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遠之處,某個酷似木屋的綠色飛行法器上,一名老嫗正隔着一層模糊不清的珠簾,向屋內恭敬地說道:“回稟主人,我已經看清了,那幾個蠢貨果然自降修爲出現了。”
“這很正常,那人若想解除我下的滅塵之毒,也只有派人進入夢魘宮中,取得那東西才能配出解藥,否則,此毒將如跗骨之蛆般折磨其一生一世,讓其終生修爲都無法寸進。但話說回來了,我此次又未嘗不是爲了此物而來。”屋內傳來一個冷冷的女子聲音。
“主人,你放心。你要求的東西,老身都已經準備好了,我雖然沒有服用化功丹,但是用禁錮法環封印了大半修爲,同樣可以暫時進入其中,甚至若是遇到危險,老身拼着這身修爲不要,還能強行發出金丹級修爲的一擊。”老嫗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
“很好,孟嫂,辛苦你了。還是你這樣的老人最爲忠心,希望到時能一切順利吧……”女子聲音嘆息一聲後,話語聲漸漸低不可聞了。
老嫗站在屋外不動一下,猶如一棵蒼老古鬆。
……
一條頭生肉角,渾身青鱗的巨大怪魚身上,盤坐着一名滿臉虯鬚,一身藍袍的男子身影。
這看似相貌威猛的藍袍男子,兩眼直直地看着黑色漩渦中的宮殿虛影,口中不停喃喃着一些話語:“是我的,都是我的,是我的,都是我的……”
他嘴角邊有一縷縷口水流出,卻是個癡呆之人。
……
一層外人無法看見的透明輕紗籠罩下,巨大圓盤上的某把太師椅上,端坐着一名穿着白色錦衣的俊美青年。
他雙目瞳孔翠綠,滿頭藍髮,眉宇間更有一枚鮮紅似血的符文印記,背後更有兩名年輕美豔的宮裝侍女,一個爲其輕輕揉着肩頭,一個卻將一枚枚剝好外皮的不知名水果塞進其口中。
在錦衣青年背後更遠點的地方,還站着八名金盔金甲的持戈甲士,一個個神情肅然,雕塑般的動也不動。
金衫青年好大的排場!
其半睜雙目透過輕紗,看向一干飛行法器上的修仙者時,眼神滿是輕蔑之色,彷彿在看螻蟻一般。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
兩日後,高空中。
黑色漩渦中一聲轟鳴,巨大宮殿的最後一角終於從中撕扯而出,並飛快由虛影化爲了凝實狀態。
至此,整座黑色宮殿在漩渦中徹底浮現而出。
幾乎同一時間,宮殿大門上的一張張灰白色人臉,突然拼命掙扎蠕動起來,片刻間工夫,所有人的臉都匯聚一團,化爲了一張巨大鬼面,以門縫爲界,一半青一半紅,頭有雙角,獠牙畢露。
但奇怪的是,巨大鬼臉雖然猙獰可怖,雙目卻死死緊閉。
“夢魘宮要開了!”
“只有一個時辰時間可以闖關。”
早就在下方海面上苦苦等候的衆多修仙者,頓時騷動了起來,更有人興奮不已的嚷嚷起來。
一些飛行法器上破空聲大起,一道道遁光直接往黑色宮殿大門處投去。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當這些遁光接近宮殿時,原本緊閉的鬼臉大門無聲緩緩打開,裡面盡是灰濛濛的濃濃霧氣。
“哈哈,既然鬼門已經開了,那某家就先走一步了。”某道遁光中傳出哈哈大笑聲,率先投入黑色宮殿大門內。
此舉動頓時彷彿引爆了什麼,上百道遁光或駕馭小型法器,或直接肉身飛遁,也緊跟着紛紛沒入門後的霧氣中。
“蠢貨!”
“這些人一看就是沒有底蘊的散修,連鬼門關的厲害都不知道。”
“嘿嘿,這些人中活着進入裡面的恐怕沒有幾個吧。”
……
剩下的衆多修仙者,大都屬於世家宗門等大小勢力,衆人見此情形,紛紛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來。
接着,在各勢力一番準備後,纔有一隊隊修仙者騰空飛起,在進入鬼臉大門前,紛紛先點燃某種香燭,每人都拿在手中,這才小心翼翼地進入霧氣。
包括鍾沉在內的一干鍾家人,早就走出了赤光殿,同樣凝望着大門洞開的黑色宮殿。
不遠處的金色龍舟上,在唐玉銘一聲令下後,三十餘名唐家子弟,同樣手持香燭飛向了夢魘宮,很快消失在了霧氣中。
鍾全見此神色微動,目光往另一邊掃了一下,正好和巨大海龜上的越見海對了一眼。
越見海嘿嘿一聲後,一揮手,一干越家子弟也紛紛騰空,飛向了黑色宮殿。
“正式進入到裡面前,暫時由鍾蝠帶隊,畢竟他是曾經進入過夢魘宮一次的老人。另外,夢魘宮的忌諱和危險之處,你們想來也知道一二,我也不再多說了。總之,在裡面不能丟了我們鍾家的面子,然後儘量活着回來吧。”鍾全雙目微眯,看着越家弟子也進入夢魘宮後,忽然吩咐道。
“是!”一名面孔焦黃,滿臉病容的老者上前一步,率先答應道。
其他人跟着應聲。
鍾沉在後面看了這老人一眼,心中一動。
這位叫鍾蝠的老者是一名庶系弟子,也是鍾家中爲數不多,經歷過上一次夢魘宮還活着回來的弟子。
他這一次之所以還能有資格進入夢魘宮中,族內也是存了藉助其經驗,讓新人避免一些不必要危險的想法。
“聽好了,現在點燃辟邪香,緊跟隊伍。在進入鬼門關後,無論在裡面見到或聽到任何異常事情,都絕不準理會,萬一有人掉隊,也絕不準回頭去找,全明白了嗎?”鍾蝠得了鍾全這位族內長老的任命後,不客氣地吩咐起來。
鍾金龍等人雖然心中各有所想,但表面上自然沒有反對的意思,其他人更是紛紛點頭。
隨之所有人各自取出早就準備好的辟邪香,點燃後拿着,就跟着鍾蝠飛向了黑色宮殿。
鍾沉不緊不慢地跟在隊伍後面,身後還有五六名庶系弟子,鍾泰、鍾嶽兄弟和慕容雙都在其中。
轉眼間,一行人接近了黑色宮殿。
鍾沉看着越來越近的巨門,目光往兩邊的猙獰鬼臉上掃了一下,忽然臉色微微一變,下意識地摸了摸左手上的銀色護腕。
不知是否錯覺,剛纔左手腕處似乎熱了一下,巨門上的兩片鬼臉,更好像眼珠動了下的看了其一眼。等他再凝神細看時,兩片鬼臉又木然不動了,彷彿剛纔的一幕根本就未發生過。
鍾沉心念轉了幾下,想了想和鬼門相關的一些消息後,心中微寒,再不敢多看巨門上的鬼臉,跟着前面之人一頭扎進了濃濃霧氣中。
說也奇怪,衆人手中所持香燭在外面點燃時,只是散發着淡淡的香氣,但一進入霧氣中,一下就變得濃郁萬分。
所有點燃的香燭頂端處,都有團團黃色熒光發出,將持香人全身都籠罩裡面,逼得附近的灰色霧氣自行避開數丈遠距離。
一行人排列而行,隱約形成了一條淡黃色的長長通道。
“咳!注意了,在鬼門關內,這辟邪香就是你們的第二條小命,香在人在,香滅人亡。”
隊伍前方傳來鍾蝠輕咳一聲的話語聲。
“嘿嘿,鍾蝠,你還真以爲自己是我等首領了。這還用你說,誰不知道這鬼門關辟邪香的重要性,在此關中若沒有辟邪香護身,很容易墜入幻境並迷失其中。”一個有些輕佻的話語聲從隊伍中間處傳出,赫然是鍾金龍旁邊一名油頭滑面的嫡系青年。
“你既然如此自信,那老夫就不多說了。”鍾蝠回頭深深瞅了這人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
隨之,他果真不再有任何言語,只是領着一干人在霧海中默默前行。
鍾金龍在隊伍中不禁眉頭皺了一皺,但最終並未開口說什麼。
鍾道天嘿嘿冷笑兩聲。
鍾依雲卻面帶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