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恩禮想想就覺得好笑,“我也就是那麼一說,去不去隨你,我們家蕭和平這就要出院了,就不招待你了。”
一直拖着不讓蕭和平出院,是想讓他在醫院多受點折騰好好長長記性,可時不時就得見到這張以各種藉口出現的虛僞面孔,宋恩禮覺得還不如讓他回家。
黃小麥想說的還沒來得及說的滿肚子話,全被輕巧的擋了回去,她憋着一張仿若便秘的臉,只能尷尬的扯着嘴笑,“在醫院住了這麼久,東西一定不少吧,等會兒我和扁頭幫着一塊兒拿回去。”
“不用,不麻煩你了,再過一會兒你該上班扁頭該上課了。”
“沒事,你們不是住挺近?”
“真不用。”宋恩禮回頭一瞪蕭和平,“不是說要去找醫生複查嗎?還墨跡啥。”
蕭和平不敢耽誤,穿着病號服直接跟上去。
黃小麥以爲他們倆真去找醫生了,在病房了好一通苦等,直到小孫來病房裡給蕭和平收拾東西順便辦理出院手續她才知道,原來人壓根就沒打算自己拿東西。
“媽,那咱還去蕭叔叔家嗎?”扁頭昂着腦袋似懂非懂的看着他媽。
黃小麥擡手就給了他腦瓜子一下,“去去去,去啥去!人躲咱呢,你看不出來?”
從來就沒見過宋恩禮這麼不會做人的,就是盛利他媳婦看到她再火大表面上還不是客客氣氣的?
啥玩意兒!
出門前,黃小麥回頭往病房裡狠狠啐了一口。
“嫂子,東西我給拿回來了,醫生說不建議政委這麼早出院,讓我回來跟你們說一聲。”小孫拎着一大堆東西回來,剛進門就捱了蕭和平一記白眼,“他就巴不得我躺那兒多挨幾針多吃點藥唄,甭搭理他。”
他吊着一隻胳膊,坐在桌旁用左手奮筆疾書,面前的墨水瓶底下還壓着好幾張紙。
“哪能啊,醫生讓我把藥給您捎來了。”小孫把藥給他放桌上,主動問他,“政委您這信要寄嗎?寄的話我就在這兒等會兒,正好一起帶出去。”
“去!”
突如其來的脾氣,小孫懵了,小聲問靠在沙發上正在搗鼓剃刀的宋恩禮,“嫂子,政委這是咋了?”
宋恩禮神秘兮兮的笑,“風水輪流轉唄。對了,等會兒下班了你去一趟紡織廠把勝男接來,你老姑正在廚房裡包餃子呢,你倆晚飯在這兒吃。”
“誒!”一聽說吃餃子,小孫跑得飛快!
他得先給媳婦打個電話去,免得等會兒下了班先上食堂吃了個肚圓。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想當初宋恩禮爲黑市的事兒讓蕭和平折騰得那叫一個夠嗆,光是檢討書就寫了好幾頁,咋着也得找補回來!
蕭和平當兵這麼多年,檢討卻是第一回寫,在別人看來這傢伙在公事上完全是個不犯錯的人,好在當了這麼多年領導他看過的倒是不少,隨便哪兒捻幾句湊湊就是幾大張。
“你也有今天。”宋恩禮看着他奮筆疾書的背影,把考驗手藝的手動剃刀放下,又從空間裡換了把電動的出來,然後拎了壺水擱煤球爐上坐着。
打從上了白針山,蕭和平就沒剪過頭髮,下山後又忙這忙那連軸轉,原本精神的板寸都快長成板刷。
宋恩禮嫌棄的用手指比了比他頭髮的長度,“你看看你,都快成白針山上的野人了,先過來洗頭。”
街上理髮店裡有電推子,但是沒宋恩禮手上這好看,刀頭也沒她這做的精細,蕭和平拿過去反覆推了幾下開關,半邊眉毛挑得高高的,“你要給我理髮?”
“你這是啥表情,不相信我的手藝?趕緊過來洗頭。”
“紅旗。”蕭和平一臉凝重的放下剃刀,一隻手攬着她的腰,把她拉到自己跟前,“咱還是上理髮店去理吧,不然我多寫幾頁檢討?你看再加五頁行不?”
他本人倒是挺渴望媳婦幫他理髮的,可問題是這玩意兒萬一有點偏差它容易影響軍容軍貌。
“不行。”
“十頁?”
“娘,蕭和平拿您做的紅燒肉送給一寡……唔……”宋恩禮扭頭朝廚房方向扯開大嗓門,沒說幾個字就讓蕭和平給堵了嘴。
倆嘴脣緊緊貼合在一塊兒,鼻尖對着鼻尖,他俯下身的時候,整個氣場也跟着一塊兒壓了下來,壓得她快要無法呼吸。
“老實了不?再不老實老子現在就讓兒子見見他爹。”蕭和平隔着衣服在她胸上捏了捏,眼睛裡閃爍着慾望的光,像是一匹飢餓已久的狼。
“嗯嗯嗯。”宋恩禮一個勁點頭。
王秀英就在廚房裡,腦袋一伸出來就能看到外面的情形,這傢伙要是真犯渾,她可以不用做人了。
蕭和平這才放過她,自己拿着電動剃刀進了衛生間,沒一會兒出來,一個利落又精神的板寸。
“咋樣,好看不?”一擼腦袋,幾多風流。
宋恩禮靠在沙發上勾着嘴角衝他笑。
當時蕭和平並沒多想,直到當天晚上一陣熟悉刺耳的滋滋聲把他從睡夢中驚醒!
身上涼涼的,被脫得一絲不掛,連個被角都沒給他搭着,下巴一收他就看到他媳婦正趴在他底下握着他那活兒,手上赫然一把剃刀!
正是他下午用來剃頭的那把!
“幹啥玩意兒!”他急得立馬就要坐起來,卻被宋恩禮一腳指頭輕巧點回去,“別動!別亂動,要是剃到你小兄弟可別怨我。”
“媳婦……”“小兄弟”被熱乎乎的小手這樣反覆把玩,沒反應就怪了,蕭和平紅着眼睛摁住她的手,“咱很久沒那啥了……”
“沒心情。”宋恩禮手下速度更快,刀頭快速在那一圈掃蕩,很快就只剩下“光桿司令”一根。
“我想見見咱兒子。”
“他不想見你。”
“我想,就讓我見一會兒會兒……”蕭和平小心而迅速的把她推到……
“光桿司令”絕對是一種另類的體驗,心理上生理上雙重刺激,玩起來還嫌不夠,他拿着剃刀把她也給剃了個精光。
洗澡的時候看着光禿禿的自己,宋恩禮欲哭無淚。
她是打算剖腹產的啊!
“你是打算回孃家生還在燕北生?”爲感謝宋恩禮,盛利媳婦特地找了個休息天請兩口子吃飯,兩人在廚房摘菜的時候,她問起這事,“照我說還是去你孃家生比較好,燕北的醫療水平跟滬市那是沒得比,你既然有這條件最好還是往好的醫院去。”
“隨便吧,應該是回孃家。”宋恩禮不講究這個,反正有空間在她知道她兒子一定健康,不過幾十年後的醫療水平跟這個年代那叫一個天差地別,爲了讓寶貝兒子能過得稍微舒適點,她還是打算回去。
剛出生的小嬰兒嬌嫩着呢。
而且她還得帶着蕭和平去見家長,月子裡就是他們緩和關係的最佳時機,她不想錯過。
“盛嫂子,生娃可疼了吧?我聽我們車間女工說起過,說是去了半條命嘞。”每次說到這種話題,王勝男總好奇的不得了。
“第一胎是疼,不過第二胎就輕鬆多了,跟下餃子似的……”
盛利家是幹部樓,兩室一廳的格局,大小跟宋恩禮現在住的那套差不多,就是他們家人多東西也多,看起來沒那麼寬敞。
廚房緊挨着大門,一點動靜都清清楚楚,只聽到一聲關門響,黃小麥的聲音已經傳來,“盛副團說家裡請吃飯,非讓我帶着扁頭一塊兒來,你們平時那麼幫襯我,我也沒啥拿得出手的東西,這是我親手縫的汗衫,當是一點心意,你可別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