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生煙的車速開的不快,車裡的電池只是救急性地充了電,他不敢開得太快,到了目的地他還是準備把車開進4s店去檢修一下。
田暖玉坐在了他身後的後座上,側着頭目光無意識地望着車外快速掠過的沿途景色,腦海裡還在爲上車前他最後說的那句話發愣。
她沒有想到藍生煙會對她說這樣的話,他說那句話時的語氣比他平時說話的語調還要輕淡,甚至感覺不出任何的感**彩,但這句話卻微微燙了一下田暖玉的心。
她知道藍生煙也許只是因爲她幫他解決了車障問題,出於禮貌或是想感謝而如此,可是他的細心和所說那句話的體貼,讓田暖玉對藍生煙有了一層新的認識。
在她的眼裡,他們這幾人就是有錢的富二代,錢和權自古以來就是連結在一起的,他們的“權”她沒還有見識到,不過他們的富有她已經親眼目睹了。
他們的張揚,他們的自我,甚至他們的“目中無人”,不都是因爲有了錢權的支撐嗎?
不是她世故,而是在這多年的磨練中,她早已看透人與人之間因爲財力,因爲社會地位是有着隔閡和等級差別的。
像她這樣普通的平民百姓和藍生煙他們之間就有着無法逾越的隔閡,在他們的眼裡,她也一定是與他們有着差別的,就好像自然規律一樣的,她屬於他們等級之外的人,所以邱念薇會對她那麼不屑和鄙夷。
從藍生煙在靜雪山莊看到她一點兒也不意外就可以看出,其他幾個人應該都知道她只是跟在穆羽馨身邊的一個打工的家教而已。
所以他們可以有活動安排時並不事先知會她,也可以袖手旁觀地彷彿在看她的好戲,對她來說出面是解決難題,在他們看來也許卻是想要出頭表現自己而已。
不過她感覺藍生煙對她的態度跟別的幾個人不太一樣。
這幾個人除了前幾天在“斷水依雲”裡見過面,今天也只是第二次碰面,不過她能感覺的出,藍生煙正如他們叫他king一樣,是他們之中的“王”。
他的話不多,神色表情也總是淡然的,但卻自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其他幾人也好像是心悅誠服地甘於“臣服”與他。
從第一次見面,田暖玉就覺得藍生煙對她很客氣,這種客氣不是因爲出於禮貌,也不是假惺惺地佯裝出來的。
從他剛纔能說出那樣的話來,說明他對她是平等而待之,他能做到這樣,田暖玉覺得已經相當不錯了。
在田暖玉發愣出神的時候,坐在她旁邊的穆羽馨一直時不時地側頭眨着眼睛瞅着她,田暖玉出着神也能感覺到穆羽馨那密卷的睫毛如蝴蝶振翅般上下不停地翻飛着。
她知道穆羽馨對她又有了疑問。
她轉過頭來望向穆羽馨,果然穆羽馨閃着大眼睛瞅了她一會兒後問道:“你說會修車,不會告訴我,你以前開過救援車吧?”
田暖玉揚了揚眉。
穆羽馨突然湊近田暖玉耳邊小聲地笑嘻嘻道:“安插在我身邊的間諜我總要了解她的底細吧”。
田暖玉彎了彎嘴角也笑了起來,原來她的簡歷不只穆傲雲一個人“拜讀”過。
“不是,以前在修車行做過,有的時候會遇到客戶的車拋錨,所以對牽引和救援有一點了解!”既然穆羽馨已看過她的簡歷,對她的工作經歷也應該有所瞭解,田暖玉對自己以前的工作經歷也並不想隱瞞。
“你在修車行裡做維修技師?”穆羽馨的臉上並沒有露出輕視,而是一臉的好奇。
“從學徒開始,洗車,維修,代駕都做過”。
“怎麼聽着你到哪裡都是什麼都做!”穆羽馨嘟囔了一句。
在“孟婆湯”吃飯時,田暖玉曾告訴穆羽馨她在店裡打工時什麼都做,沒想到穆羽馨居然還記得她說的。
“什麼都做才能學到東西啊!”田暖玉輕笑道,眸底卻泛起一絲澀然。
她走到哪裡什麼都做那都是出於無奈。
高二暑假開始,她就四處找地方打工,因爲年紀太少,自身又沒有專業技能,只能從打零工開始,而且都是從最底層開始做起,手裡的技能和經驗都是慢慢積累出來的。
磨練了這麼多年,如今她可以輕笑着對別人說只有什麼都做過了才能真正學到東西,這確實是她的經驗之談,可是其中的酸辛只有自己最清楚。
“如果想要學直接學不就行了唄,幹嘛要做那麼多!”穆羽馨歪着頭一臉的天真和不以爲然。
田暖玉在心裡輕嘆了一口氣,養尊處優的人哪裡會知道人間還有萬般不同的疾苦?也許穆羽馨也無法理解爲什麼有人那樣辛勞卻仍然要頑強地活着。
田暖玉知道人生的經歷不同,在很多事情上她和穆羽馨是不可能有共識和共鳴的,她也更不想去說教或是辨判,她淡淡地開口說了句:“際遇不同,也因人而宜吧!”
“又在故弄玄虛嘍!”穆羽馨笑嘻嘻道,她聽到田暖玉說出讓她聽不懂的話,她就會認爲是田暖玉在故弄玄虛敷衍她。
田暖玉輕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兩人說話的聲音不算大,不過足夠車內的人都聽得到。
邱念薇坐在前排副駕駛座上一直沒說話,不是她不想說,而是有好幾次她想開口卻在瞥到了藍生煙臉上的神情後就又欲言又止了,不過在聽了穆羽馨和田暖玉的對話後,她的臉上滿是鄙夷和輕視。
藍生煙始終一言未發地開着車,臉上的神情也一直是淡然的。
車子在田暖玉和穆羽馨聊天的時候就已下了高速轉入到一條僻靜的小路上,大約行駛了約十五分鐘後,車子慢慢減速,最後停了下來。
田暖玉聽到穆羽馨和邱念薇興奮地尖叫聲,她擡頭一看,心卻不由地慢慢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