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桓欽走後,流兒和文博烈就面對面的站在那裡。你不言我不語大眼瞪小眼的。
流兒終於受不了這樣奇怪的氛圍,首先開口,準備離開!“皇上,流兒也有些乏了。先回去了!”
“站住!”就在流兒從文博烈身邊走過的時候,文博烈拉住流兒的手。不讓她走!“陪朕走走吧!”
流兒有些驚訝,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竟然覺得此時的他有些無助,還有些無奈,甚至有些可憐。“嗯。”流兒還是答應了,任他拉着自己的手,跟在他後面走着。 兩人一直走,從皇宮的後山,走了很久,來到一片空曠的草地。
“坐吧!“文博烈拉着流兒坐下,其實他大可不必這麼費力的一步步走來。他可以抱着她一飛,不用多久就可以到這裡。可是他沒有,他也不想。他自己的希望她你能夠記住這個地方,這個只有他和她來過的地方。
流兒乾脆躺了下來。興奮的看着滿天的星星。“好多星星阿,真漂亮!”也許是月圓的原因,今晚的星星特別的多。
“有人說,每顆星星都是思念深愛着人的眼淚。因爲眼淚流的太多,所以變成了星星掛在天上。看着深愛的人,希望她能夠幸福。”文博烈跟着流兒躺了下來。雙手合在腦後。看着滿天的星星自言自語一般的說着。
“你說我娘在天上過的好嗎?”流兒看着天。久久才說出一句話來。十年前,她在孃的身旁暈過去。他抱着她回去,她睜開眼就看到這個有着天使一般面孔的男人。她知道他是太子。是那個男人的兒子。
文博烈聽見了,聽見了那聲久違的舅舅。心裡五味雜全。“你娘她一定會過的很好的!”
“爲什麼她不帶我一起走.............我想她,真的好想...........”流兒倏的從草地上坐了起來!保住自己的雙腿,牙齒咬在自己的手上。希望心裡的痛能夠轉移到手上。希望心裡不再那麼痛。
“流兒,你娘她......一定也很想你。就像你想她一樣。她也一定想看到你快樂!”文博烈也跟着坐了起來。兩隻手本想把流兒抱進懷裡,可是卻停在了半空中。緊緊握成拳。
“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流兒使勁的搖着自己的頭,臉上的表情好像是想甩開那些令她痛苦不堪的回憶一樣。
“好,流兒。我們不想了,不想了。”文博烈終於衝破心裡那一層障礙,將流兒摟在懷裡安撫。拍着流兒的背閉上了眼睛。想感受一下流兒心中的過去帶給她的痛不欲生,想幫她分擔。
流兒在文博烈懷裡失聲痛哭着。毫無顧忌,她卻是需要發泄一下,憋在心裡太久太久了。
“流兒.......流兒..........”文博烈輕聲呢喃着,嗅着流兒的髮香。手一下一下的撫着她的背,她一個人要承受那麼多,可惜他不論怎麼做都無法分擔她心裡的痛,心裡的苦。
“你快樂嗎?”不知道哭了多久,流兒突然擡起頭來問了這麼一句,
“快樂?”文博烈有些錯愕,不知道流兒爲什麼突然想起來問這樣一個問題。停頓片刻後又有些自嘲的笑笑說“呵呵呵.......我不知道。不知道什麼是.........快樂。”快樂也許在他出生的時候就註定與他無緣吧。
流兒底下頭,原來被命運玩弄的不只是她一樣。甚至她比他幸運,只是在她生命最前的七年裡,她是快樂的活在這個世上。
“我們.................都要快樂好嗎.”良久,流兒慢吞吞的說出了一句讓人震驚的話來。
“什麼?”文博烈幾乎懷疑是自己聽錯了,一雙惑人的眼睛瞪的老大。又不確定的問了一遍“流兒,你是說............我們?我...............和你?”
流兒鼓起勇氣點點頭,杏眼低垂,不敢看向文博烈。“嗯,我和你!我們一起”
“好。我們一起快樂!”文博烈了堅定的點點頭,也許流兒原本的純真,還沒有完全消失殆盡吧。不然怎麼會和他說這樣的話,怎麼會要他跟她一起快樂呢?
“我們要快樂,都要快樂..............”流兒輕聲細語的說着。雙手環住文博烈的腰。星空做畫,綠地爲毯,兩個被遺忘的人緊緊的相擁在一起,彼此緊靠着,爲靈魂找尋那是去已久的溫暖。
“流兒,如果可以讓你選擇。你會讓誰和你永遠一起快樂?”文博烈抱着流兒,神態遊離的看着遠方。
“我不知道永遠會是有多遠。我也不知道申報單人會不會像娘一樣離開我。所以......我不敢想,不敢奢望。”流兒說着說着聲音越來越小,抱着文博烈的手也越來越緊。像是怕他突然消失不見。所以緊緊的抱住他一樣。
“不會的,不會有人離開流兒的。”文博烈突然心痛起這個堅強的小女孩來。是不是因爲不想再承受一次那樣天人永隔的痛苦,所以她才變成現在這樣,變成這個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流兒了呢?
“那爲什麼她會那麼狠心,爲什麼她那麼狠心的離開了我。”流兒激動的鬆開手,把頭扭向一邊,不想讓別人看到她此時的難過。嘴裡又喃喃的說着“爲什麼,爲什麼她可以這麼狠心?”
“流兒,她是因爲愛你,因爲不想讓你受到傷害。”文博烈扳過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非常認真的告訴她。
“不是,她不是,從來都不是。如果是,那她爲什麼要把我從天堂帶到地獄,爲什麼她要我陪着她下地獄............”流兒抓着自己的頭髮,用盡全身力氣喊着。
文博烈想讓流兒看着自己,卻被推開。“流兒.....你冷靜點。”
“我..........嗚嗚嗚嗚。”流兒嗚嗚的哭着。
“我不明白,爲什麼她可以那麼狠心。爲什麼她可以不顧我的感受離開。爲什麼她可以離開的那麼灑脫。”
“我沒有辦法像她一樣,我做不到像她一樣的無情無義。”
“她可以拋開一切的離開,可是我做不到。”
“如果離開的是我,她會不會還是那麼決然。那個男人到底有什麼可以讓她放棄自己的生命,可以讓她狠心到連我都不顧。”一聲聲帶着哭腔的控訴,竭斯底裡。控訴着拋棄她的那個人的無情。
文博烈只是靜靜的聽着,抱着她,他想。如果絨葉在天上看到,一定會比她更難過吧。
文博烈送她回去時已經快天亮了。流兒安靜的像只小貓,乖乖的躺在他懷裡。安靜的睡顏讓人想到十年前那個可愛的小女孩。
“皇上...............”青顔一件文博烈抱着她等了一夜的人,顧不上行禮,擡起腳就衝了上去。
“噓。”文博烈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抱着流兒往裡頭走,小心的把流兒放到牀上,給她蓋好了被子才走出去。
“早上別吵她,讓她多睡會兒。”文博烈走出流兒內屋輕聲交代青顔。
“是,皇上。”青顔站在門口看着文博烈離去的背影。其實這麼多年皇上一直都很關心公主,只是總被公主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拒之門外。或者視若無睹。可是皇上卻始終如此,開始自己來,後來怕公主煩。每天就差人來送這送那噓寒問暖,慢慢的因爲公主不愛搭理,這些人也很少來了。皇上就自己一個人在遠遠的角落看着公主,不知公主是真沒看見還是裝沒看見,總之就像沒這回事一般。
“青顔。..........”流兒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揉揉朦朧睡眼。在找着青顔的身影。
“公主。醒啦?我去給您傳早膳。”青顔見流兒醒來,急忙放下手中的活。
“青顔,等一下。”流兒教主青顔,又揉揉眼睛,好像沒睡醒一樣。
“怎麼了公主?”青顔剛想邁出門,就聽見流兒叫她。又了折回去。
“昨晚我是怎麼回來的?”流兒一邊說着,一邊掀開被子準備下牀。
青顔看見流兒要起牀了,趕緊跑過去扶着。然後熟練的幫她穿着衣服,解釋道。“昨晚啊,是皇上把公主送回來的。公主回來的時候天都快亮了,躺在皇上懷裡睡着了。皇上走的時候還叫我早晨不要打擾公主,讓公主多睡會兒呢。”
“哦~”流兒用手合了合衣服,有些失神的說“那你先去吧。”
“是。”青顔給流兒整理完衣服後就退了出去。
流兒自個兒梳理了頭髮,洗漱過後就在那擺弄花瓶裡的話。青顔很瞭解她,每天都會把花瓶裡換上新鮮的花,她很喜歡荷花。可惜只要一摘下來,過不來多久就會謝了。
“公主,用膳吧。”青顔端來清淡的早點,流兒向來是吃素的。所以每天的飯菜吃來吃去也就是那麼幾樣。
“嗯。”流兒最後嗅了一口花香就走去喝粥去了。
“昨晚公主的‘美人映月‘可是響徹京城了呢!聽外出採貨的公公說,現在大街小巷都在談論公主,都說公主傾國傾城。許多王公貴族也是說公主花容月貌。十分仰慕公主呢。”青顔一邊給流兒盛粥一邊給流兒說着今天從小桂子那聽來的事兒。
“是麼?響徹京城了?還花容月貌傾國傾城了......呵呵。”流兒喝了一口青顔遞過來的粥。不以爲然的笑了笑,有些嘲諷的說着。都是些只會看表面的傢伙,若是她沒有這身皮囊,他們可還會仰慕她?即便她才華橫溢?
青顔在旁看着流兒一口一口喝下自己盛的粥。不解的思索着。有時候她真的不明白公主心裡想些什麼。這個世界最瞭解公主的除了明信王就只有她青顔了。每日朝夕相處,即便如此她也琢磨不透她。滿身的才華卻不讓人知道。她明白,公主不喜歡出頭,不喜歡和人來往,可是爲什麼又要在昨天跳那曲驚爲天人的舞呢?而且。還一直拒絕着皇上和太后的任何一點點關係,又唯獨對明信王誠心以待?
“青顔,我吃好了。”流兒不知道青顔在一旁想些什麼,因爲在這個世界說,她最不會懷疑的就是文桓欽,其次就是青顔。
青顔明白的點點頭,向外頭的丫頭招了招手。讓她們把東西都撤了下去。
“我們出去看看吧。”流兒擦擦嘴,站起身便往外走。
“啊?哦!”青顔一開始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公主今天怎麼會想到外面去了?沒一會又回過神來跟了上去。
“青顔,今天的天氣可真好!”流兒看上去心情不錯。對着太陽嘴角揚起優美的幅度。
“是阿公主,和公主的臉一樣!”青顔看見流兒心情很好,忍不住和流兒開起了玩笑。公主笑的很好看。很少看見公主這樣像太陽一般的笑。
“貧嘴。”流兒用手輕輕的敲了敲青顔的腦袋,嬌媚的瞪了青顔一眼。然後用袖子掩着臉偷偷的笑着。
流兒和語言走着,迎面走來了一羣人,氣勢洶洶的。
“這不是大名鼎鼎的永流公主嗎?怎麼今天有閒情出來曬太陽了?”一個像是主子的女子開口,一起不善的說道。
“呵呵~”流兒輕笑,這樣目中無人的人,何必與她一般計較。
“你~!”陀銀完星以爲流兒實在嘲笑她們,瞪起眼睛準備罵人。
“完星,住口。還不快向永流公主道歉!”另一個衣着華麗的女子開口喝住陀銀完星。
“姐姐。”陀銀完星撅着嘴。跺腳不依,她纔不要道歉。
“完星公主只是隨口說了句話,談何道歉?要是隨隨便便說句話就要道歉,那我文雲國豈不是成了野蠻王國了?”聽到開口的女子叫另一個女子完星,流兒才知道。這兩個不就是銀卻國皇上與皇后所出的兩個掌上明珠,陀銀完星和陀銀完月嗎。
陀銀完星完全不領情,‘哼’的一聲把頭扭到一邊。
“完星。”陀銀完月狠狠的瞪了一眼陀銀完月,隨後又換上笑臉和流兒說:“永流公主莫怪,完月教妹無方,替妹妹向公主道歉了!”不同陀銀完星的蠻狠無理,陀銀完月反而十分和善的向流兒道歉。
流兒一笑,滿不在乎的說“完月公主若沒事永流就先走一步了!”什麼都不能只看表面,表面善良可人的說不定是僞裝,她倒是更喜歡陀銀完星這樣的惡語相向,用不得她去猜去想。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像她們這樣的人她遇得多也看的多了。習慣了、麻木了。若真是生氣,那非得氣壞了自己不可。所以眼不見爲淨,惹不起總躲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