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陽大陸聖靈帝國西部靈音島,地勢崎嶇不平,蠻夷叢生。近十年來,氣候更是越發惡劣,原本興建的都城茂市,也是人去樓空,變成杳無人煙的地區。時至今日,還能頑強紮根於此,也不過寥寥七八個族羣。
蕭族深夜。
“爹,出什麼事了?”剛剛被父親叫醒的蕭千絕,揉了揉惺忪的眼說道,冥鋒並沒有回答,而是迅速給他套好了鞋子,然後就拉着他往外面跑去。
直到此刻蕭千絕才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現在明明是晚上,可爲什麼室內溫度如此之高,連他身上也溢出汗了,並且,外面一直在傳來“噼裡啪啦”的聲音,好像是什麼東西在燃燒碎裂。
正當蕭千絕在猜測時,冥鋒已經打開了門,雖然蕭千絕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但依舊被眼前的情景震驚了:原本高聳入雲的亭臺樓閣,此刻只見一片火光燭天,大片的房屋在爆裂倒塌,炸出陣陣火花。
“怎麼了?”蕭千絕瞪大了眼睛,顫抖着問道,本應該被高溫炙烤的火熱的,可他卻脊背生寒。冥鋒根本顧不得回答他,只是拼命的拉着他往蕭族地底密室的方向奔跑而去,一路上不斷有火屑飛濺而出,炸向冥鋒和蕭千絕那邊,所幸兩人都躲避過去了,偶爾有躲避不了,冥鋒便會甩出靈力,將它們一一打開。
很快就到達了蕭族地底密室——一個只有四十丈的空間,此時已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一片鬧哄哄的。爲了加快速度,冥鋒直接抱起蕭千絕,暴力的穿插在人羣中,幾個脾氣壞一點的,已經不爽的罵出聲了了,不久,就到達了密室中央,那裡有一團橢圓形的紫色漩渦,蕭千絕知道那是宙空漩渦,可以用來穿插空間,漩渦後排着一條彎彎曲曲,巨長無比的隊伍,其間多是青壯年爲主。漩渦旁邊立着三堂叔蕭全銳,在那裡維護隊伍秩序。
“全銳,可以讓千絕進去嗎?”冥鋒走到蕭全銳面前,將蕭千絕放下,氣喘吁吁的說道。
“放你的垃圾兒子進去?”蕭全銳頭也不回的說道“憑什麼?”
父親是入贅進蕭族的,與三堂叔一直不太融洽,自從母親四年前消失不見,死生不明後,關係就更加緊張了,蕭千絕在心裡暗暗想到。其間,冥鋒又幾次請求蕭全銳放蕭千絕進宙空漩渦中,蕭全銳一不耐煩居然出手打了冥鋒。
“冥鋒,你給我滾遠點,宙空漩渦可不是給你們這種垃圾用的!”蕭全銳暴喝之聲響起,周圍喧鬧的聲音幾乎在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個個噤若寒蟬,不敢多說半句話。
蕭千絕聽見蕭全銳在辱罵自己父親,頓時心中怒氣衝衝,狠瞪着蕭全銳,拳頭緊握,使自己的怒氣不至於爆發出來,四堂叔一向對父親十分不尊敬,經常明嘲暗諷的刺激父親,父親從不做真,今天蕭全銳竟然如此明目張膽,出手將父親打了出來,可惡……
“全銳,你對我有什麼不滿可以找我,千絕畢竟是霜兒的孩子,也是你的親外甥,就算是看在霜兒的面上,你就讓他進去吧。”冥鋒緊抱着蕭千絕,哀求道。
“霜兒?霜兒四年前就死了,”蕭全銳自喃自語的說道,突然又狂笑起來:“都是你,都是你這個倒插門,都是你這個垃圾害了霜兒,你們——你們,都應該給他陪葬!”蕭全銳右手一翻,一道強橫的靈力匹練揮手而出,將冥鋒打翻在地。“求你了。”冥鋒緩緩爬起,用手將嘴邊溢出的鮮血抹去,說道。蕭全銳可沒有半分感動,右手再次揮出一道匹練,比之前的更加兇狠了,冥鋒只顧護着蕭千絕,自己摔的鼻青臉腫,狼狽不堪,卻無半點怨言。“求你了。”冥鋒強忍着疼痛,再次說道。
“求我?哈哈,你跪下了求我啊,你求我我就放了你的垃圾兒子。”蕭全銳大笑着,肆無忌憚的說道。
“爹……爹……不要求他,不要求他……”蕭千絕看到父親爲了自己這樣被羞辱,再也無法控制自己,奮力從冥鋒手間掙扎開,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冥鋒的身前,咬牙切齒的瞪着蕭全銳,一雙小手拼了命的打向蕭全銳,蕭全銳輕易避開。
蕭全銳如此說只是爲了羞辱冥鋒而已,但是,冥鋒還是站了起來,然後,面無表情的,緩緩的跪了下去,“可以了嗎?”冥鋒狠吸了口氣,然後苦澀的說道。作爲一個男人,他的尊嚴已經全部喪失,但作爲一個父親,他已經傾盡了所有。
在他跪下的那一刻,不僅是密室的那些族人驚呆了,不敢相信以前高傲不屈的冥鋒此刻爲了兒子如此的輕易就跪下了,就連蕭全銳看見這一幕,也不敢相信的睜大了眼,待到發現這是真的以後,轉而得意的狂笑起來,望着此時不敢反抗半分的冥鋒,心中大爲暢快,“哈哈,你求我又怎麼樣,我就是要你們死在這裡,冥鋒啊冥鋒,你也有今天啊!”積攢了十年之久的怨氣,此時終於可以狂撒一回了,他可不準備遵守承諾,這麼好的機會,他怎麼會輕易放過呢。
蕭千絕頓時呆若木雞,淚如雨下,爲什麼?爲什麼?父親這樣被欺負,自己卻只能握着拳頭,只能沒用的流淚?爲什麼?都怪我不夠強大,都怪我自己沒有用,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我,我要強大到——強大到殺了他們!蕭千絕的雙眼血紅血紅,如果現在有人認真的看一看他的眼睛,他們必然會看見裡面藏着一頭令人恐怖的暴獸,蕭全銳哪裡會知道,他今日的作爲,在蕭千絕的心中,已經撒下了仇恨的種子,究竟會醞釀出怎樣的瘋狂,是他怎樣也料想不到的。
冥鋒欣慰的望着蕭千絕小小的背影,卻是一語不發。
與此同時,密室的土巖已經開始紛紛脫落,四面的牆壁也是通紅無比,炙熱的高溫,即將把這裡變成一座巨大的烤爐,不出一刻鐘,這裡的人都會被活活烤死在這裡。
“嘣……”的一聲巨響,一塊岩石爆炸,被石屑打中的無一倖免,所有人都驚恐的尖叫出聲,隊伍開始慌亂起來,人羣開始瘋狂的往宙空漩渦擠去。又是幾塊岩石爆開,在外圍的族人幾乎絕望。
在人流的分割下,蕭千絕與冥鋒早已散開,高一些的族人一不注意就將蕭千絕踩倒在地,加之後浪推前浪,不斷有人踩着他,使他後脊骨都斷裂成了幾塊,痛感使蕭千絕昏了過去,想是再也無法爬起來
密室已經開始出現裂痕,火焰如同舌頭般從裂縫鑽了進來,舔舐着人的軀體,更多人爲了讓自己能逃進漩渦中,而狠心的將別人推倒,並且毫不猶豫的踏了上去,在生命面前,道德和規則算個屁!
突然,一道碧色的身影如同青魚過隙一般,靈活迅速的穿到了蕭千絕的身前,只見一股環形的碧色水流從那個碧發少年的右掌奔涌而出,周圍的人被強制性的擠到了水流外邊,從而產生了一個四尺大小的圓形空間,碧發少年極快的將蕭千絕拉了起來,將其託在背後,一刻不停的在人海中穿梭遊走着。待到密室完全塌陷,他們已經進入了宙空漩渦中。
宙空漩渦內是一條紫色的隧道,此時也是人滿爲患,因爲沒人宙空漩渦內有無數根隧道,一旦走錯便會迷失在其他地方,因此所有人都是跟着前方的隊伍慌急地跑着。
“千絕,你怎麼樣?”碧發少年邊躲避開人流邊將靈力灌輸到蕭千絕體內,好使他不至於睡死下去。
不一會兒,蕭千絕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直問了好幾個問題,“弦離?我……我在那裡?我爹怎麼樣了?這裡……”剛說完,全身上下又傳來痛感,幾乎使他再次昏迷過去。
“千絕,千萬別睡,你父親還等着你給他報仇,難道你已經忘記了你父親爲了你向蕭全銳下跪的事情嗎?你要是睡着了,就永遠醒不來了,也永遠也刷清恥辱了。”晝弦離斷斷續續不停的刺激他說道。
蕭千絕一聽到這句話,頓時大腦內又閃現出剛剛的畫面,不能睡,不能睡,我要殺了他,殺了他,蕭千絕在心中默默唸道,緊咬着牙齒,好使自己清醒過來。
沒過多久,蕭千絕突然感覺到晝弦離的速度頓時加快了許多,使他渾身都震痛起來,蕭千絕努力的睜開眼,發現晝弦離跟着的那支隊伍無論是前方,還是後方,此刻都消失的一乾二淨,只剩下自己和晝弦離還身處在這片紫色中。蕭千絕看着前方,不敢說話,因爲他不敢打破這份詭異的寧靜,他只希望儘快離開這裡。
“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又過了一斷路程,蕭千絕發覺到晝弦離奔跑的十分辛苦,於是對晝弦離說道,他的脊背其實並沒有斷裂,當時只是他的心理作用罷了。
“你不想拖累我就少說話。”晝弦離淡淡的說道。蕭千絕有些氣惱,但還是選擇了沉默。
“叮呤……啪啦……叮呤啪啦……”有玻璃破碎的聲音響起,蕭千絕疑惑的望向四周,發現紫色通道此刻在迅速化爲黑色,巨粗的裂縫從四周蔓延過來,將紫色空間破裂成一塊塊的碎片,露出通道外五光十色、斑駁怪異的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