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鴉雀無聲。
女神的回答既荒誕，又讓人有點感動。
爲了確保這一劍能把拔出來，在她變成邪神的時候能斬殺了她，她讓自己忘記了關於這把劍的事情。
“不愧是女神。”海塔喃喃道。
如果女神真的成爲了邪神，傳說中的勇者來到聖域拔劍。
邪神雖然感應到了，但卻不明所以。
那麼，勇者成功拔劍，消滅邪神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你的辦法不行啊。”
鄭斐卻皺起了眉毛，他凝視着女神的臉，緩緩開口：“隨着負面情緒的積累，魔物的數量和力量都會逐步增加，到最後，人類種族必然會在魔物的陰影下爆發出巨大的負面情緒，不管是魔物毀滅人類種族，還是你變成邪神毀滅人類種族”
“人類最後都只有死路一條。”
“你雖然給人類留下了一個翻盤機會，就是讓勇者來這裡拔出聖劍，但這個計劃未免太理想了。”
“萬一沒有人能拔出這把劍呢？”
“萬一勇者死在路上了呢？”
“萬一邪神提前發現這把劍的威脅，對這把劍嚴加保護呢？”
女神默而不語，
然而，她雖然沒有說話，但衆人能感受到她身上散發的悲觀情緒。
“唉。”海塔輕嘆一聲，“就算人類有朝一日毀滅了，歸根結柢，也是人類自己毀滅了自己，跟女神無關，女神能做到這樣已經盡力了。”
“謝謝你，海塔。”女神感激道。
海塔眨了眨眼睛：“恕我冒昧，女神大人，你是否聽到過我的祈禱？”
“每個人的祈禱我都能聽到。”女神老實地回答。
海塔點了點頭，沉聲道：“既然如此，女神爲什麼從來都沒有迴應過我呢，難道是因爲我不夠虔誠嗎？”
“呃！”女神啞口無言。
這時，山洞外傳來一聲嘀咕：“酒肉和尚，也好意思說自己對女神虔誠嗎？”
“海塔大人！”菲倫揹着芙莉蓮飛了進來。
芙莉蓮的髮梢上蓋着雪花，她擡着頭，臉上滿是倦意。
精靈對寒冷的抵抗力很弱。
“活着的真實存在的女神，賽利艾也沒有見過吧？”芙莉蓮盯着女神，眼裡涌動着某種特別的情緒。
賽利艾，是她老師的老師，神話時代的大魔法使。
“哈哈，芙莉蓮也來了。”海塔笑了笑，“我知道自己沒有恪守戒律，剛纔那句話，就當我爲女神在這個世界上的其他信徒問的吧。”
“我見過不少信徒，他們終其一生都恪守聖典上的戒律，從未逾越，但他們的生活很清苦，直到他們死去。”
海塔直抒胸臆：“年輕的時候，我時常懷疑女神是否真的存在。”
“現在這個疑問沒有了。”
“但又有了新的問題，如果女神能爲我解答，我將榮幸之至。”
女神低下頭，飽含歉意地說：“對不起，其實在很久以前，我剛從人類對幸福的希冀中誕生時，我確實會幫助人類實現願望。”
“後來.”
“我發現有些人的願望是相互衝突的，比如一個人想在村子裡有百畝良田，另一個人也想有百畝良田，但村子裡可供耕種的土地只有一百多畝。”
女神身上傳遞出糾結的情緒。
海塔的神情微微一動，目光閃爍，彷彿在思索什麼。
“我不知道該實現誰的願望。”
“在我實現了很多人的願望之後，越來越多的人向我許願，一旦我實現願望的速度慢了一些，他們就會對我產生仇恨的情緒。”
說到這裡，女神停頓了幾秒，又接着說道：“人類的慾望是無止盡的，一個願望後面是更多的願望，我不能實現每個人的每個願望，而實現一部分人的一部分願望後，反而會讓人類這個種族整體上產生更多的負面情緒。”
“還不如什麼願望也不實現。”
“所以我就.”
鄭斐微微頷首。
在文明發展到一定層次之前，人類的動物性是無法祛除的。
越幫人類實現願望，人類因自私、嫉妒、怨恨產生的負面情緒越多，反而對女神和整個人類種族的未來不利。
女神因此決定不再幫人實現願望，也在情理之中。
“那麼，女神你會祝福我們嗎？”海塔忽然問道。
女神點了點頭，她輕聲道：“每個許下善良願望的人，我都會祝福他們，希望他們可以憑自己的努力和際遇實現他們的願望。”
海塔緩緩點頭，他微笑道：“大家如果知道自己得到了女神的祝福，想必也會感到滿足了，說到底，自己的未來還是要靠自己的雙手來創造，不能只靠向女神祈禱。”
“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您。”海塔面露虔誠，“女神，請問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亡者國度嗎？”
鄭斐默不作聲。
這個世界既然誕生了女神這樣的靈能實體，想必亡者國度也是存在的。
在《戰錘40K》宇宙，人死之後，就會被各自的神明牽引走，比如帝皇的信徒，死後就會魂歸王座，甚至還有可能以咒縛軍團的身份再臨人世。
“你是想問你們的同伴辛美爾吧？”女神頓了一下，“亡者國度是存在的，辛美爾在那裡生活得很好，如果你們想要見他”
芙莉蓮睜大了眼睛，她直勾勾地盯着女神，心跳不自覺地加快。
女神有些猶豫。
她能讀出芙莉蓮和海塔的心聲，一個想要辛美爾復活，另一個想要辛美爾出來跟他們說幾句話。
後者相對好滿足一些，但也違背了很重要的原則。
這時，鄭斐開口了：“復活辛美爾，我幫你解決負面情緒太多的問題。”
“真的嗎？”女神驚呆了。
她讀不出鄭斐的心聲。
鄭斐似乎有無數顆心，每顆心都做着枯燥的計算，她根本讀不過來。
如果海塔等人說想辦法幫她解決負面情緒的麻煩，她只能笑一笑，感謝海塔等人的善良。
因爲海塔等人肯定幫不上忙。
古往今來死去的各個種族的天才，都在亡者國度爲她想辦法，可直到現在，也沒有比用負面情緒具現魔物更好的辦法。
但鄭斐說能幫忙，可能真的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