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老大猜測的,是這個少年偷了老大的東西,斧子不太認同,這少年一天都在賣大米,無數人看着呢。
但是會不會是這少年身後人乾的?畢竟是有那麼多大米的人,身份肯定不一般,被老大坑了一把,心懷怨恨幹出點啥,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不管是不是,人是從他手裡放走的,今天要是不出現,他就死定了。
雖然也許,以他的本事根本留不住人家,但是,老大是不會管的,讓他看着人,沒看住就是他的錯。
天亮了,天光大亮了,8點了,9點了,春天沒有來。
斧子的心已經沉到谷底,不知道這次是斷胳膊還是斷腿......
“斧子,老大讓你過去。”一個小弟走過來輕聲說道,聲音裡滿滿的同情。
斧子哆嗦着,但是又不敢磨蹭,一路就這麼抖着跳着到了小院。
“說說,你昨天都跟着他,看見了什麼?他去哪裡拿的糧?都跟什麼人接觸過?”德彪並沒有上來就揍他,而是黑着臉沉聲問道。這些問題昨天沒顧得上問。
“我,我昨天從這出來,找了一圈沒看見他,就回了火車站,看見他正跟一個年輕人說話,然後他就出了火車站,坐了5路車,我就騎自行車跟着,他在趙家窯下了車,我還跟着.....”
斧子嚥了口吐沫,顫聲說道:“然後就,跟丟了......我在趙家窯轉了幾圈,又回了火車站,就看見他在小巷裡賣米,然後我一直等他賣完,然後.....”
“然後就他媽讓人三言兩語忽悠走了!”德彪大吼一聲,上去就是一腳,斧子被踢得撞在牆上,半天沒爬起來。
德彪衝過去,又踹了幾腳。
“說,他當時跟一個什麼樣的年輕人說話?”
斧子腦子懵着,半天沒反應過來,什麼年輕人?
“我CNM!你腦子裡都是屎吧!你當時在火車站看見他跟一個什麼樣的年輕人說話?”
“就,就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帶着眼鏡,穿灰色衣服,看着像個旅客,他倆就隨便說兩句就分開了。”斧子道。
“帶着他,去把那個年輕人帶回來。”德彪對其他人說道。
斧子被從地上拖起來,一路磕磕絆絆地到了火車站,腦子都是懵的,一半是疼的,一半是嚇得,還有那麼一絲絲疑惑。
那人一看就跟春天不認識,隨便搭兩句話的關係,找他幹啥?不過不管幹啥吧,老大讓找就找吧。
兩個人架着斧子,在候車室裡轉了一圈,還真在角落裡發現了昨天跟封華說話的那個年輕人。
他正靠在行李上看書。
斧子給同伴指了指人。同伴扔下他一邊商量對策去了。
他們還沒囂張到在候車室裡明目張膽地搶人的地步,得把人引到沒人的地方下手。
一個小弟走過去,坐到譚書玉旁邊,小聲問道:“兄弟,要大米嗎?”
譚書玉擡頭看了看他:“不要,買不起。”
“......不貴,10塊錢一斤!”這小弟還挺有腦子,臨時降了價。
譚書玉看着他皺了皺眉,思考了一下,還是搖頭道:“還是買不起。”
“那5塊,5塊錢一斤!”
譚書玉詫異地看着他,沒說話。
小弟說完就後悔了,雖然有點腦子,但是看來還是不夠用。要是有人這麼給他降價,他也懷疑人家有什麼目的!
“那個什麼,我爸病了,急用錢.....”小弟眼珠都沒轉,張嘴就來。
譚書玉打斷他:“你出去火車站後面的小巷,隨便找個人,記得賣25一斤,好賣。”
小弟:“......”
譚書玉說完低頭繼續看書,沒再理他。
小弟咬了咬牙,看了看譚書玉一直用一隻手壓着的包裹,一把搶過來,拎着就跑。
譚書玉愣了一下,起身就追。
周圍人都瞪眼看着,沒有人攔截。
小弟跑得挺快,轉眼就出了候車室,譚書玉跑得也不慢,一直緊緊地追在他身後。
兩人越跑越偏,在一條衚衕裡,譚書玉終於追上了這個小弟,搶回了包裹。
不用他打,小弟已經自己癱倒在地,喘着粗氣,一副隨時要死了的樣子。
他平時根本跑不了這麼快,今天早上又沒吃飯。都是有德彪這把刀在頭頂上懸着,他才爆發了。
今天要是不能把這個人帶回去,他得跟斧子一樣慘!
譚書玉看着這個已經要垂死了的小弟,拍了拍包裹,轉身要走。突然發現,衚衕兩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滿了人。
譚書玉皺了皺眉。
衚衕兩端的人走過來,將他包圍。
“我們老大要見你。”一個人說道。
“我不認識你們老大。”
“少廢話!你是想橫着去見還是豎着去見,隨便你。”來人強橫道。
譚書玉看着前後20來個人,莫名其妙,最後只能豎着去見了。
走了幾分鐘,就到了德彪的小院。
德彪黑着臉坐在屋子裡,看到譚書玉,上下掃視了一遍,冷冷道:“說,叫什麼名字,從哪來,到哪去?”
譚書玉更是莫名其妙,當他是犯人審問?關鍵是坐着這人和周圍的小弟,半點不像警察。
譚書玉沒吱聲。
德彪的耐心也極其有限:“搜!”
十幾個小弟上來,扒衣服的扒衣服,掏兜的掏兜,把譚書玉口袋裡,行李裡的所有東西都翻了出來。
“呦,挺有錢啊。”德彪拿着從行李裡翻出的一塊瑞士手錶說道,好幾百塊,有錢還買不到,得去華僑商店買。
行李裡還有幾件衣服,幾本書,幾張糧票和50多塊錢,其他沒有了。
倒是從他兜裡翻出了一封介紹信和一張去首都的火車票。
“譚書玉.....探親......”德彪拿着介紹信慢慢念道。
不是本地人,很好,要探的這個親戚住的也不是什麼好地方,人也沒聽過,很好。
“給我打!”那就先揍一頓再說!揍過了纔好說話。
譚書玉一開始還反抗,但是幾分鐘之後就倒在地上,只是蜷縮着,護住身上的要害。
“行了。”半晌,德彪出聲叫停:“我問你,昨天在火車站跟你說話的那個少年,叫什麼名字?從哪來?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