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整個荀府一片熱鬧的海洋。
蘇雨夜就站在院子裡,看着裡面走出來的那個人,瞬間就愣在了那裡。
這個人,每次都是來無影去無蹤,但是總是在自己需要的時候出現,在幫助完自己後消失。
他曾經幫助自己無數次,也曾經……誤導過自己,甚至,自己都沒辦法去定義,應該把對方歸於朋友的範疇還是敵人的範疇。
因爲他曾經幫過自己,陪着自己經歷過一些事情,真心真意的爲自己付出過,所以不能當敵人。
因爲他曾經扭曲過事實,差點讓自己走入歧途,甚至人爲的抹去了一些痕跡,所以不能當朋友。
所以,蘇雨夜一時愣在了那裡,怔忪了半天,只是輕輕的回答了一句:“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
以前聽陳奕迅的這首《好久不見》還沒什麼特別感觸,可是此時此刻,竟然瞬間秒懂了他唱這首歌時候的心境。
兩個人就那麼面對面的站着,誰也不說話,就那麼看着對方。
可是此時此刻的眼神,已經跟從錢不同了。
再也沒有了曾經的熱絡熟悉,有的,只是一層淡淡的隔膜和距離。
“你……”兩個人同時開口,卻又同時停下。
“你先說。”兩個人又是異口同聲。
蘇雨夜微微笑着說道:“還是你先說吧!”
“不,我更喜歡聽你說。”他微笑着回答:“你知道的,這是我一貫的習慣!”
“好吧,突然好像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蘇雨夜訕訕的笑着:“那天,你不辭而別————”
“我那個時候好像已經沒有留下的意義了,蘇蘇,恭喜你,恭喜你成功的在西域立足,恭喜你成功的逃離那些圈套,恭喜你……”他說到這裡,卻是突然怎麼都說不下去了:“我以爲你們會在一起的!如果那天我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我想,就算拼着讓你恨一輩子都不會輕易的放手。”
蘇雨夜堆起一抹苦笑,說道:“是啊,我們都只猜對了開頭,猜中了過程,卻都沒有猜到結局。也許是我跟他的緣分不夠吧!”
“所以,當我聽說他要訂婚,訂婚的對象卻不是你的時候,我便又坐不住了,想去看看你好不好!可是,又沒那個勇氣,所以只能這樣偷偷的看看你!”他也是一臉的苦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出現在你的面前,給你帶來困擾,我只是,只是……蘇蘇,我只想給你最好的,僅此而已!”
“嗯!”蘇雨夜微笑着點點頭:“我知道。”
“看我,讓你站着說了這麼多的話,快請進!”他手足無措的樣子,像個孩子:“我,我這裡也沒什麼特別好的東西,還請不要見怪!”
“梓良,別這樣,這樣就生分了!”蘇雨夜真誠的說道:“雖然你曾經爲了一己之私瞞騙了我很多事情,不過,我選擇原諒你了!”
欣長的身影猛然一僵,再度轉身時,竟然已經是熱淚盈眶。
“謝謝你,謝謝你蘇蘇!”陳梓良竟然激動的想哭,他等這句話不知道等了多久了,夢裡不知道夢了多少次了。今天,總算是等到這句話了!
蘇雨夜擡腿邁進,馬上有僕役過來掌燈。
陳梓良非常殷勤的親手端來了水果,親手爲蘇雨夜剝皮。
蘇雨夜長嘆一聲:“說真的,我真沒想到西南軍閥的人竟然會是你!也怪我,從來都沒有問過你的過去!”
陳梓良微笑着回答說道:“其實,這個事情也不怪你!我後來纔回到西南軍閥的。這是因爲西南軍閥的閥主,其實是我的叔叔,他膝下無子,最後才決定讓我繼承了他的事業。”
陳梓良這麼一說,蘇雨夜好像多少有點明白了。
那個年代的人們對子嗣是看的非常重要的,傳兒不傳女。
“那要恭喜你了!”蘇雨夜含笑說道:“這樣也好,你也總算有個家了!”
陳梓良只是笑笑,卻沒有回答。
“最近身體怎麼樣?還會做噩夢嗎?”陳梓良隨口問了起來。
“你怎麼知道我會做噩夢的?”蘇雨夜愕然:“我好像沒有跟你提起過!”
“我是聽蘇穆說的。”陳梓良眼皮一垂:“他說,每次你殺人之後,總會做噩夢,精神極度緊張甚至會出現幻覺。”
蘇雨夜更加愕然的看着陳梓良,這些事情,他怎麼會知道的?
陳梓良從袖子裡拿出一片樹葉,放在脣邊輕輕的吹奏着,聽着這個熟悉的曲調,蘇雨夜的臉色唰的一下全變了!
“竟然是你!”蘇雨夜一下子站了起來:“那個總是在我殺人之後,在睡夢中若隱若現的曲子竟然是你吹奏的!怎麼,怎麼會是你!”
“這是安魂曲!”陳梓良微笑着回答:“這是我專門跟高僧學來的安魂曲,沒想到對你挺有效果的!”
蘇雨夜輕輕閉上了眼睛,此時此刻的她,好像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這份深情,何止是情深意重?自己怕是用這一生都無法償還的深重了!
蘇雨夜萬萬沒有想到陳梓良竟然會對自己如此的用心良苦!陳梓良喜歡自己,這個自己是知道的,可是她真的真的真的沒有想到,這份喜歡竟然是如此的沉重!
“看到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陳梓良笑着說道,臉上的笑容是那麼的幸福,安詳,完全沒有半分的波瀾。
這時,外面有個婢女進來,跪下說道:“少閥主,現在是否傳膳?”
陳梓良哀求的看着蘇雨夜:“蘇蘇,陪我吃晚飯好嗎?已經好久好久都沒跟你一起吃過飯了。”
蘇雨夜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沒有勇氣拒絕了,只能點了點頭。得到蘇雨夜的認可,陳梓良眼前瞬間一亮,神采飛揚,轉頭對婢女說道:“快傳!記得不要放多了鹽,她不吃鹹的!”
聽着他如此細心體貼的叮囑,蘇雨夜只覺得眼眶泛溼。
飯菜很快都上來了,蘇雨夜看到這些菜都是自己愛吃的,頓時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今天會來找你吃飯?”
“不知道啊!”陳梓良下意識的回答:“我每天也都是吃這些菜的!因爲這些是你最愛吃的,所以,我吃一口這些飯菜就可以多想你一分。蘇蘇,你怎麼了?”
蘇雨夜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陳梓良嚇了一跳,趕緊放下了手裡的筷子:“對不起,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了?”
蘇雨夜無聲的搖搖頭,哽咽的說道:“沒有啊,我只是覺得這些飯菜真的很合我的胃口。來,吃飯!”
“哎!”陳梓良馬上殷勤的給蘇雨夜盛好了飯,爲她夾菜。
蘇雨夜默默的吃着面前的熟悉的飯菜,想着他這麼多天以來,天天吃着重複的飯菜,真的不膩嗎?
陳梓良爲了讓蘇雨夜儘快開心起來,很快便轉移了話題,說起了西南軍閥領地的風土人情,說起了那邊盛產蠱蟲的苗人,說起了那邊杳無人煙的原始叢林,說起了那邊難得一見的野人等等等等,兩個人很快便談笑了起來,將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全都拋到了腦後。
兩個人真的有段時間沒見了,這一見面,說說彼此的近況,說說將來的打算,這時間一晃就過去了。
就在蘇雨夜跟陳梓良敘舊的時候,剛剛殺到東南帝國境內的姚勝男卻是出狀況了。
爲啥出狀況,還不是因爲她那好勝的性子?
白虎真君同學死趕活趕趕了回去,那幾個人一聽要親自過去送,集體推選身體強健各種力氣的姚勝男出發。
可是,咱誰都沒料到,這一出門不要緊,不出事則以,一出事那就是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