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妻鳳夫 032 成親
世事的變化之快總是讓人難以預料。前幾日宋翎還想着終有一日會和鳳凰來一個生死決鬥,想不到短短几天,她竟然穿着大紅嫁衣站在他的對面。
主婚人自然是雲羅姑姑和白蘿蔔老頭,雲羅姑姑笑得合不攏嘴,白蘿蔔老頭因爲有真正的美酒喝也一直在那裡拍掌叫好,小狐狸和小鳳凰則在邊上起鬨。一切都顯得那麼美好,好得讓宋翎都以爲自己在做夢。
跟電視上看到古代的人成親時新娘要蒙紅蓋頭不一樣,宋翎頭上戴着一個用七彩花編織的花環。雖然一直穿着紅衣,但宋翎還是覺得此刻穿着新郎衣的鳳凰最好看。
在雲羅姑姑的主持下,他們順利拜了天地。直到雲羅姑姑喊了一聲“禮成”,宋翎還覺得發生的一切就跟踩在雲端上一樣不真實。雲羅姑姑很細心,他們的新房佈置的特別美好,尤其是新房中最顯眼的那張大牀,重重的帷帳一層又一層得垂下來,如夢幻一般。在牀幃前立着高高的燈臺,兩根龍鳳燭旺盛的燃燒着。
鳳凰並沒有跟她一起進來,他雖然把過去什麼都忘了,但在他大婚的時刻,雲羅姑姑怎麼着都一定要拉他去拜祭一下鳳族先祖們。
宋翎安安靜靜的坐在喜牀上,如同所有的新娘一般,安安靜靜的等待着新郎的到來,但安靜了一會她就坐不住了。主要是原因是因爲她的心裡太緊張,一緊張,她就覺得自己想坐着也困難。
那對龍鳳燭燒得越來越旺,宋翎坐在它們跟前,雲羅姑姑交待了她,如果在新婚之夜,龍鳳燭能一直順利的燃盡的話,那麼新婚夫婦就能平平安安白頭到老。宋翎無聊的就守着龍鳳燭,生怕它們會發生什麼意外突然滅了。龍鳳燭、龍鳳呈祥這些從古至今都是用來形容夫妻的,可她和鳳凰不僅是夫妻,而且還是真正的龍和鳳,只不過這龍和鳳的身份反了而已。
宋翎託着下巴看着燭火一點一點的燃燒着,她竟然真的成了鳳凰的妻子,她以爲在這樣的一個亂世時刻,她和鳳凰只能被迫漸行漸遠,但她竟嫁給他了。
發了一會呆,宋翎瞅了瞅門外,怎麼鳳凰還沒有回來?這個念頭剛在她腦海中冒起,宋翎就忍不住臉紅了,她纔不想弄得自己好像很心急似的。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古怪的狂風呼嘯聲,宋翎正想看看怎麼回事,然而當她剛站起來,一股強勁的怪風就迎面向她刮來,然後只聽“叭”的一聲,那對龍鳳燭驟然被大風熄滅。
宋翎登時覺得全身被潑了一盆冰冷徹骨的涼水,龍鳳燭竟然熄滅了,這是不是意味着她和鳳凰不能白頭偕老?
宋翎還沒從這突然發生的意外中回過神來,忽聽外面雲羅姑姑的淒厲的叫道:“錦兒!不要!”
宋翎心中一緊,連忙衝出房門,卻看到雲羅姑姑摔倒在一處水池旁。宋翎忙飛過去,扶起她道:“姑姑,發生什麼事了?”
雲羅姑姑臉色蒼白,嘴角還滲着血絲,她含淚道:“方纔我帶錦兒去祠堂,想讓錦兒去拜見他的先祖們。我騙錦兒說這是你的先祖,要他代你向他們磕頭。他雖然疑惑,但還是照做了。誰知……誰知……不知是何故,在他面對他的親身母親小蠻的靈位時,他突然狂性大發,轉身就要往外走,我想攔住他,反而被他給打傷了。”
怎麼會這樣?宋翎想起方纔那陣怪風,難道是有人知道她和鳳凰在這裡,特意來做壞事的?可是那石林陣除了像她這種歪打正着的人之外,外人是絕對不能進來的。
宋翎想先把雲羅姑姑扶進屋,再去找鳳凰。然而四周的情景好像突然晃了一下,一道紅光一閃,她就發現宅子消失了,而她扶着雲羅姑姑站在原先那個小石屋中。
宅子沒了,龍鳳燭沒了,鳳凰沒了,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場黃粱夢。宋翎暗自苦笑,怪不得她總覺得先前的幸福那麼不真實,因爲它太過美好,又太過短暫。
“怎麼回事?老頭怎麼睡到樹上來了?”外面傳來白蘿蔔老頭的大聲抱怨,宋翎連忙出去,只見白蘿蔔老頭正掛在那棵蘋果樹上,而小鳳凰和小狐狸則躺在蘋果樹下的地上睡得香甜。
宋翎把白蘿蔔老頭從樹上救下來,又把小狐狸和小鳳凰抱到牀上去。雲羅姑姑正默默的坐在牀頭,看得出來,她也很難過。
一見宋翎朝她走過來,雲羅姑姑就握緊她的雙手:“好孩子,大喜的日子卻發生了這樣的事,姑姑替錦兒向你道歉。”
宋翎搖頭:“不,姑姑不需要向我道歉。因爲我相信鳳君會回來的,他現在是我的丈夫,我一定要會把他找回來的。”
雲羅姑姑點點頭。宋翎起身告辭,忽又道:“姑姑,其實以小龍兒現在的本事,也可以把這裡變成姑姑以前住過的大宅的樣子。”
雲羅姑姑嘆息着搖頭:“算了,虛幻的終究是虛幻的,遲早會打回原形。姑姑等着你把錦兒找回來,到時我們一家人開開心心的聚在一起,重新去建造屬於我們自己的家園。”說完,雲羅姑姑手上突然多了一根七彩鳳羽,她把鳳羽交到宋翎手中,“小龍兒,這是錦兒的鳳羽,姑姑希望你能靠着它找到錦兒。還有,記住姑姑上次交給你的錦囊和跟你說的話,在你覺得最危急的時候,一定要把錦囊給打開來。”
鳳凰的鳳羽宋翎以爲他早就丟了,沒想到還被雲羅姑姑給見到了。聽到她的話,宋翎重重點頭,她深吸一口氣,戀戀不捨的看了雲羅姑姑、白蘿蔔老頭,小狐狸和小鳳凰一眼,終究還是堅決的踏出了這座小石屋。
外面月色正濃,一輪圓月高高的立在她的上方,宋翎擡頭望月,今夜她本來以爲自己的人生也可以跟這輪圓月一樣圓圓滿滿。可是月亮的光輝再旺,它也是藉助太陽發出來的光,總會慢慢消散,就如她守着一個不圓滿的鳳凰,卻奢望着一段不現實的幸福。
出了鳥族的時候,宋翎發現鳳羽所指的方向並不是蠻荒世界,而是一個她從未去過的地方,也就是說鳳凰去了那裡。
雖然鳳凰離開她的時間並不長,但宋翎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氣仍然追不上她,最後她在一片森林外停下來。
她現在是一直向南飛行,這片森林就跟蠻荒森林一樣茂密,只是宋翎看到一陣一陣的濃烈瘴氣從裡面冒出來。
這瘴氣雖然濃烈,但以宋翎如今的實力,應該對她也不會有什麼影響。鳳羽的光還在發着,表示鳳凰有可能就在這片森林中。宋翎正準備進去,忽聽一個蒼老的聲音叫道:“小姑娘,千萬不能進去,這片林子裡有毒。”
此刻天已經亮了,宋翎看到一個老人站在離她不遠處。他身上揹着一個大藥筐,看起來應該是個採藥人,只是他身上穿着苗族的衣服,應該是個苗人。宋翎心神一動,難道她到了傳說中赫赫有名的苗疆?
傳說中苗疆最爲溼熱,到處都是毒蟲,而且瘴氣很多。但宋翎看眼前的老人雖一頭白髮,但氣色紅潤,而且身材高大,一點駝背的跡象都沒有,完全不像是在這艱苦環境下薰陶出來的人。
宋翎走過去道:“老人家,你剛剛有沒有看到一個紅頭髮,紅眼睛穿着紅衣服的年輕人?”
老人登時驚嚇道:“這世上還會有這種人?這不是妖怪嗎?小姑娘你找妖怪做什麼?”
宋翎汗了汗道:“老人家,他不是妖怪,只是長得跟平常人有些不同而已。請問您看到他嗎?”
老人搖搖頭,看到宋翎立即失望下來馬上又道:“不過小姑娘,來我苗疆中人,不管是人是神,還是妖魔鬼怪,都要去一個地方。姑娘去那裡找,說不定能看到你要找的人呢。”
宋翎喜道:“那這個地方叫什麼,在哪裡?”
老人道:“這片森林邊上有一條河,你沿着這條河一直走,就會看到一個城鎮,在城鎮中住着一個名叫萬事知的人,這世上無論是誰,只要是有思想的生靈,心中都會有疑惑,所以都會去找萬事知問一個自己心中最想問的問題。你就算找不到你想要找的人,你也可以向萬事知打探一下你朋友的下落。”
這世上居然還敢自稱萬事知的人,不過聽老人這樣講,又不向在誇誇其談,她連忙向老人道謝。
老人摸須笑道:“小姑娘快去吧,但姑娘要做好心理準備,因爲萬事知太過聞名,而尋找他的人又太多,所以他可不是每一個人都會去見的。”
宋翎點頭表示理解,以前她看武俠小說時書中就經常會有這種本領高強的怪人,她現在只希望這所謂的萬事知千萬不要是個你想要得到消息就要賠上一條命,或者說要你陪他十年這種人纔好。
告別了老人,宋翎便去尋找老人所說的大河。然而在宋翎的身影隱藏在高大的樹木後時,方纔的採藥老人忽的全身泛過一道金光,然後他就變成了一個白衣白髮的人,他的臉龐如九世白蓮一般聖潔,他一站在那裡,那林中的瘴氣彷彿怕自己的醜陋驚擾了他的不染塵煙,紛紛向後倒退。
這人,竟然是天帝!
宋翎自然不知道天帝化作採藥老人來爲她指點迷津。她很快找到了那條大河。宋翎深刻的相信這果然是一條大河,它寬的就跟海一樣,而且儘管河面非常寬闊,但河水很湍急,一眼望去,河面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漩渦。
南方本來雨水就多,加上邊上這麼一條大河,雨季一來,這裡不漲洪水纔怪。看來以後這些三界的亂世平定下來了以後,她作爲龍女,這裡一定要成爲重點治水對象。可是那一天,到底什麼時候纔會到來呢?
邊上都是林子,連個人煙都看不到,宋翎真是懷疑方纔那採藥老人是怎麼冒出來的。因爲怕驚嚇到凡人,宋翎就一直採取徒步而行,如今看來,她就這樣走下去,恐怕等走到天黑都不能找到老人說的那個小鎮。
宋翎乾脆駕雲而行,不一會兒,她終於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房子,只是讓她想不到的是,這些房子不是在河邊,而是在大河中心的一個島上。而島上連通河岸也不是用船隻,而是一條條鐵索。
宋翎對這些鐵索很好奇,便停在鐵索旁。這鐵索除了邊上的兩條大鎖鏈,中間都是用木板搭着,而且那木板都是隔開的,每一塊都有蟲蛀,一看就覺得不牢固。鐵索在風中搖搖晃晃的,看得她這個頗有些道行的人都覺得心驚膽顫。
宋翎攔住一個欲過鐵索橋的苗人道:“大哥,這橋看上去很危險,你們爲什麼不乾脆開船過去呢?”
那苗人瞪了她一眼,嘴巴里嘰裡咕嚕的說了一陣,很可惜宋翎一個字都聽不懂。貌似在古代苗疆裡苗疆人都不會說漢話,只是剛剛那老人怎麼說的那麼溜呢?
既然語言不通,宋翎也懶得再問。她也跟着幾個苗人過了鐵索橋,一上去一陣風一吹來,宋翎就被吹得身子東倒西歪。她扶好邊上的鐵鏈,再一看下面的河水,河水實在是湍急,雖然他們站在橋上,但還是會水浪不停的濺到她的身上。要是不會游泳的人一不小心掉下去肯定就是死翹翹了。宋翎終於明白會爲什麼他們不開船到島上去,河水這麼急,船根本開不了。
有驚無險的過了鐵索橋,宋翎發現這倒是個挺繁華的小鎮。尤其是小鎮建得密密麻麻的吊腳樓,還有在街上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苗人姑娘,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宋翎還真是第一次體會到異域風情。
宋翎隨便問了幾個人,卻沒有一個人會講漢話。她有些泄氣,卻見前面一陣喧譁,一羣苗人正圍在一起不知道做什麼。
作爲一個好奇心極其強烈的人,宋翎自然是義無反顧的涌上去,卻見一個披頭散髮,衣衫襤褸的人坐在地上,手舞足蹈的,嘴裡還叫道:“俄要找萬系機,俄要找萬系機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