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龐大的魔鬼魚頭斷裂,胸前的大嘴流淌出腐蝕性的粘液,無數觸鬚朝天上涌動,如同章魚和海藻的混合體。
“死亡的黑海!”
老戈馬靠着越女幾人的力量支撐着,勉強沒有昏過去,在他身邊還有數位強壯的水手,此時都在瑟瑟發抖。他們沒有昏迷,此時卻多麼想自己昏過去,但又有一種捨不得的情緒!他們見證了這一切,渾身發抖,既有顫慄也有驚恐,但更多的是興奮!
大海是廣闊的,如今看見了神明的戰鬥,這是有幸可以談論一輩子的資本!
世上誰見過神?只有我們見過!
那片漆黑寂滅的海域勾起了老戈馬的回憶,那其中蘊含的死亡氣息他曾經見過,那是毀滅一切的海洋,凡是誤入那片海域的生命都會死亡,他曾經乘坐一艘探險的魔導船,當時遇見了這片黑海,而他親眼看見一頭金槍魚從海中躍起跳入黑海,只是在瞬間便成爲了一具骸骨,沉沒了下去!
大洋之影曾經是一位無比強大的神靈,他常常與達貢被搞混,但權柄與力量與達貢完全不可同日而語,正如同伊塔庫亞是大氣之神,是黃衣之王坐下最強大的舊日支配者一般,大洋之影同樣是克蘇魯坐下最強的舊日之神!
即使被抹殺,但戰鬥依舊沒有結束!魔鬼魚的頭顱是操縱着意識與精神的閥門,如果被抹殺,那麼剩餘的身軀便會失去控制,從而釋放出最暴烈也是最恐怖的力量!那是源自於生命源頭的反面,是大海的陰暗之力。
黑色的海是一切的殺手,與藍色的大海相斥,水本無色,藍海反映的是天空,而黑海反映的則是深淵,那是處於最極致的黑暗,是不可名狀的恐怖之地。
深淵代指一切不可名狀的最終之地,那裡不可見,不可視,不可觸摸,不可言語,與深淵星球不一樣,因爲即使深淵星同樣有不可名狀的深淵,此深淵非彼深淵。
“縮!”
陳緣雙手朝內擠壓,於是空間扭曲,道羅斯的力量發揮作用,無可阻擋的黑海被扭曲成一顆黑色的球體,而丟失頭顱的大洋之影身軀同樣被扭斷,臂膀與觸鬚,身軀與魚尾都被擠壓在一起,成爲一灘如同泥漿般的東西,最終隨着海水成爲黑色球體的一部分,直至此時,那黑色球體再度坍縮,最終只有一顆米粒大小。
失去了神話的力量,沒有了神話的肉身,舊日之神們此時遭遇了大敗,他們不再是過去未來唯一,於多個時空中顯化出形體,但是神域的崩潰導致他們無法在死亡前把意識寄託於虛空,乃至傳入時光通道,亦或是混沌之海。
當神性被磨滅,他們便徹底從世界中死去,那些遺留在過去未來的片段都成爲了烙印,不再是真實的神靈本尊。
巴薩坦在最後的時刻試圖潛入世界本源之中,卻遭到了道滅的無情抹殺,他漸漸沉沒在海底,滔天的大浪被一戟砍得炸開,他最後的力量也消失,伴隨着沉悶的哀嚎,這位地位較爲次要的巨蟹之主就這麼隕落了。
兩隊大鰲沉沒,這一次,他真正成爲了最終之島,永遠葬身於大海的深處,當然,這個永遠只是特指,他很快便會徹底消散,連帶他本身的一切過往未來都被抹除,只留下記憶存在,甚至連烙印也不會存續,這就是道滅的力量。
“尤魯倫,我詛咒你!你居然將十字架交給了旁人,這本是不該用來爲我們送葬的神兵,如今卻真的葬下了我們!”
“在舊日之神的歷史中,你會被抹去名字,只作爲守墓者存在,不會有人記得你的功勳!”
巴薩坦發出沉悶的聲音,那是神語,在旁人聽來只是無意義的轟鳴,但對於達到了真仙境界的陳緣來說,聽懂這些文字並不是多麼困難的事情。
“尤魯倫做出了偉大的選擇,他是你們這些不可名狀的怪物所無法企及的聖者,當一切重啓,萬物歸零時,他將會獲得新生,在舊日之神的歷史中確實不會有他的名字存在,因爲他已經在宇宙諸多生靈心中成爲了一尊耀眼的真神!”
陳緣對詛咒做出了駁斥,而巴薩坦開始不甘的怒吼,最終那聲音也消逝下去,終於徹底隕滅,從神魂到肉體,什麼也沒有留下。
五尊神靈如今只剩下一位,太古永生者站在遠處,於光芒下靜立,他沒有面孔,甚至連身形都只是一個漆黑的剪影,似乎不是真實存在的生命。
這尊古老的神祇舉起雙手,忽然打開了一個通道,整個天地瞬間寂靜下來,天上的光芒照耀在通道的邊緣,引動無邊的力量。
那通道漆黑無比,接引了光的輝煌,卻變成了一個外部有着白色圓環的空心黑球。
陳緣原本準備直接出手斬殺太古永生者,但這一下的變故卻超出了他的預料,他驚駭的看着眼前的黑球,對於這個東西,他曾經看到過不止一次!
太陽燭照!
這黑色的球體居然與燭照幾乎一模一樣,只是沒有了那強大的法力波動以及一念生滅萬物,倒轉時光的偉岸力量。
巨大的通道遮蔽了一切,緊接着,那黑暗如同最深沉的深淵,要把一切光明吸盡,但那輪白色的光環卻又與它生生相息,同時對它本身存在也是一個巨大的諷刺!
神力浩蕩如同煙海,這與燭照相同的球體開始施展強大力量,陳緣被封入其中,四周僅有一道光輝縈繞,其餘皆是最深沉的黑暗,如同要毀滅萬物一般!
面對這種詭異的情景,陳緣盤坐了下來,同時眉心中有光輝閃爍,桃源世界顯化出來,此時其中有山有海有江河,已然快要成爲一方真正的世界。
四周黑暗無影,只有一道光芒縈繞,正如同混沌一般。
陳緣眯起眼眸,手中大戟橫放,有無邊氣息開始朝他匯聚,那是這通道中原本存續的氣息。
“既然以天地來鎮我,那我就來一次開天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