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木嬰

三天後,位於忠孝路的一處豪華別墅裡,大廳里人頭攢動。這裡基本都是前來弔祭的賓客,當然也不乏爲了尋找新聞點而冒充賓客的新聞記者,畢竟死者是政府宣傳的國家英雄,中南市淡水高中的副校長。

大廳內燈光耀眼,雪白的大理石地面上,一具古老的紫紅色棺材平趟着。一個端莊美麗的中年夫人正趴在棺材上,泣不成聲。

棺材內空蕩蕩的,只有幾枚金質的國家榮譽徽章,在明亮的燈光下閃爍着燦爛耀眼的金屬光澤。

姜威站在中年美婦的身邊,強行抑制着眼淚,泛紅的眼睛緊緊盯着徽章。

那昔日讓他感覺到無比榮耀的徽章,現在看上去是如此刺眼。就是這些徽章,就是這些國家榮耀,讓爸爸毅然踏上了死亡的星際征程!

“秋芬,別哭了!老爺子正在外面等着。”老管家李福聲音顫抖,安慰着正趴在棺材上悲泣的美麗夫人。

別墅外面的大街上,幾輛豪華之極的勞斯萊斯幻影型磁懸浮飛車,正懸在一米多高的空中靜靜等候。其中一輛磁懸浮飛車的旁邊圍滿了身穿黑色西裝的保鏢,在四周警惕的來回巡邏。

中年夫人李秋芬哭了很久,才漸漸停了眼淚。她的臉上有一種極度悲傷後的疲倦,紅腫的眼睛看了一眼身後的少年,抽泣着道:“姜威,你……你真的不願意跟我走嗎?你外公就在外面。”

姜威沉默了一陣,深深看了李秋芬一眼。雖然面前的整個女人,只是自己的繼母,但她對自己想來視若親生兒子一般,善良溫柔,在自己成長過程中對自己細心照顧,這些姜威都是十分感激她的。

不過姜威卻不喜歡此刻正等在別墅外面的那位老爺子。那位老爺子是中南市一家鋼鐵集團的總裁,性格暴躁專橫。當初李秋芬不顧老爺子阻攔嫁給姜威他爸爸,老爺子便毅然和自己的親身女兒斷絕了一切關係,已經十幾年沒有來往了。

現在姜威的爸爸死訊已經傳遍了中南市,被自由聯邦政府當爲正面教材的國家英雄,宣傳了整整三天。那位老爺子這時候卻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居然開着豪華的磁懸浮飛車,聲勢浩大的來接女兒李秋芬和那位素未謀面的外孫姜威回去。

對於老爺子的突然來訪,姜威表現出了極度的不悅。如果是爸爸建在的話,也許他會欣然歡迎那位素未謀面的外公。但現在爸爸發生了不測,那位外公卻在這個時候提出的要收養姜威,這個建議只是讓姜威感覺自己在被人可憐施捨!

“媽,你跟外公去吧,我留下來。畢竟這裡離我的學校比較近,而且這個家還需要一個男人來支撐,我會處理好爸爸留下的所有事情。”姜威嘴角逸出一抹笑容,竭力保持鎮定,故作輕鬆的道。

十六歲的姜威,繼承了爸爸姜凌的優良基因,長得高大魁梧,丰神俊朗,身上已經有了幾分他爸爸當年的俊逸味道。

李秋芬看着這個繼子,彷彿又看到了昔日那位英俊瀟灑的軍中之光,恍神了好一會兒。直到外面的那位老爺子等得不耐煩了,派了幾位黑衣保鏢過來,李秋芬才拉着姜威的手,千叮嚀萬囑咐,依依不捨的離去。

……

等大廳裡的賓客們走光了後,姜威拖着疲憊的身體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大廳靜寂無聲,顯得空蕩蕩的,冷清無比。

姜威默然望着大廳的靈柩前,爸爸的巨幅畫像,忽然只覺得一陣失魂落魄,“世界上最疼我的那個人,已經永遠的離開我了……爸爸,你真的走了嗎……”

這幾天來,姜威除了不停修煉神紋力,就是忙着籌備爸爸祭奠之事。他用極度的忙碌和超高強度的修煉,讓自己暫時淡忘掉了對於爸爸姜凌的思念。然而等這些事情一完,爸爸昔日的音容笑貌又浮現出他的腦海。

“對了,爸爸的信!”姜威陡然想起三天前公孫陽叔叔交給他的一封信函。這幾天一直忙忙碌碌,姜威都差一點將它忘了。

帶着激動而好奇的心情,姜威慢慢將信函上的特殊封蠟拆開,隨後在一字一句仔細的讀了起來,慢慢的,姜威神情逐漸凝重。

他很快站了起來,依照爸爸在信中最後的囑咐,猛然運起神紋力,背後的達摩祖師虛像再次出現,拳頭上閃耀的光芒中,信函被姜威手中的達摩神力碾爲粉塵。

在姜威家的別墅最上面的樓閣裡,有一間龐大的雜貨庫,裡面存放的東西千奇百怪。從迷你星際飛船模型到復古的芭比娃娃,再到複雜的槍械金屬材料,簡直什麼都有,這裡簡直就是嬰家歷代人的業餘愛好作品展示平臺。

姜威整個身體埋進了幾米深的雜貨堆中,在裡面不停的翻箱倒櫃。他尋找十分之細心,大到每個雜貨櫃,小到拇指大的螺絲釘他都沒有放過。過了幾個小時候,一堆堆的雜貨被他扔在了後面,漸漸將他的身影吞沒。

“找到了!”突然姜威驚喜的大叫一聲,手裡舉起了一個古舊的圓形鐵筒。鐵筒兩邊封閉着,只有中間的筒壁上有一個奇怪的漏斗形孔洞。整個鐵筒看上去灰撲撲的,散發着一股腐黴味道。

姜威連忙從脖子上解下那塊祖傳的玉佩,顫抖着對準鐵筒裡的漏洞形孔洞插了進去。如果不是爸爸信函裡的留言,姜威他怎麼都不會想到,從小就戴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塊玉佩,居然是打開這神秘鐵筒的鑰匙。

不過隨着鐵筒打開之後,看到裡面的東西,姜威不禁有些失望。

一個平凡無奇的三寸小木人,雙掌合抱,猶如老僧入定般,靜寂無聲的盤腿坐在鐵筒裡,咕嚕一下滾出了鐵筒,敲擊在地上居然發出金鐵交擊之聲。

這其貌不揚的東西,真的是爸爸在那秘密信函裡,要自己時刻緊盯着的寶貝嗎?

小人全身青綠,仔細看起來又有點像小時候在學校古代史課程上看到過的農民,揹着一個小筐,筐子裡還有一把拇指大小的鋤頭。

姜威疑惑的拿起小人,手在上面緩緩摸索。這小人看上去質地似乎是木頭,但摸上去卻硬硬的,冷冷的,粗糙無比,似一塊鐵石般。

“等等,這是……什麼啊?”姜威突然在小人的兩隻腳下,分別發現了兩個古拙的字。不過他看了半天,也沒弄明白這兩個字的意思。

“沒什麼奇怪的啊,這東西……”姜威又仔細檢查了小人的其他地方,還是不死心。

姜威的爸爸姜凌是淡水高中的副校長,神話文明考古專家,一身的神紋力也是深不可測,他如此鄭重交給姜威的寶貝……姜威相信,那絕對不會只是個普通的小人!

出於對於爸爸的尊敬和信任,姜威手裡慢慢出現耀眼的的神紋力光芒——他要親自感知一下小人的內部!

身爲達摩神紋力的覺醒者,感應一米內的事物自然不在話下。但是姜威卻驚異的發現,自己注入小人身體中的神紋力量,如泥牛入海沒有一絲迴響。

姜威微微皺了皺眉頭,想了想,手重新貼上小人。這一次,他全力催谷身體裡面的神紋力量,背後的達摩祖師虛影迸射出陣陣猶若實質般的金光,一股股金黃色的力量連綿不絕涌入小人身體裡面。

不過過了幾秒鐘,姜威發覺小人的內部仍然猶如深淵一般,完全感應不到內部的任何動靜。就在他覺得有些累了,想抽出手臂的時候,異變陡生!

一陣耀眼的碧綠光芒,砰的一聲佔據了姜威的整個視野。

那小人身上有了某種奇詭的變化,硬邦邦的木頭裡面蒙出了耀眼的綠光,彷彿有了一雙無形的手,死死抓住姜威的手臂,使他如何掙脫都逃離不掉,手臂一下沾在了小人身上。這些還不算什麼,姜威驚恐的發現——他的神紋力量居然開始不受自己控制,如脫繮野馬般源源不斷被小人吸入身體裡面。

小人猛地睜開雙瞳,那雙木然的眼睛裡面居然不斷閃爍着無數細小如塵的字符和變形扭曲的阿拉伯數字,那些數字伴隨着小人眼睛裡射出的強光,灌入姜威的雙眼直衝向他腦海!

陡然間天昏地暗,奧斯卡只覺得自己融入了一個奇怪的情境之中。雖然他無法看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但是感覺中,好像自己正在和什麼東西相互融合一樣。他每一塊肌肉彷彿被小蟲在啃噬,奇癢無比又異常痛楚……終於,他堅持了一分多鐘後,昏迷了過去。

昏暗的倉庫上空,出現了一個直徑兩米左右的小光球。光球此刻正包裹着姜威和那個奇怪的小人。

光球中有一團奇異的碧綠色能量在裡面涌動流轉着,它似乎有某種奇怪的力量,將倉庫裡的所有金屬製品都吸引得紛紛懸浮起來。

光球之中,少年的全身皮膚被開始像碎屑般脫離、剝落,血液從血管裡面漂浮而出,每一寸都逐漸化作粒子,在慢慢自動分離、解析出去。發生同樣狀況的,還有姜威對面的奇怪小人。

逐漸的兩股粒子流在光球的流轉之下開始相遇,並且互相糾纏、撞擊,遵循着某種神秘軌跡,在碧綠能量的引導下,排列成了數以億計的細小至肉眼難辨的雙螺旋結構……

如果這時候有某個生物遺傳學家看到這一幕,一定會驚訝得目瞪口呆:“DNA重組排列!”

這一過程持續了很久,漸漸的,光球裡的線粒體流開始又融合重組。

破碎的、陳舊的神經纖維崩潰成爲碎片,新的擴展的神經纖維正在慢慢形成之中,不僅僅是神經纖維,甚至連意識和神經的堅韌都在不停的變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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