佳。
下面的寵臣們見龍顏大悅急忙上前符合:“正所謂虎父無犬子!直郡王定是上天派來輔佐皇上的!真乃我大清之福啊!”
“哈哈哈,好!朕要好好的獎賞大阿哥!”
“謝阿瑪。”
大阿哥倍受鼓舞,站起身來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皇宮上下,大阿哥所有的黨羽,死忠包括他自己都彷彿處在一種極其亢奮的狀態之下,所有的都如同計劃中有條不紊的進行着,天下百姓並不知道皇家到底在發生着什麼,他們只是越來越多的開始聽說有大阿哥的事情,他們聽說這個人爲他們衝鋒陷陣,聽說他英明神武,聽說他生的也好看。
後宮呢?不得勢的妃子皇子公主們都紛紛向他與惠妃獻媚,以求日後能繼續在宮中享清福。
當然,要除了太子。
其實太子心裡是有一些埋怨皇上的,他埋怨皇上爲什麼只是給大阿哥機會表現?
難道自己從小哪點不如大阿哥了?
誰不知道在兄弟裡自己是最會騎馬的,射箭的本事也不差了,如說是單打獨鬥他也不怕任何一個,可是皇上卻一次讓他能上戰場殺敵立功的機會也不給,雖然每次都看上去無比的信任叫他留下來監國,可是太子是因爲怕他出事,儲君得好好活着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