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抱着小寶跪在幾位長輩的身後,聽着他們聲聲泣訴,心裡很不是滋味。
自古,家國不能兩全的例子太多太多。
有得必有失,她這舅舅實現了他的理想和抱負,最終辜負了他的至親,遺憾是肯定有的。好在,舅舅平安無事地回來了,過往的那些傷痛會隨着時間逐漸地淡去。
李香香的心結解開了,整個人看起來輕鬆了不少,不再像過去那樣揹負着愧疚和自責過活。
李國良對唯一的親人李香香非常愧疚,變着法子要讓她高興起來,一家人歡歡樂樂地度過了新年。
大年初五
盛家人正忙着收拾行李,盛夏和李香香準備搭李國良的順風車去西南,盛利沉默不語,他們夫妻倆結婚到現在,從沒有分開過。
自家媳婦突然說要去西南,歸期不定,盛利心裡頭不好受,他恨不得丟下家裡的一切,跟着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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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只能這麼想想而已,家裡的活計不少,總得留個人在家照看。
盛夏注意到了盛利的反常,沒說什麼,而是把小寶塞到他懷裡:“爸,你帶小寶出去轉轉吧。”
“誒。”
盛利抱着胖外孫,戀戀不捨地看了眼高高興興收拾行李的李香香,眼神微暗,邁着沉重的步伐走了。
盛夏目送着自家老爸離去的背影,再看有說有笑的媽媽和舅舅,輕輕地嘆了口氣。
劉小花懷孕了,李香香肯定是要過去照顧的。
盛愛國一旦出任務最少都是十天半個月,在這期間沒人照顧着懷孕的劉小花,李香香是怎麼都不放心。
當初盛夏懷孕那會兒,要不是賀建軍說會她迴向陽村,李香香肯定也是會過去照顧她。
盛夏想了想,問李香香:“媽,我師父那邊是不是應該跟他們說一聲?”
她尋思着劉小花的繼母疼她如眼珠子,劉小花懷上了就沒回家過年,興許她的繼母會想去看看劉小花呢?
李香香拍了下她的腦袋,懊惱地說道:“嗨呀,夏夏,得虧你提醒我,不然我保準要忘記跟你師父他們說。狗蛋,那車還能多坐一個人吧?”
李國良點頭:“能啊,車挺寬敞的,再來兩個都能坐得下。”
得到肯定的回答,李香香風風火火地出門去了:“那成,我這就去問問劉根他們兩口子去不去看小花。”
李國良目送着她離去的背影,無奈地搖頭說道:“夏夏,你看看你媽,真是越活越年輕了。你是不知道,你媽小時候做啥事都是慢慢吞吞的,跟蝸牛似的。”
盛夏強忍着笑意,提醒她舅:“舅舅,你這話別讓我媽聽到了,不然她準生氣。”
“嗨,我這不是跟你說嘛。我還能不知道你媽的脾氣?”李國良臉上沒半點心虛,他實話實說,又不是造謠。
盛夏頭一次這麼跟李國良說:“舅舅,你能平安無事地回來,我媽懸在心上的大石頭就落地了。”
她曾見過李香香躲在被窩裡偷偷哭泣的模樣,年少的她從那時候起就忍着壞脾氣,輕易不會跟李香香吵嘴,啥都讓着她。
李國良摸了摸她的頭:“夏夏,這時候不存在十全十美,你要得到什麼東西,勢必會失去什麼。”他不後悔當初的選擇,但他對姐姐的愧疚是真的。
“是啊。”盛夏頷首,她從不去追求完美,完美是不存在的。
追求完美,那是自虐。
很顯然,盛夏不是個喜歡自虐的人,她追求的是如何避免最小的遺憾,獲得更多的幸福。
能做到這一點,盛夏就覺得她的人生十分美好了。
李香香風風火火地出去,風風火火地回來,“狗蛋,劉根他們兩口子要跟咱們一起去看小花,這事能成吧?”
“能成。”李國良啥都想好了,他現在好歹是個大校,給自家人辦幾張回程火車票的權利還是有的。
李國良是去盛愛國所在的營區上任,以他的職位可以分到房子,盛愛國和劉小花那住不開,李香香他們仨可以住在他那裡,吃住行都不成問題。
盛利抱着小寶回來,得知劉根夫妻倆會和他媳婦一道去,他更加鬱悶了,好想跟着一起去啊。
盛夏故作不經意地問了句:“爸,要不你也一起去吧?”
盛利有那麼一瞬間心動了,很快又堅定了他的想法:“不不不,我咋能去呢?地裡那麼多活計,家裡的雞鴨豬都得喂,這些都離不開人。”
盛夏接着慫恿他:“這些活計可以請滿倉叔他們幫忙,你去看看,只待幾天就回來。”
“不成不成,我不去。”盛利堅定不移地拒絕了,他倒是想去啊,但他這一去保準不想再回來了。
他當了一輩子的老農民,讓他丟下地裡的活計,他是萬萬做不到的。
“好吧。”盛夏沒能勸服她爸,乖乖地閉嘴了。
到了大年初七,劉根兩口子天沒亮就過來盛家等着了,他們收拾了不少東西,滿滿的一大袋。
劉根媳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愛國他媽,我,我把小花可能用得上的東西全收拾好了。”她恨不得把家裡給搬空了,全給劉小花送過去纔好。
李香香笑呵呵地說道:“親家,你和我想到一塊去了。”她伸手指向她收拾出來的那兩大袋東西,這裡頭全都是給劉小花帶的。
至於盛夏那份,李香香還沒來得及拿出來。
盛夏抱着昏昏欲睡的胖兒子出來,看到那幾大袋行李,懵了:“媽,你這是搬家嗎?咋收拾出這麼多東西?舅舅的車能裝得下嗎?”
李國良總算找到開口的機會了,他說道:“我跟姐夫說好了,這些行李由他送去郵局,全寄過去。”這麼多行李真沒法裝進他那車裡。
劉根媳婦臉色泛紅,她掏出錢來塞給盛利,怎麼着都要她自己出郵費,不能老占親家的便宜。有來有往,關係才能穩定。
盛利百般推辭,最終是被劉根硬塞到口袋裡,他沒法子只得收下這錢。
解決了行李的問題,李國良招呼衆人上車,跟盛利道別,開車走了。
盛利呆呆地站在原地,目送着他們遠去,悄悄地紅了眼圈。媳婦啊媳婦,你剛走呢,我咋就盼着你回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