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幻月拂曉鳳仙花

武者慣例,冬練三九夏練三伏,起五更爬半夜。基本上成名的武者背後都付出常人難以想象的努力,黎恩和莉夏也不例外。

臨近過年,太陽升起得晚,兩人起牀的時候,天邊都還沒亮。

“繁星漫天,很好,沒有云。”黎恩仰望星空,天幕上顆顆珍珠相映生輝。

“感覺月亮離我比平時要近哦。”莉夏纖細的手指張開,似是要托起那一輪明月。

“喜歡嗎?我摘下來送給你啊。”樓上看山,城頭看雪,燈前看月,舟中看霞,月下看美人,別有一番風情。

“好啊。”莉夏淺笑嫣然,月光灑落,彷彿幫她披上一層輕紗,朦朧,飄渺,宛若暗夜的精靈。

“看法寶!”黎恩拿起剛剛打好水的臉盆,“月亮在這裡,送給你。”

“真的是月亮。”生活就是這樣,戀人一個小小的驚喜就讓莉夏的心情愉悅。

“我厲害吧。”黎恩眉毛上揚,一臉得意。

若是平常,莉夏會帶着笑意誇獎他兩句。可這次,她沒有說話,只是怔怔的望着水中月,水面偶有晃動,月亮便跟着一陣盪漾,亦幻亦真。

察覺到女友的異常,黎恩卻是眼睛一亮,不再說話,安靜的站在一旁,默默護法。

我去,這是怎麼回事?黎恩用毛巾使勁擦眼睛,莉夏明明站在眼前沒有任何動作,爲什麼身形明滅不定,如同海市蜃樓般奇妙。

“水月鏡像,無心去來。”回過神來的莉夏,輕聲吟哦八字真言,眸中有明月倒映,乾淨,不染塵埃。

“領悟奧義了?”在黎恩的感知中,眼前的她就如同鏡花水月一般,近在咫尺,遠在天邊,無從把握。

境界差異,越往上差距越大。硬要比喻的話,初傳是學步,中傳是步行,奧傳是登樓,皆傳就是攀山,非人便是一步飛天。莉夏沒突破的時候,黎恩自認不開掛也有三成勝算,可進階之後,半分勝算業務,就算神氣合一也是勝負難料。

“嗯!”莉夏攤開手掌,原本流動的月光竟被她攏在手中,“你的禮物,我確實收到了。”

“不愧是我家莉夏,哇哈哈哈。”黎恩的得意已經上升到嘚瑟的程度。什麼,你說被女人壓一頭的憋屈?靠,這世界信奉的是女神,幕後大黑手盟主也是女性,這兩尊大山壓着,你確定男人有出頭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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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能來得及嗎?”悠米爾溪谷道,愛麗榭望着漸漸泛白的天邊,詢問揹着自己的兄長。

“照這個速度應該趕得上。”黎恩早已將輕功運到極致,目光一凝。“莉夏!”

莉夏心有靈犀的出現在黎恩身前,靈劍橫掃,將兩隻雪猿羊掃飛出去。

“作死的傢伙,回來和你們算賬!”黎恩雙手一緊,喝道,“愛麗榭,前往有急彎,坐穩了!”

面對近乎90度的彎道,黎恩沒減速,硬生生在地面上踩出一個大坑,身形轉折,向山頂狂奔。相較而言,莉夏的動作要優雅許多,變向也沒有那麼生硬,這得益於早先的那次突破,身子一陣虛幻,輕盈一折,跟上黎恩的腳步。

“呼,呼,果然一路狂飆還是很累。”飈上山巔的黎恩將妹妹放下,雙手撐着膝蓋,不住喘氣。

“哥哥,我給你擦擦。”愛麗榭很貼心掏出手帕,仔細擦拭黎恩額頭的汗珠。

“看,太陽出來咯。”莉夏手指遠方,天際線上出現點點紅光。

天邊漸漸被紅色浸染,範圍慢慢擴大,越來越亮。片刻之後,小半個圓球探出身來,豔紅卻並不刺眼。圓球如同攀山的旅人一般,一縱一縱,使勁上升。最後,他終於衝破大地的束縛,完全升入天空,剎那,光華萬丈。

日出,代表新的一天開始;日出,充滿光明;日出,充滿希望。

黎恩伸開雙臂,擁抱那一輪紅日,太陽初出光赫赫,千山萬山如火發。一輪頃刻上天衢,逐退羣星與殘月。

閉目,太刀出鞘,奧義雛形再生變化。一刀出,紅光熾烈,方寸之間如熔爐。我有一刀,可破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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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們來比劍吧。”愛麗榭換下平時淑女裙裝,穿上便於行動的馬靠,腰懸刺劍,少了幾分柔美,多了一絲英武。

“我很久沒摸刺劍了,不知道還會不會用。”黎恩手腕一抖,舞出一朵劍花,“還行,沒全忘了。”

“那,哥哥小心哦。”愛麗榭擺開架勢,劍尖直指黎恩。

“讓我看看你的長進,儘管過來。”黎恩勾勾手,右手劍自然下垂,以不變應萬變。

“嘿!”愛麗榭一聲嬌喝,挺劍直刺。刺劍刺劍,顧名思義,以刺爲主要攻擊手段,劍刃細而偏厚,講求一擊必中,快、狠、準。

這第一劍起手十分標準,每一處動作都雕琢到圓潤,隱隱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感覺。面對這看似平凡實則於細膩處見功夫的一劍,黎恩來了興致,沒有依仗內功和力量上的優勢,側步一滑,劍尖分光,竟是以刺劍使出螺旋。

愛麗榭的應對更是漂亮,劍鋒將交未交之際,驟然一停,微不可查的變化角度,加速再刺。

“好!”黎恩暗讚一聲。這一停一轉俱是恰到好處,既從黎恩二虛一實的劍影中找出一絲縫隙,還能保持一鼓作氣的攻勢。

黎恩戰鬥經驗何等豐富,劍光一斂不退反進,身子一側,弧步閃開妹妹志在必得的一劍。八葉一刀流沒有刀確實難以發揮神髓,可還是有那麼幾型適用於其他武器,不然卡西烏斯也就沒法指點尤莉亞、阿加特劍法了。

攻守逆轉,黎恩真沒手下留情,擡手幻出一片劍幕,將妹妹全身各處要害悉數籠罩。

可這正中愛麗榭下懷,她小時候可沒少看哥哥練刀,這虛實相生的招式她最熟悉,頃刻看穿劍路,輕輕巧巧挽一個劍花,化解這次危機。

“有點小看你了。”黎恩後退幾步重整態勢,他還是輕敵,妹妹爲了和他一起出門付出的努力常人難以想象,“愛麗榭,小心,哥哥要認真了。”

“我要讓哥哥看到我的成長。”愛麗榭提劍再度衝上,這一次,這一次再也不能被你甩開。

“愛麗榭真的長大了。”望着妹妹漸漸張開俏臉,黎恩露出欣慰的笑容,劍平舉,整個人鋒芒畢露,“疾風·僞!”

習慣我的套路沒關係,你肯定不習慣亞里歐斯師兄的套路。一點寒光先至,隨後劍出如風。

愛麗榭擡頭,眸中的清澈乾淨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和黎恩如出一轍的堅韌,執拗。貝齒輕咬,出劍速度越來越快,可心反而出奇的平靜,隱隱生出一種每劍的軌跡都在掌握中的感覺。

“現在的話,也許可以。”愛麗榭的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旋身抖手,劍花朵朵,“秘劍·鳳仙花。”

朵朵劍花交互融合,最終匯聚成一朵巨大的蝴蝶型劍花,層層疊疊,密不透風,疾風無功而返。

“竟然連這一劍都領悟了!”黎恩刺劍橫擺身後,“那我就也試試久違那一招。”

“紅葉異傳·虛空斬!”脫胎自薩菲羅斯無雙刀法的一式高速劍,一劍九閃,撞入那一朵美麗中蘊含殺機的鳳仙花。

手起,劍落,人分,愛麗榭嬌小的身軀微微搖晃,臉色蒼白,卻笑意不減:“我成功了,哥哥。”

“乾的漂亮。”黎恩扶住妹妹,笑得格外歡暢,“不愧是我自豪的妹妹。”

兄妹兩人的笑聲迴盪在溪谷中,久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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