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走到哪兒都會有這種在光天華日朗朗乾坤下調戲民女的紈絝子弟存在呢?
(因爲情節需要嘛~~~)
真是傷腦筋,一般這種人的後臺還都特別硬,像龍小浪這種嫉惡如仇的人肯定不是稍事懲戒就會善罷甘休的。
事情如果這麼發展下去又將牽扯出多少黑暗裡的勾當來......
龍小浪忍住沒有下狠手,這發炎息指的熱度只是恰好到達燙傷的程度而已,不會造成貫穿傷。當然,也不會流血。
見血的事情總還是少乾點比較好的。
他不想太引人注目,也不想在這個時候驚動太多人。
“哎喲!”臃腫的錦服男子迅速把手往回縮,發出一聲屠宰場裡專屬於某種肥胖動物的慘嚎,然後臉色一正環顧四周,吼道:“誰!是誰!誰他媽的敢在徐歡城暗算本少!給本少滾出來!看老子不宰了你!”
王大錘和黑袍接待聽到身後有動靜,回頭睃了一眼一臉兇相的胖少,又留意到被幾個人圈起來的蘇曉,想通了來龍去脈之後,邁開步子往那邊走過去。
可是當他們注意錦服少爺身上花瓣如六把飛鏢一樣精細的櫻花標識時,腳步同時不由得一滯,王大錘道:“你看清了嗎?那可是六櫻院的家徽?”
接待員眯了眯眼睛,把豔麗的櫻花瞅清楚了之後,應道:“是。錯不了,就是徐歡城三公之一的六櫻院。”
“麻煩總是不斷,怎麼辦?要不要去通知舵主?”王大錘建議道。
接待員沉聲道:“事情是決不能在耽擱了的,可因爲這點原因就驚動舵主他老人家也不太合適,我看,還是先靜觀其變吧。”
“好。”王大錘應道。
胖少爺放了幾句狠話外加把四周圍觀的行人瞄了個遍之後,這個時段進出沒在城牆處的人不是老人就是孩子,實在找不出一個像樣的惹事的人來,他隨便往出城人堆裡一指,也不知道指着誰,破口大罵道:“就是你!就是你!少爺我已經發現你了,來呀!給我打!”
從他身後立刻躥出四個身材魁梧的壯實漢子來,爲首一人抱拳問道,“不知少爺說的是誰?”
“哎呀!就是他!就是他呀!”胖子乾脆隨便地指向人羣裡一個揹着書簍的長相斯文穿着簡樸的讀書人,“來呀!給我打!”
四個魁梧的漢子略一猶豫,朝文弱書生瞥了一眼,沒有動手。
就這麼隨便找個人亂卷一通?這也太有點猖狂了吧......
爲首的那個說道:“少爺懷疑,是那小子暗算了您?”
這蠻不講理的胖少爺今天彷彿就一定要找一個出氣筒好好出出氣,“對!除了他還能有誰!?”
爲首的大漢點了點頭,“既然少爺吩咐,屬下必當照辦。”
龍小浪在一旁嘆了口氣,不禁爲那位無辜的書生默哀了一會兒。
你說他爲什麼不管?
王大錘是認識他的。現在大半個徐歡城的行人都在看這場熱鬧,他一出手,豈非瞬間就成了衆人的焦點。
你若是在人羣裡脫穎而出,要想不被人發現幾乎不大可能。
一旦被發現,他苦心孤詣思索出來的營救蘇曉師傅的縝密的計劃可就全盤錯亂了。
你還想知道他的計劃是什麼?
好,我告訴你,這個計劃就是:尾隨王大錘,混入白雲分舵,打暈一個小卒,換上他的衣服,然後東拐西拐,四處尋找,找到葉青前輩之後,再殺出重圍,完成營救。
是不是很高明阿?
是不是很耳熟阿?
是不是很俗套阿?
這可是古往今來的俠客救人的慣用手法,你難道以爲龍小浪就能不落窠臼嗎?
執行力那麼強的龍小浪堅決不能讓自己的完美計劃還沒完成第一步就被自己給扼殺在搖籃裡。
他必須珍惜自己的腦力勞動成果,所以他只好在心中默默祈禱:小書生,對不起啦~~等我以後發達了一定補償你~~祝你早日金榜題名哈~
蘇曉見臃腫男子身後的那四名打手要去爲難那名路過的書生,心中略有不忍,此事因我而起,怎能殃及無辜呢。
“你剛纔說什麼來着?”蘇曉強壓住自己的厭惡情緒跟紈絝子弟說上了話。
“阿?我叫六櫻富,我剛纔想邀請姑娘到我家裡坐坐,嘻嘻~”長滿了橫肉的臉上,五官被肥肉擠壓地幾乎看不見,眼睛笑起來眯成一道縫,一副逢迎花癡的樣子。
他迫不及待地自我介紹起來,可是豬頭一樣的尊榮實在讓蘇曉無法直視。
人不可貌相,人不可貌相,人不可貌相......
在心裡把這句話默唸了好幾十遍之後,蘇曉終於下定決心信手往書生那邊一指,面無表情地道:“那個人是我朋友,可不可以叫你的人不要爲難他?”
話音剛落,書生的書簍便已經被一個大漢強行摘下來扔到了地上,只聽得他辯解道:“各位大哥是不是弄錯了,在下出來寶地,從來不認識什麼人,又怎麼欺負你們家少爺呢?”
爲首的沉聲道:“小夥子,我們也不是成心要爲難你。可是少爺的話,我們不得不照辦。得罪了!”
說罷擡手就是一拳朝書生眉清目秀的臉上打去,龍小浪雙手遮住了眼睛,他可不人心看別人被揍得他媽不認識。
書生不會武功,書生不會術法,書生不會道術。
這樣的人居然還敢出遠門來讀書!
是該佩服他勇氣可嘉呢,還是該笑他不明世道呢。
也許是因爲終日埋首在書堆裡,他並不知道這個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子。
反正他就是單槍匹馬毫無憑恃地出來闖蕩了。
不對,是出來求學了。
書生瘦得跟一節竹子似的,也沒有招架的力氣,只好生捱了大漢一拳,他的眼角登時就被打出了一塊烏青,“你們一定是搞錯了,我從來不認識你們少爺的。”
他還想跟他們理論,他還想表示自己真的只是路過。
他沒有反抗的能力,他只好用語言作爲自己抗爭的武器。
可是,有什麼用呢?
對於道德準則被金錢和地位給淹沒了的淪落爲打手的男人來說,道理算個毛線。
百無一用是書生......
這句話有些時候還是對的。
“好!再打!”六櫻富一聲喝彩,“打!往死裡打!”
“叫他們住手。”蘇曉的語氣稍稍帶上了懇求。
又一名大漢擡起了手,往書生另外一隻完好的眼睛一拳頭招呼過去。
“喂,我真的,沒有欺負......唉!”
書生還想講道理。不過他暫時沒有機會了。
他們打得他沒空講道理了。
“我去你們家坐坐,你可不可以先放過他?”蘇曉懇求道。
“你說什麼?美麗的姑娘,我的耳朵不太好使,請你再說一遍。”六櫻富笑眯眯地請教。
那真是一臉欠抽的樣子。
蘇曉真恨不得用“盤虯”之幹割開他的喉嚨,現在卻沒有辦法,只好遷就道:“我跟你走。”
她不認爲自己能夠同時應對四個武道修爲不在她之下的大漢。要是小浪在就好了,他總有辦法的,他那麼厲害。她這樣想着。
“嗯?阿欠!”龍小浪打了個噴嚏,他好像聽到蘇曉在叫他,可是又彷彿沒有。
那個書生被打得真慘,現在鼻青臉腫的極爲狼狽。
“住手!”六櫻富喝令手下停手,他們即刻放下手裡癱軟到地上去的書生,回到主子身旁覆命——真是一羣好狗,龍小浪讚道。
“姑娘,這便請吧。”臃腫的少爺攤開手作了個請的姿勢。
蘇曉回頭望了望站在一旁悶不吭聲的王大錘,沉默地邁開了腳步。
莫非這個少爺連白雲幫都要忌憚三分,怎麼這兩個傢伙一點聲兒都不出。
王大錘和黑袍接待在蘇曉踏出去的那一步開始就混入了人堆裡,消失不見了。
“喂喂!劇本不是這樣的!!!”龍小浪在心裡高呼,“我的小蘇蘇,你怎麼跟那個傢伙走了!喂,老王,你怎麼也走了!我XXX,你們辦事也太不專業了吧!你們上司能放過你們嗎!?”
剛纔被揍得很慘的書生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胡亂收拾了一下散落的書本,一瘸一拐地往佇立在一側的龍小浪走來,用他被打得跟熊貓一樣的眼睛可憐兮兮地看着龍小浪,“哥們,知道哪兒有醫館嗎?”
龍小浪心裡有愧,只得應道:“知道,知道的。”
其實他不知道。
唉,早知道剛纔還不如出手呢!現在蘇曉跟別人走了,王大錘又跟丟了,這個軟柿子還黏了過來——真是一步錯,步步皆錯。
紈絝少爺走的時候,他衣服身後繡着的花瓣如六把匕首一樣精細櫻花很漂亮,漂亮到了龍小浪過目不忘的地步。
六櫻......這個記號,學識光團裡好像有......現在卻沒有時間檢索了。
“你傷得那麼重,我來扶你吧。”龍小浪出於無奈地要做一回好人。
做人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奧,有勞了。”書生躬身一禮道。
他沒有咒罵,沒有抱怨,沒有牢騷,沒有哀嚎,沒有憤怒,還是一臉清淨如水的表情,除了那些不太相稱的瘀青。
這個世界上有幾個人能夠在無端地被狠揍一通的情況下還能保持這種狀態嗎?
“敢問閣下貴姓?”龍小浪小心地扶着,隨意問道。
書生抽出手來,抱拳道:“黑羽,黑羽無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