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詭異的霧氣散去了,衆人起碼弄明白了——這應該是某種幻象,或者是什麼奇奇怪怪的機關之術?
展昭問趙普他們,“你們怎麼來了?”
趙普就說是九頭奶奶帶他們來的,展昭無奈望了望天,“奶奶這是怎麼回事啊……”
遠處,衆人都看九頭奶奶。
老太太扁着嘴扒着樹。
霖夜火問,“會不會是惡作劇啊?”
鄒良搖了搖頭,“她貌似是想查什麼。”
話說完,霖夜火橫了鄒良一眼,鄒良訕訕地搔了搔下巴頦,不說話。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
展昭點頭,“她應該是想讓我們查一下這霧吧?”
“如果只是想讓我們看霧,直說不就行了麼?”趙普不解,“幹嘛還帶我們看廢墟,帶你們看棺材?”
“可能她根本沒說假話。”白玉堂道,“她知道的估計就這些,只是想讓我們自己感受下她曾經經歷過的,然後幫他解答吧。”
展昭點點頭,“嗯,有這個可能性。”
遠處,衆人又看九頭奶奶,就見老太太蹭着樹幹幸福狀,“哎呀,小白小子如意郎君啊!昭昭好福氣!”
“咳咳。”殷候咳嗽一聲,瞟了九頭奶奶一眼。
老太太眨了眨眼,接着蹭樹幹,“乘龍佳婿!”
殷候繼續瞟她。
“東牀快婿!”
殷候繼續瞥。
“坦腹東牀!”
殷候嘴角抽了抽。
最後,就聽遠處展昭突然喊了一嗓子,“是如花美眷啦!”
……
衆人望天,白玉堂則是伸手,卡住展昭的後脖頸子。
殷候等人倒是明白過來了,雖然他們隱蔽得挺好,但展昭他們畢竟內力深厚,這邊一羣人邊蹭樹邊說成語,動靜稍稍一大,就被發現了。
看到幾個老人家都在,展昭有些無語。
殷候帶着九頭奶奶下去了,落到了林子裡。
展昭等人將事情問得明白了些……果然,和白玉堂猜的一樣,九頭奶奶的確沒說謊,他告訴展昭和白玉堂的關於那個書生的事情都是真的,而趙普他們看的那個廢墟,九頭奶奶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當年她查的時候,起先也是挖開墳墓,但是葬生花看到鎖着鏈子的鐵棺材,就阻止她,說不能打開。當天夜裡,他們也看到了這奇怪的霧氣天象。這事情一直困擾了九頭奶奶好多年,魔宮一大羣魔頭也算是各有各本領,但沒一個能解釋這怪霧是怎麼回事。另外,這霧氣也不是每天都有,基本在天冷下過雪之後纔會出現,十分的詭異。前兩天晚上就出現過,因此九頭奶奶挑了今天將衆人帶進來,想讓他們親自感受一下,好調查。
“於是整個山谷,就只有這兩處地方麼?”趙普問。
九頭奶奶點點頭,這魔山附近所有的樹林她都已經翻遍了,瞭解得不能再瞭解。
趙普點了點頭。
鄒良拽了拽繩子,沒多久,就把紫影和赭影拽進來了,衆影衛見趙普沒事,也都鬆了口氣。
“既然都知道了,那不如先回去吧?”展昭道,“明天帶着大家都來看看,帶包大人他們也來看一眼。”
九頭奶奶點頭,於是,衆人欣然離開了樹林。
回到魔宮,包大人他們都等在那裡,見展昭等人相安無事,也就放心了。
畢竟是來休假不是來辦公的,而且這案子也都發生了幾十年了,不急於一時,於是殷候讓先休息,明天白天慢慢談。
衆人散去的時候還挺自在的,唯獨霖夜火。
就見霖夜火興趣缺缺往外走,都沒跟衆人說完,臉色那叫一個臭。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趙普和公孫也對視了一眼,其他人好奇地看鄒良。
鄒良揉了揉青眼圈,也不想說話,轉身走回房間去了。
衆人摸了摸下巴。
無沙大師好奇,“這是鬧彆扭了?”
於是,衆人又都八卦地看展昭他們四個。
四人同時搖頭,剛纔太忙,沒顧上八卦。
想到太忙,四人都莫名想到了一些剛纔發生的事情,於是騰一下子,各自臉紅,連趙普這沒皮沒臉的都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咳咳。”殷候咳嗽一聲,擺了擺手,示意,都散了吧。
天尊已經困得打瞌睡了,殷候拽着他領子搖了兩下。
天尊回了一下神,陸天寒和無沙趁他還醒着,將他拉回房間了。
各自散去,小四子蹦蹦噠噠跑過來,拉着公孫和趙普的手,歡歡喜喜仰着臉看他倆。
公孫正尷尬呢,低頭就看到小四子笑得糰子臉都鼓起來了,有些不解,“小四子,幹嘛那麼開心?”
小四子眨了眨眼,看了看公孫,又看了看趙普,似乎有些疑惑。
正這時,就聽到“咕嚕”一聲。
衆人回頭,現場沉默片刻後,就見展昭突然伸手揉白玉堂的肚子,“哎呀,你餓了不早說!”
白玉堂無語地看着栽贓嫁禍自己的展昭,明明是這貓餓得肚子咕咕叫……
紅九娘忍着笑道,“廚房留着好吃的給你們呢,我去讓廚娘熱熱。”
於是,展昭和白玉堂轉道去廚房,想起來餓了的公孫和趙普也跟着一起去了。
等他們到廚房的時候,熱騰騰的宵夜已經出籠了。
展昭坐下,用筷子夾起自己最愛吃的燒麥塞到嘴裡,仰着臉滿足地長嘆了一聲,隨後邊嚼,邊往白玉堂嘴裡送燒麥。
白玉堂看着一臉滿足的展昭也有些無語,這位大俠加魔宮少宮主真是好養活,一個燒麥就能讓他笑得那麼好看。
公孫抱着小四子吃小餛飩,總覺得小四子含笑瞧着他和趙普,一雙眼睛亮堂堂的。
公孫想了想,突然明白了什麼,眯着眼睛瞧着小四子,問,“你是不是看到什麼了?”
小四子捧着臉,“羞羞!”
公孫無語,果然看到了。
小四子看到什麼?他剛纔下棋的時候,蹲下去撿棋子那會兒突然一個閃回,就看到公孫和趙普親嘴的畫面,於是……小糰子開心了一天。
往小四子嘴裡塞了個小籠包,趙普邊自己往嘴裡劃拉面,邊一臉擔憂地問公孫,“我說,這本事也不是什麼好事啊,萬一以後看到些不該小孩子看到的事情怎麼辦?”
公孫斜他一眼,“什麼不該看到的……”
“那多了去了。”趙普嘟囔了一句,紅着耳朵繼續吃麪,順便給公孫碗裡夾了個燒麥。
另一邊廂,展昭和白玉堂你一口我一口正喂吃的呢,膩得衆丫鬟們都覺得晃眼睛。
端着菜跑出來的辰星兒和月牙兒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喔唷!八卦有料了!
正吃着,就見小良子跑進來了,爬上凳子坐到小四子身邊,抓了一串烤肉邊吃邊跟小四子小聲嘀咕。
趙普戳了戳小良子,“說什麼呢,神神秘秘的。”
小良子道,“哦,槿兒讓我去八卦一下那火雞跟大尾巴狼的事情。”
“大尾巴狼?”展昭好奇。
小良子說,“霖火雞貌似很生氣啊,一直在罵大尾巴狼什麼的。”
展昭等人吃飽了,肚子有底了,好奇心就上來了。
“他倆怎麼了?”趙普問,“鄒良是被霖夜火打的?”
“嗯,應該是。”小良子點頭,“火雞在說什麼,便宜他了,早知道賞他斷子絕孫腳。”
衆人嘴角都一抽,小四子仰起臉問公孫,“爹爹什麼叫斷只絕順腳?”
公孫瞄了他一眼,塞了一個燒麥到他嘴裡,目測掉牙的地方已經有乳白色一個小牙尖探頭了。
“這麼嚴重?”展昭問,“鄒良幹什麼了?”
小良子搔了搔頭,“火雞沒說,把我趕出來了。”
衆人面面相覷。
公孫小聲地問趙普,“鄒良會不會霸王硬上弓什麼的?”
白玉堂倒是不怎麼同意,“要霸王硬上弓也看對象吧,霖夜火功夫比他還好。”
“也對啊,他倆平時也不是不鬧,鄒良連他衣服都扒過,也沒見霖夜火生氣。”展昭也覺得應該有其他原因。
趙普想了想,伸手打了個響指,沒一會兒,紫影和赭影就進來了。
趙普問了問他倆,知不知道霖夜火和鄒良出了什麼事,兩人也一臉茫然,說是進山之後他們就分頭找了,霖夜火什麼時候出現的,他們也不清楚。
於是……衆人越發的好奇起來,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呢?
小四子和小良子拿着吃的,豎着耳朵聽。
“小孩子,少八卦這些。”公孫抓過小四子和小良子,給兩人弄了兩碗湯,讓他倆喝了就去睡覺。
紅九娘從廚房出來,端了一壺安神茶,準備讓衆人喝了好好睡一覺,就看到門口人影一晃,於是開口道,“葬生花,你幹嘛呢?”
衆人下意識地一起回頭,想要膜拜一下大名鼎鼎的喪神葬生花。
就見大門口沒人,只地上有一道人影,人貌似是躲在院門的後邊。
“小葬叔。”展昭叫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就見人影晃了晃,一個腦袋探了出來,穿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就看到一個鼻樑,這麼看着,鼻樑還蠻高的。
小四子將嘴裡的食物吞下去,對着門口擺手,“花花。”
那個穿黑斗篷的男人動了動,伸處一隻藏在斗篷裡的手,對小四子微微地晃了晃,然後迅速縮回去,看樣子,超級內向。
白玉堂算是明白爲什麼來了那麼久,都沒注意到他了,原來一直躲着。
紅九娘對他勾了勾手指,“進來啊,又沒有外人你怕什麼。”
葬生花似乎猶豫了一下,不過最終還是湊了進來,一閃……
衆人就見黑影一晃,已經出現在了展昭身邊,挨着凳子的一個角坐下,那意思——隨時準備逃走。
小四子似乎跟他挺熟的,爬過去,挨着他坐下,給他拿肉串吃。
衆人不由不感慨,纔來了幾天而已,魔宮上下幾百個老怪物都成了小四子的好朋友,有幾個特別不靠譜的,都一百多了還跟他個五歲的稱兄道弟。
葬生花伸出兩根雪白的手指夾着一根肉串,拉開一點點斗篷,慢慢吃。
紅九娘無語地一扯他斗篷。
葬生花叼着肉串一個勁扒拉帽子,可惜九娘抓着不放。
此時,衆人也看清楚這位傳說中的喪葬之神是什麼樣子了,出乎意料的,相當的年輕啊!
葬生花看着蒼白纖細,怎麼看怎麼和衆人是同齡人的感覺,一頭黑髮一對黑目,黑不見底,皮膚蒼白得幾乎有些透明,可以看到隱隱的血管青筋,鼻樑高挺面頰又狹窄,看着不太像是中原人,雖然有些怪,但樣貌還是挺好的。就是給人很陰鬱的感覺,這大半夜要是跑出來,會有一種碰到鬼了的錯覺,不愧是喪神。
葬生花終於將斗篷帽子搶了過來,戴好,邊吃肉串,邊伸處一根手指,戳小四子的腮幫子,顯得十分羞赧。
趙普有些好笑地看展昭,那意思——你魔宮還有這款式的呢?
白玉堂也覺得挺好玩兒的,不過葬生花看得出來功夫很好,而且功夫也很奇怪,是個不太一樣的高手。
白玉堂有些好奇,就問葬生花,“前輩的功夫是哪兒學的?”
葬生花縮到展昭身後,似乎挺不好意思。
展昭幫他解釋,道,“他挖墳經常能挖到一些武功秘籍,於是自學成才了。”
衆人都無語——果然是特別啊。
“小葬叔你看過那幾個無名冢裡的鐵鏈棺了?”展昭問。
葬生花吃完了肉串,邊喝湯邊搖頭,“打不開。”
衆人一愣。
“打不開?”
葬生花點點頭,“那個鐵鏈不知道什麼質地的,什麼刀都砍不斷,你外公都砍不斷。”
衆人覺得不可思議,那鐵鏈看着也就指頭粗細,殷候都弄不斷?存在這種可能性
“那我師父呢?”白玉堂問。
葬生花搖搖頭,“哪怕是千年玄鐵呢,天尊用內勁凍上之後,一拍就碎成粉渣渣了,但是這個怎麼凍都沒用!”
衆人皺眉,這是什麼鐵啊?
“所以根本查不到是怎麼回事,然後九頭就一直糾結着。”葬生花邊說,邊搖了搖頭,“那些幻象也不曉得是什麼,但是天上飛的那個蟲子我挖墳的時候見過,那種東西叫丁鬼,最長的大概也就跟筷子那麼長,十分少見,我看到的也只是蟲殼和屍骸,還有些都石化了,大概滅絕很久了。”
“丁鬼……”公孫突然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語,“丁鬼……”
衆人都看他,“有什麼線索?”
公孫想了半天,突然打了個響指,“九霄魂庭、丁鬼百魄,那是個獸魂陣啊!”
“獸魂陣?”衆人都是頭一次聽到。
連葬生花研究了一輩子的喪葬,跟死人打了那麼久的交道,也是第一次聽說什麼獸魂陣,於是雙眼亮晶晶看着公孫,“好博學喔……”
公孫擺手,“這個不是學問,是我以前給一個瘋子看病的時候,偶然聽到的,他嘰裡咕嚕一直說,我當時還以爲他是有幻覺。”
衆人都好奇,“瘋子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