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象?!
顧月明一下瞪大眼睛,“你什麼時候談對象的?誰家的姑娘?”
她在腦子裡迅速轉了一圈,這麼快把兔子送出去,肯定是沛州人,沛州軍政兩界的圈子裡就那麼幾個適齡姑娘,並不難猜。
“是軍分區孔司令員家的姑娘嗎?你不知道她是五年前才進城的吧?只有初中文化!”
看顧雲開的臉上沒有一絲波動,顧月明接着猜,“是沈市長家的沈蓉?那姑娘長得差了些,學歷也不高,只是中專畢業,不過工作還行,也挺會來事兒。”
顧月明扯了一下一邊的嘴角,做了個很優雅的諷刺表情,“就是家庭不行,沒根沒基的,就一個沈市長單打獨鬥,以後能給你的幫助也有限。”
然後又說了幾個姑娘,都是沛州市委常委班子成員的女兒,每一個都能挑出不少毛病,要做她的弟媳都不合格。
而且,周小安根本就不在她認爲合適的人選範圍內。
顧月明說到最後很是不甘心,“雲開,我可跟你說,你得把眼光放遠點!找對象不但要看她家裡的地位,還要看她家裡的背景。要優先考慮有權利又有勢力底蘊足夠厚的人家,還得看她家裡的具體情況,有權有勢資源放不到你身上也不行!
那些看着官職不錯,沒有底蘊的人家,像沈市長家那樣的,你最好不要考慮,他以後根本幫不上你什麼。”
顧月明看着弟弟淡漠冰冷的臉,一如既往地在她對他說這些話時沒有任何反應。但這些話她還是必須得跟他說,誰讓他是顧家唯一的男人,以後顧家的興旺都指望他了呢!
“雲開,你要把眼光放遠,不能只看眼前。媽不是讓你多接觸一下趙副司令員的女兒嗎?趙副司令員可是副軍職,家裡就兩個女兒,你……”
顧雲開面無表情地聽着姐姐的話,心裡也一樣沒什麼感覺,他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姐姐和她的這些話。
這就是他不願意說話的原因,特別是在家裡,他幾乎是失語的。
他的母親和姐姐,在外面是優雅美麗的女性,堅強獨立,大方得體,都能獨當一面,是能力不輸男人的新時代女性。
回到家裡,他們談論的也都是官場升遷、幹部級別、關係門路,他的家更像一個男人高談闊論的會議室,即使窗明几淨滿室花香,也讓他覺得烏煙瘴氣憋悶不已。
在他的母親和姐姐心中,一切人都能用地位和政治前途物化,一切關係都能用利益衡量。
人人羨慕他有一位英雄父親,有一位堅強睿智的母親,有一個優雅美麗的姐姐。
可沒人知道,他在家裡幾乎是不跟家人交流的,因爲無話可說。
他的家人談論的話題讓他覺得這個家裡冷得像一個冰窖,他厭煩得只能用更多的冰冷來抵抗。
姐姐依然在滔滔不絕,顧雲開忽然特別想讓她閉嘴!
他談戀愛找對象,不是給顧家找靠山,找政治盟友!如果他們連他的感情都要拿來做交換,那他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姐,你接觸了王司令員的兒子,後來怎麼樣了?”王司令員可是正軍職,比趙副司令員還高一級。
顧月明看着面無表情的顧雲開,委屈和難堪讓她再也顧不上矜持和教養,指着顧雲開憤怒地大喊起來。
“顧雲開!你有沒有良心!?我這都是爲了誰?!我還不都是爲了你!爲了顧家!我是你親姐!你怎麼能這麼傷我的心!?”
爲了他?爲了顧家?顧雲開的心裡一片冷漠。
他和顧家都不需要姐姐去巴結一個全軍出名的花花公子!
現在他們三口人代表的就是顧家,姐姐已經讓顧家在背地裡被人恥笑了!
顧月明也異常難堪。
她知道很多人在恥笑她妄圖攀高枝,擠掉了好幾個文工團的女演員陪王副司令員的兒子爬山,最後還是不了了之,再沒下文。
她當時敢這麼做,是因爲八年前王英武曾經下狠力氣追求過她。
可當時他的父親還是一個在軍委管邊疆軍墾的參謀長,軍銜聽着不小,其實是派系鬥爭的失敗者,坐冷板凳的而已。
好在她一直保持着優雅矜持的教養,即使那時對王英武不屑一顧,也從未冷言冷語過,所以她纔會覺得現在接近他自己還有機會。
可是,她怎麼都沒想到,王英武高調帶她出遊,隨後竟然就跟一羣大院子弟表示,那只是跟她“玩玩兒”!
她在省裡吃了這個啞巴虧,只能灰溜溜地回到沛州。
現在她那一點點自欺欺人的僥倖心理也被顧雲開打破了,竟然連從來不聽人嚼舌頭的弟弟都知道這件事了!那肯定是整個沛州都知道了!
顧月明羞愧得幾乎要昏厥過去!跑回房間把自己關了起來。
顧雲開並不後悔這樣對待姐姐,讓她認清自己的位置,這也是爲了她好。
這些年母親和姐姐一直在尋找一個配得上顧家的女婿,挑挑揀揀,以至於姐姐28歲了還沒嫁人。
沒有不透風的牆,時間久了,他們做得再隱諱大家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所以就是姐姐不跟王英武鬧出這件事,她也早就成了大家的談資。
他從不參與任何八卦閒談,也從不跟家人說任何人的私事,因爲他知道,他們一家人這些年已經是別人嘴裡的閒話來源了,哪還有心情去說別人的事。
只是母親和姐姐還不肯認清現實,兀自強撐而已。
顧處長回來的時候,一兒一女都關在自己的房間裡沒有出來。
顧處長原名方永釗,顧大成犧牲之後,爲了紀念亡夫,她改名姓顧方。
這些年她在官場奮鬥,努力幹事業,一手帶大兒女,在同齡人中還是幹練美麗的,心裡卻已經冷硬不輸男人。
她先去了女兒的房間,瞭解了情況,並沒有安撫她,“你弟弟說得是事實,你這次確實是衝動了,沒有十足的把握就敢跟王英武出去,吃虧了也不能怨別人。”
只有母女兩人,顧方說話非常直接,“你已經二十八歲了,不可能再像二十歲的小姑娘一樣吸引他,是你沒認清自己的現狀。現在哭也沒用,從明天開始,去給周閱海送飯,年底之前你們把婚結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