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夫之亂 娘子,請揭蓋頭! 115 醉在你懷 從你你我各自休(15)
“女人……這是我兄長慕辰落,你,你沒事吧……”慕夜斬推開慕辰落,剛剛伸手就被龍芩鳶一巴掌撇開。
是的,真正的幕夜斬會稱呼她爲女人而不是喂……
記憶的齒輪開始轉動。
在集市上蠱毒發作,狠狠推開她又扣住她手腕的人,醒來的時候喊她:女人。懶
馬背上忽而吻她調戲她的人,記憶中不似幕夜斬一般沉穩內斂。
當她要他許下承諾說不再傷人性命的時候,答應的痛快,是因爲那根本不是幕夜斬,那個男人喊她:喂。
後來那個蹩腳的理由,怕真是幕夜斬想出來的,若是慕辰落的心思,便根本不會讓她看出破綻。
忽然,蜷縮在角落裡的人兒尖叫一聲,顧不上拾起地上七零八落的衣裳,奪門而出。
“哥,你非得要這樣麼?”
幕夜斬把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指節泛白,聲聲質問,好像一隻發怒的猛獸,不可遏制。
“夜,這句話該是哥問你的……你非要跟那個女人離開麼?真的就爲了個女人不顧哥哥了?”慕辰落聲音裡帶了顫抖,甚至激動地用雙手固住幕夜斬的肩頭,強迫他回答。
幕夜斬掩去眼底的一絲痛,用力甩開肩膀上的手,徐徐轉身背對身後之人。
“哥,這是我的命你是知道的,從小你就訓練我不就是爲了等她麼,現在她出現了你卻要反悔?”蟲
“是,哥反悔了,哥要你在身邊!”慕辰落衝他的背後大喊,情緒已經控制不住,雙眼因爲怒氣充滿血色。
只是他不曾看見自己的親弟弟此刻,臉上一抹苦澀的笑和不住抖顫的雙脣。
“太晚了哥……你我都身重蠱毒,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死,只有按照那人的意思做才能確保你平安……所以我必須離開!”
慕辰落癡癡笑了,笑聲裡沒有感情沒有喜怒,像是一個被拉住的石磨,永遠都只有一個聲音一個步調一個音符。
在慕辰落心中,幕夜斬離開便是死,所以他要想方設法困住他,不惜毀掉那個要他離開的女子;
而在幕夜斬心中,慕辰落身重蠱毒,雖然不是情蠱卻也是致命,唯有按照那個給他們兄弟二人下蠱之人的意思,隨那個女子離開,自己的哥哥才能活命,所以他必須離開,不惜跟哥哥反目成仇。
這本就是一個死結啊!
“哥……”
幕夜斬嘶啞了聲音,屏住哽咽在喉頭的酸澀,
“這條路走下去,就不能回頭了!”
屋門外,龍芩鳶裹在被子下的身體狠狠顫抖,她纖細的手此刻正扣在門板上面,不曾發覺脆弱的指甲已經被木頭折斷。
她本想走開,可是赤腳在這冰冷的地面上多行一步,她便多受一份鑽心的疼痛,只得倚在門板上,卻不想聽到方纔兄弟二人的對話。
原來,自己是在走進別人佈下的局中麼……
突然之間,龍芩鳶覺得很無力,身子緩緩下滑,她想用力站起來,可是無形中有一種力量一直將她往下拽……
有什麼東西罩住自己了,龍芩鳶看不清,眼前是一個黑影,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只最後一眼看見來人的手指上有淡淡的牙印。
一片黑暗中,是誰抱着自己奔跑,對,前面又光亮,就朝着亮光跑,快點……再快一點……
周圍的景物逐漸明亮,一片銀白的世界,她想看清抱住自己人的臉,卻奈何這片雪白的地方太耀眼,晃得她眼睛睜不開,看不見。
只是這裡好熟悉……
血……是誰的血濺滿她整個臉龐,她嘴裡有血腥的味道,心好痛……
“啊!”
龍芩鳶驚坐而起,看一眼周圍的佈置,竟然是一場夢。
指尖劃過臉龐,一滴冰涼,潤在她的眼角。
“做噩夢了?”
擡眸,是一張溫潤如玉的臉。
“我睡了多久?”
“半個時辰而已!”
他的手指上還有一圈淡紫色的咬痕,哪隻手端了一杯茶遞到自己嘴邊。
龍芩鳶撇過頭,聲音不鹹不淡,“我要酒!”
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偷酒喝,被大哥發現罰站牆角,後來她哄得兩個哥哥都陪自己喝酒,結果沒有一個人能喝過她的,兩個哥哥都甘拜下風!
後來,她覺得酒這東西也沒什麼好的,漸漸也就不沾了。
可是今天,她特別想和,想回到那一次開懷暢飲的時候那種灑脫的感覺——可以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顧,即使喝醉了也有人收拾殘局,即使要被挨罰,也有人替她頂着。
那個時候,就算天塌下來,她也不怕。
可是現在呢……
呵呵,她灌進一口酒,竟然是熱的!胃裡頭暖暖的。
現在她沒有了所有依靠,卻多了好多的牽掛,再也不能像往常一般自由自在、隨心所欲了。
她不再是以前那個驕傲的珍傾國皇太女,不再是被別人寵上天的公主,現在的她只是一個平平凡凡的人,卻不可以過平凡的生活。
還好,她有席風可以幫她撐着,她還有郜茗嵐可以做開心果……每次聽他之乎者也的時候都很開心呢!
小嵐……眼前有個影子,不是小嵐,是誰?
龍芩鳶又灌進一口酒,揉揉眼睛想要看清來人。
幕夜斬過來的時候,龍芩鳶就坐在鋪滿貂絨的地面上一口一口喝酒。
“你竟然這樣縱容她喝酒?!”
亭子邊上,是歐陽遠一張淡淡的臉。
“不然呢……我還能讓她怎樣?”
一句話,就讓幕夜斬嗆得再也說不出什麼。
“交給你了!”
歐陽遠起身,瞧了眼地上坐着的人兒,雖然她衣衫單薄,但是因爲喝了燙酒,臉頰微微發紅,她也不覺得冷。
“女人,你給我起來,別再喝了!”
幕夜斬從龍芩鳶手裡奪過酒壺,隨手放在石桌上,想要將她扶起來。
可是她就跟一灘爛泥一樣,怎麼都付不起來,還拼命伸手想要桌子上的酒壺,口中喃喃不清,
“我要酒,給我酒,我要喝酒!嘿嘿嘿……”
她坐在地上不肯起來,兩隻手在半空胡亂抓着,怎麼都要跟身後的幕夜斬作對,就是不讓他把自己扶起來。
龍芩鳶紅了臉傻笑,終於讓她給抓住酒壺,直接把壺嘴提在半空往嘴裡頭倒,幕夜斬一時沒有注意又急着把她從地上弄起來,一時間壺嘴偏了方向,倒了她滿下巴,淌在衣襟上。
可龍芩鳶渾然不在意,還繼續往嘴裡倒酒。
“咦?沒了……嗚嗚,我要酒!給我給我!”她把酒壺一把推到幕夜斬面前,像個不知饜足的小孩子問他討酒喝,又像只偷腥的貓兒一般懶洋洋。
幕夜斬瞧她衣襟全溼,扁了嘴一副不要到酒就誓不罷休的樣子,終於是妥協了。
從不遠處的爐子上取下一壺新的給她。
又喝到酒,龍芩鳶馬上就樂開了,也不管幕夜斬,還生怕他偷自己的酒一樣背過身去悄悄喝。
她背對着幕夜斬,他便看不見她眸中低落的晶瑩,被她混着熱熱的酒一口嚥進肚子裡。
幕夜斬取下自己大紅色的披風,小心翼翼裹在她肩頭。
然後,就坐在她身後陪着她,看她腳邊的空酒壺漸漸多起來。他當然不會知道龍芩鳶酒力到底如何,可連龍清楓和龍清飛都喝不過她的人,這樣幾壺酒又能怎樣呢?
有的時候人壓抑得久了,就需要一個放縱自己的理由,放縱了才能發泄,發泄了才能更理智得看清一些東西,人可以在這樣的時候不想不顧,明知道喝了酒頭會痛,明知道身體受不得冷,明知道大夫囑咐她說不可以動氣,可是身體裡叛逆的神經總能在這樣脆弱的時候佔據上風。
於是,便就這樣吧。
眼前的人兒因爲醉酒眼神迷離,幕夜斬凝視她抖動的肩膀,動動手指,卻終是沒有進一步動作。
月亮悄悄隱匿在灰色的雲朵之下,時而會露出一雙眼睛窺探,不食人間煙火。
她的聲音太模糊,或許是因爲口中含了酒水,他又在她後面,便聽不清她含糊的聲音。
她說:
“幕夜斬……從你,你我便各自罷了吧!”
說完,扔下手中的酒壺,直接醉倒在身後幕夜斬的懷裡,像睡着了一樣。
——
世事無常:情到濃時無怨尤二更大概九點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