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弟，咱們都已經合作過兩次了，有哪一次我讓你吃虧了？”倪軒見吳思源寸步不讓，笑着說道，“這次你就稍微退一步吧，畢竟我還要跟院線商拆賬，還要繳納高昂的稅賦。八百萬新臺幣，我沒多大賺頭啊。”
發行商買來影片之後，再交給院線商來發行。通常情況下，發行商跟院線商的分成是五比五。
當然，也有高明的發行商能拿到五成五、六成的票房分成；也有弱勢的發行商只能拿到四成五、四成的票房分成。這要看各自的實力、人脈和手段。
倪軒如果花八百萬新臺幣買下《蛇形刁手》，通常情況下，這部電影的票房要達到兩千兩百萬新臺幣，才能夠讓他回本。
因爲臺灣電影的稅賦是很高的，電影娛樂稅高達百分之三十。也即是說，一部電影如果賣出兩千萬新臺幣票房，那麼就要繳納六百萬新臺幣的稅賦，剩下的一千四百萬新臺幣，纔會由發行商、院線商再分成。
相比起來，香江的電影稅則是百分之十七點五，雖然一樣很高，但相比臺灣也已經算便宜近一半了。
兩千兩百萬新臺幣，約合三百萬港幣。鑑於《蛇形刁手》現在的票房還未過兩百萬港幣，最終能達到多高的票房還不能夠確定，所以倪軒也不想太冒險。
“倪大哥，當着明人不說暗話。臺灣的娛樂稅是很高，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我知道你們有手段避稅的。”吳思源擺擺手笑道。
葉勁一聽，點了點頭。
新世紀，科技那麼發達，監控手段那麼高明，尚且有瞞報票房的情況。他不相信七零年代，居然會沒有人鑽空子。
他也聽說，香江就有戲院採取手寫票、無票入場等手段來隱瞞真實的票房。因爲香江上百家大大小小的戲院，片商不可能全部監控過來，因此就使得這些戲院膽大妄爲。
葉勁相信臺灣的院線商、發行商也不是五好良民，像這樣撈錢的手段不會不用。所以倪軒說【稅費高昂】，這理由根本站不住腳。
……
“之前兩部戲我可都是便宜賣給你的，你藉着我那兩部戲可賺了不少錢。”吳思源又笑道。
之前他跟倪軒已經合作過兩次，《蕩寇灘》和《餓虎狂龍》都是賣給他的。不過當時，吳思源還沒現在這麼大名氣，再加上那兩部電影又不是他獨力投資，所以他可以便宜賣給倪軒。
兩部電影加在一起，才賣了五百五十萬新臺幣。而倪軒拿到這兩部電影后，在臺灣發行，僅臺北一地就拿到一千四百餘萬新臺幣票房。
再加上其他地方的票房，加在一起，肯定超過兩千萬新臺幣。按五五分成，他都賺了兩百多萬新臺幣。所以，絕對不像他說得可憐。
“這樣吧，我回頭還要再見幾個發行商。”吳思源想了一下道，“如果他們開出的價格，比你的價格高不出一成，那我就把電影交給你，如何？”
倪軒開出的最高價格是六百五十萬新臺幣，高出一成即是七百一十萬新臺幣，這個價格算是吳思源的心理極限。
倪軒沉思片刻之後，點了點頭，“好，一言爲定。”
吳思源都已經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他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
吃完飯後，吳思源跟葉勁提出告辭。
兩位美女主動挎起了二人的胳膊。
她們都已經收了酬傭，今天就是陪客人玩好的。
葉勁一愣，本來以爲吃完飯後就沒事的。沒想到居然還要跟她們打交道，可真是煩人。
不過見吳思源沒表態，葉勁也就閉口無言。
一起出了酒家，上車之後，葉勁主動坐在前面。
吳思源見狀，不禁笑了笑。
他早聽袁家班的人說過，葉勁這個人各色。
其他龍虎武師每天下班之後，基本都是喝酒、打牌、尋開心。
因爲這項工作十分危險，不一定哪天一個疏忽，小命兒就可能玩兒完，因此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態，趁着能玩就趕緊玩，手上一分錢都存不下。
但葉勁每天下班卻都回家，最多吃吃夜宵，從不去歌廳、舞廳、夜總會。
原本吳思源還以爲他們誇大其詞，畢竟世上哪有不偷腥的貓兒。
不過現在看來，倒是真有其事。
葉勁連送上門的女人都不要，這份潔身自好的品行，還真是令人尊重。
……
一行人回到酒店，吳思源並沒有帶兩位美女上樓，而是一人給了兩百塊港幣小費，將她們兩人給打發走了。
葉勁正在疑惑之際，就又被吳思源拉上了車。
“今天要見至少七個發行商，誰耐煩跟這些女人膩歪。”吳思源解釋道。
葉勁一聽，恍然大悟。
與女人相比，果然還是賺錢，更對男人的胃口。
葉勁隨後又陪吳思源見了幾家發行商，感覺真的是大開眼界。
每家發行商都十分雞賊，利用各種手段來壓價。
有使美人計的，有哭窮耍無賴的，有攀交情打人情牌的，有黑口黑麪扮黒社會威逼的……
尤其最後這種，把葉勁都嚇了一跳。
當時，發行商那邊已經有六個人圍了上來，各個腰間都隆起了一大塊兒，顯然都帶着傢伙。看架勢，如果不答應的話，他跟吳思源今天就得見血。
葉勁見到這場面，當然會害怕。
他雖然練武，但練得是武術套路，說白了就是藝術體操，沒有什麼殺傷力的。
不可能跟電影裡演得似的，一個人赤手空拳放到六個持械歹徒，還毫髮無傷。那是神話，李小龍都辦不到的。
但吳思源卻只是微微一笑，“常總，您這是什麼意思啊？談不成就要動手是麼？！好，就算這次我認慫，我把這片子給您。那以後呢，消息傳出之後，誰還敢跟繼續您合作呢？您以後還想再吃這碗飯麼？”
常總見吳思源神情淡定，根本嚇不住他，隨即哈哈一笑，“哎，吳先生別誤會，其實我這六位小兄弟都是你的仰慕者，上來是想跟您拍照留念而已。”
“這樣最好了。”吳思源也微微一笑道。
一場一觸即發的廝殺，就此消弭於無形。
葉勁在一旁看着，心中都欽佩不已。
像吳思源這種不動如山，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氣度，他還真是得好好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