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司虹羽也不清楚這種奇奇怪怪的直覺到底是從何而來,但是他開始覺得有些不妙了,畢竟這種感覺實在是說不上怎麼好,更何況之前那傢伙跟自己的關係向來也不怎麼好。
倒不是說十方殺神這個傢伙只知道殺殺殺,實在是因爲這個傢伙的性格過於惡劣。做神這種東西,不能因爲一個名字就武斷地認爲這人嗜殺成癮,雖說的確是有這麼一點意思...吧。
司虹羽忽然產生了一種有些荒謬的想法,白淵這個傢伙,硬是要等姜子儲把他的事情忙完,該不會是爲了等那個傢伙找回意識吧?
如果真是有這麼個打算的話,司虹羽覺得白淵還真是瘋了,這種轉世歷劫哪有成功之前便能找回自己意識的?即便是真的有,那概率也是低得嚇人,除非是經歷了...生...死...關頭。
司虹羽意識到問題所在了,白淵就是在賭,賭這個傢伙能夠想起自己的前世。屠凌這個傢伙,一來作爲十方殺神,前世的靈魂強度只高不低,投入輪迴歷劫轉世的時候也必然會是人類。之後白淵費勁心機算計着以鬼界的回魂之術將他強行復活變成了活死人,然後再給予強烈的刺激。這樣的話,靈魂覺醒的條件基本湊齊了。白淵便是在賭那千分之一的可能性,賭屠凌能夠在完成了姜子儲的心願之後甦醒。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齊國的這場變故跟白淵可能都有抹不掉的關係,通敵叛國,暗殺陷害,這裡面必然是有白淵的手筆。司虹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白淵這個人實在是有些可怕了。
司虹羽有些迷茫,這樣的白淵跟他印象中的白淵差別極大,甚至於可以說跟他之前所熟悉的那個白淵完全是兩個人。司虹羽並不清楚一直沒有見過的這些年裡,白淵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畢竟關於白淵的消息來源,早就被天界的那幫人或直接或間接地切斷了。即便是知道白淵這些年究竟在什麼地方,他也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不能親自上門去找他。
如果不是幾個月前,白淵自己來到宣城,恐怕司虹羽直到最後也不知道白淵變成了這樣。
司虹羽頗有些心悸地又看了姜子儲一眼,心想着不知道那個傢伙醒來之後知道了白淵的所作所爲,又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反應。
是惱恨?還是想辦法報復回來?司虹羽搖了搖頭,以屠凌那傢伙的性格來看,八成並不會覺得白淵的做法有什麼問題,但是前提是他得明白白淵做這些事兒的目的是什麼。
這件事司虹羽倒是並不怎麼擔心,屠凌這人雖說算得上是個莽夫,但是好歹也算是能聽人說話,雖說那麼一個小白臉似的樣貌實在是讓人很難把他與莽夫的形象聯繫起來,但是這種誤解其實也挺讓人頭疼的。屠凌的長相和他姐姐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那張臉如果是長在女性身上便有些過於英氣,但是如果是長在男人身上的話,倒還真算得上是一個合適。但是那也算得上是一個文弱書生的樣貌,頂着這麼一張本該是長在文曲星君身上的臉,幹出來的事兒卻是跟文雅一點關係都沾不上。
司虹羽默默地想了想屠凌的性格,然後又想了想白淵做的這檔子事兒,說到底真算起來還是白淵理虧,所以就算是屠凌要把白淵打一頓,司虹羽都覺得不冤,雖說能不能打得過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司虹羽這樣想着,好不容易安撫下自己瘋狂跳動的心,這才繼續看着姜子儲的動作。
姜子儲看起來像是已經疲憊至極,即便是剛剛睜開了眼睛,也沒精神多久,很快便趴在了桌子上。原先還沒覺得怎樣,現在想明白了白淵的打算之後,司虹羽只覺得那個趴伏着的身影充滿了危險。雖說以姜子儲現在的身體能力,根本就沒有可能打得過自己,但是那不代表如果換了屠凌的靈魂的話,司虹羽還能輕鬆取勝。
說到底,屠凌那傢伙就算性格再惡劣,也是實打實地殺穿了六界中的好幾界之後脫穎而出的存在,比司虹羽這個連架都沒認真打過幾場的傢伙,戰鬥意識和戰鬥能力可是強太多了。
然而趴在桌子上的姜子儲並沒有什麼異動,反而安安靜靜地待在那裡,彷彿真的睡着了。司虹羽看着有個男人從陰影之處緩緩出現,拿了件披風蓋在了姜子儲的身上,做完這一切,他似乎感覺到什麼一般,朝着司虹羽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
司虹羽愣了一下,根本沒想到這裡還有什麼能察覺到自己的存在。他沒有動,就那麼看着那個男人,想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
男人看了半天,甚至往這邊走了兩步,並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之處。司虹羽聽到他搖了搖頭,低聲唸叨着“真是奇了怪了...”重新消失在陰影之中。儘管知道他什麼都沒有發現,司虹羽還是有些做賊心虛地鬆了一口氣,這纔開始認真地審視起這個之前從來沒被自己重視過的族羣。
“影鬼一族嗎?”司虹羽喃喃自語道,這個名字倒不是什麼熟悉的名字,但是這種種族特性,司虹羽又看了看那個男人消失的那處。普通凡人可能看不出來,但是司虹羽倒是看了個真切。那男人走到陰影處的時候,整個人彷彿溶成了一灘水一般,緩緩地流淌進陰影之中。
這種習性倒是有點像自己知道的另外一個族羣,那個族羣的名字只是比這個所謂的影鬼族少了一個“鬼”字,倒也算得上六界中一個較爲出名的種族,一整個族羣都是殺手,靠接那些見不得光的生意謀求活路。暗殺,投毒,擄掠,只要你肯出價,他們便敢動手。
而且不得不說這羣傢伙的生意還真的挺紅火,畢竟這羣人雖然乾的事兒不是什麼見得了光的事兒,但是規矩倒是寫得格外光明正大,僱主的姓名是會絕對保密的,並且所有的工作都是明碼標價的,只要你出得起錢,他們連刺殺天帝的任務都敢接。
雖說那價格也是實在高得有些離譜了。
但是這倒也側面反映了影族對於自己幹這份行當的信心,換成凡界人間來說,至少沒有什麼殺手組織敢說只要你給足夠的錢,皇帝老兒也殺給你看。
但是在司虹羽的印象中,影族除非是接到了六界中其他五界的暗殺任務,否則是根本不會出鬼界的,更不可能在凡界長時間久留。所以說這個所謂的“影鬼族”,想必跟他所知道的“影族”並不是同一個東西。
即便是這樣,兩者之間的相似也是不能隨隨便便就忽略的。根據司虹羽之前通過水幕觀察到的情況來看,這所謂的影鬼一族,大致就是影族的劣化版。雖說在跨入了先天境界的修者眼裡,這點能力根本就是不夠看的,但是在這普遍沒有什麼修者存在的地方倒是還真算得上夠用了。
司虹羽並不在意姜子儲到底是怎麼降服了這兩個影鬼族的男人的,他現在唯一感興趣的便是屠凌的靈魂真的能如同白淵預料的那樣在姜子儲處理完所有的事情之後醒來嗎?那樣的話這個過程又會有多久?是在這幾天之內?還是說要等到自己強行把他帶到神墓那裡之後?
司虹羽還在出神地想些什麼,忽然就見到趴在桌子上的姜子儲身上緩緩地出現了一團幽藍色的光芒。司虹羽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周圍都安靜得很,似乎除了司虹羽之外沒有人發現那團幽藍色的光芒。
那團光芒出現之後,似乎根本沒有多考慮什麼,直直地衝着司虹羽飛來,司虹羽往後倒退一步,正要擺出防衛姿態時,那個幽藍色的光團在他面前兩步處停了下來。
那團光芒在司虹羽的面前上下起伏,不時發出“嗚嗚”的奇怪聲響。周邊的人似乎根本聽不到那種聲音,吵得司虹羽腦門嗡嗡響。
良久之後,那光團總算是停了下來,漂浮在空中,也沒有那種奇怪的聲音。司虹羽正在想着應該怎麼處理的時候,從那光團裡忽然傳出有些沙啞的聲音。
“司...司家的人?”那光團微微閃爍,似乎是極爲艱難地纔想起來司虹羽的姓氏。直到這時司虹羽纔算明白爲何剛剛那種“嗚嗚”的奇怪聲音似乎只有自己能聽到,因爲那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聲音,只是靈魂波動專門傳遞到他識海中的迴響。
“是,我是姓司,”司虹羽以同樣的方式迴應道,可以將靈魂的波動拉得極長,以便面前這團東西理解到底什麼意思,“你是誰?”
“司家,司家...”光團並沒有回答司虹羽的問話,反而含含糊糊地念叨着“司家”兩個字,彷彿這兩個字對他來說極爲重要。
“司家,你想起來什麼東西了嗎?”司虹羽謹慎地問道,避免刺激到眼前這團不知道應該如何形容的定西。
“司家,不記得,不記得,”那個光團喃喃着,隨後發出一陣淒厲的聲音,吵得司虹羽險些暈厥,“死了,都死了,都死了...”
司虹羽的瞳孔一縮,這傢伙說的“都死了”,是不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