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艱難的決擇

一邊是身世的揭露,另一邊是眼前殘酷現實的情況……陳龍這幾天全面陷入了從沒有過的痛苦思考與決擇。他抱怨命運對他的不公,埋怨蒼天對他的捉弄,可是有什麼用呢?時光不能倒流,無法回到過去重新開始,唯有勇敢的面對現實與眼前的一切。

痛苦的童年經歷已經成爲了過去。雖然曾與他一起生活的人,並不是自己的真正親人。可是,卻又真實的與自己親人般的生活了這麼多年。他甚至後悔不該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寧願那個暴風雨場景是一場惡夢。就算最艱辛痛苦的現實,他也能接受,他真希望與他生活這麼多年的人,就是自己真正的親人。將那個無情的身世永遠的不要揭穿,永遠的埋藏在腦海記憶最深處……可是,現在卻一切都知道了,一切都罷在了他跟前,如此的血淋淋殘忍殘酷!他已經不可能假裝不知道而無動於衷,他將如何面對如何辦?他將何去何從?

大姐這些天一直努力的要說服他。希望他能正確面對,能處理好他的身世之事,能這個家庭處境現狀放下。更要爲將來着想……希望他能儘快與她處理好家裡的一切,然後儘快去一趟省城。一是要尋一尋他的親生父母家人,希望能找到並好好的相認。二是要儘量留在省城裡找更好的掙錢工作,解決家裡現在和將來的問題。

大姐陳梅花的安置計劃是這樣的,家裡癱瘓的媽媽和兩個孩子,暫時交由她和大姐夫二人照顧。那幾畝莊稼也交由她幫收割,之後就別再種了,因爲也不值幾個錢。等他在省城裡找到了好工作安頓好,就再回來接兩個孩子去,順便在省城裡找學校給他們讀書,爲孩子將來有更好的出路。當然,如果他工作生活都很好,也可以接媽媽一起到省城裡去……

大姐的想法和計劃安排都很好,陳龍非常感謝她的一番好意和用心良苦。大姐是個責任心同情心都非常強的人,這些年來,她爲這個家付出了非常多,可以說,如果沒有大姐大姐夫的幫忙,這個家真不敢想象會是什麼樣子!但是,畢竟大姐是已經出嫁了的人,雖然說她家離這很近,但畢竟她也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家庭難處,總不可能什麼事情都讓她幫忙。更何況,服侍癱瘓的人並非簡單的事,而且還幫照顧兩個孩子,時間上也不是十天半個月……這些日子這個家發生了太多的傷痛事件,大姐早已操碎了心。額頭臉龐上岀現了許多她這個年齡不該有的皺紋,頭髮也白了不少。每次見到大姐爲這爲那忙碌操心痛苦的樣子,陳龍心裡總是非常的心痛難受,真希望能看到大姐開心笑容的樣子……

前幾年自己妻子的墜涯身亡和後來的母親癱瘓,把他這些年來四處奔波打雜工辛苦積攢下的錢都用光了。特別是陳德修欠別人的債,他更是不敢讓家裡任何人知道,只有自己想辦法私下解決。孩子現在也一天天的長大,大的女兒都已經到了讀書的年齡,可是因爲家裡的原因而遲遲沒有送去學校。母親的病往下去還要花不少的錢,還有弟妹在省城的讀書,也總得要支持他們……

在記憶深處,無論他如何努力回想,也都無法想出來親生父母或兄弟姐妹的任何容貌印象。他想到頭腦都快炸了,真是非常的煎熬!親生父母不知道是否還在人世?還是在省城裡嗎?現在過得好嗎?他們的生活是怎麼樣呢?幸福的艱辛的還是普通的平靜的?如果找到了他們,他們還會不會與他相認?或許,他們早認爲他已經不在人世間了……或者真找到又如何呢,他這麼突然的去打破他們本來已經幸福平靜的生活,是不是真的不應該太殘忍了呢?如果他們富有,就可以跟他們要一筆錢解決自己眼下的問題?或者,他們的日子同樣的過得非常艱難,他將辦麼辦,要不要去幫助他們?如果親生父母相認回他,要他跟回去與他們一起過日子,他能否接受,如何辦?二十多年的養育之恩,說丟就能丟得了?生與養之間他如何割捨?

命運啊,爲什麼要給他如此的安排,真的讓他很難做出決擇。如果當年陳德修沒有將他拐到這個家裡,他今天應該是另外一個人生。如果陳德修能成功將他賣給了別人,他今天也許又是另一種人生。但是,他寧願他的身世永遠不被揭穿,就這樣的默默的在這裡生活一輩子!

……經過了反反覆覆的思考比較衡量,陳龍最後還是做出了最痛苦最艱難的決擇,走!還是要走出去一趟,不然就無法對自己的人生做交待,雖然不知道前路如何,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做出了艱難的選擇決定後,陳龍象是得到了解脫,內心裡似乎有了輕鬆的感覺。感覺到了自己的人生前路開始充滿了希望和期待。

於是他與大姐一起,周密的做了家裡各方面的工作安排。開始收拾準備好自己此行的一切需要。再次東拼西湊的,硬是把陳德修生前所欠的債全部還清了……

明天就要出門遠行了,陳龍爲家裡做了最後的一番收拾和搞衛生。特別爲母親和孩子煮了最好吃的一餐飯,並親自爲母親喂吃和好好安慰她:

“媽,我明天早上就去省城裡找工作了,以後家裡就交由大姐和姐夫照顧您了。”陳龍一邊夾着飯菜給母親喂吃,一邊強忍內心複雜的心情安慰着母親,“媽媽,其實我真的不捨得丟下您和兩個孩子離去。但是,眼下咱們家的生活,還有將來……我真的沒有選擇了,我必須要去省城闖一回。希望能找到更掙錢的工作,掙更多的錢回來,讓我們家的日子能過好一些。如果工作順利,能掙到錢能在城裡有好發展,我就回來把您和孩子一起帶進省城裡。然後送您進省城裡的大醫院,一定要把您的病治好。現在的醫術已經發達高明瞭,您這個病應該很容易治很快治好的。等把您的病治好了您便不用再坐在這輪椅上,您就可以再站起來走路,象之前一樣可以下地幹活,可以到鄰居家串門聊天了。”

聽着陳龍如此說,母親點了點頭,努力的嚥下嘴裡的飯菜,滿臉的安慰感。親切的目光定定地望着他,一滴眼淚忍不住的從她眼角流了下來。

陳龍伸手幫母親把流下的眼淚擦掉,心痛的對說:“媽,您別難過,我們家現在雖然艱難,但應該會很快就能熬過去。也許上天就是這樣的安排我們家,非要我們家經歷這樣的苦難和折磨,然後纔給我們家幸福美好的生活。我相信,只要我們一起努力一起勇敢面對,我們一定能度過難關熬出日子,能過上美好幸福的生活!”

母親聽着對他輕點了點頭,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這時候,兩個孩子圍了上來,小兒子彬彬攬着他肩膀,真天的對他說:“爸爸,你能不能不要離開我們?晚上我要跟你睡覺,要聽爸爸你給我講故事。”

望着小兒子依依不捨的眼神,陳龍內心裡一陣刺痛,他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安慰道:“小彬彬,爸爸我也捨不得離開你們啊。可是,你看看咱們家,沒有錢買肉買菜做飯了。只爸爸出去找更好的工作掙更多的錢回來,才能買肉買菜做飯吃,才能給你和姐姐買新衣服穿,才能把奶奶的病治好,才能爲我們家裡買更多的東西……”

“既然這樣,那你能不能把我和姐姐奶奶也一起帶去呢?帶我們一起去看看大城市裡的高樓大廈,去公園裡玩。”

“可以的,但要等爸爸在城裡找到了好工作掙到了錢,才能回來帶你們一起去。”

陳龍緊緊的把兩個孩子攬在懷裡,轉頭對大女兒說:“小婷,以後在家裡你可要好好的聽大姑姑的話,幫着姑姑一起照顧奶奶和弟弟,你要懂事了。等爸爸在外面有了好工作安排,就馬上回來接你和弟弟一起進城裡去讀書,接奶奶進城裡去治病。”

大女兒小婷似是聽懂了他的話,睜大眼睛望着他點了點頭。

母親張開口努力“呀呀呀”的要對陳龍說什麼,陳龍認真努力聽着理解着母親的所說,他似乎聽懂了她想表達的意思:……阿龍,你放心的進城裡找工作掙錢吧,家裡有你大姐照顧着,會好好的,兩個孩子很乖也不會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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