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種種疑惑,龍逍遙開着車子,向北冥玉說的那個地方駛去。這個時候路上的車不多,開了不到半小時,臨近海邊,就看到了夜色中的一座小山。上海處在平原之中,原本沒有什麼山。這座小山是人造的,是上海有名的豪宅區。若大一片地方,據說只住了十幾戶人家,其豪華程度絕不是上海其他地區的那種別墅小區可比的。
龍逍遙看到這些豪華的別墅,也不由吃了一驚,心中感慨北冥家族的財勢雄厚。
到了小山腳下,沿着路行了一會,便看到一輛奔馳閃着雙黃燈靠在路旁,這是北冥玉打發來給龍逍遙引路的。龍逍遙過去打了個招呼,跟在那車後面,向山上駛去。不一會,就到了一個大門前。
進去之後,又行了幾分鐘,眼前顯現出一個很大的空地。空地中央是一個極大的噴泉水池,水池後面矗立着一燈火輝煌的華宅,建築風格屬於中西結合的那種。
龍逍遙停下了車,便有人引着他進去。進門是個大廳,上了樓,沿着走廊轉了兩個彎,停在了一間房子門口。
帶路的那人輕輕敲了幾下房門,聽到裡面說:“進來。”然後打開了門,衝龍逍遙一躬,退了下去。這是一間極大的書房,北冥玉正站在巨大的窗前,她見龍逍遙進來,笑着擺了下手,讓龍逍遙坐在房中的沙發上。
龍逍遙看着北冥玉笑着說道:“想不到你在上海的別墅這麼豪華,我的那別墅雖好,和你這差的遠了,如果不是有人帶我來這,我還真找不到。”
北冥玉坐在龍逍遙對面,說:“上次來上海的時候,因爲來得比較突然。這邊好久沒人住了,沒收拾好,我需要的一些東西也沒帶過來,就先在賓館將就兩天。這裡我也是剛搬進來的。”
不愧是大家族的千金小姐,豪華的別墅到處都有,自己與他們相比,還有不少的差距。於是龍逍遙笑了笑說:“和你這裡相比,我那就好像狗屋了。你這裡可不比那些大酒店差。”
“其實以你的實力完全可以換一幢大一點的房子,不過呢,房子坐久了,也有一定感情,就像我在上海的時候,我就覺得家裡和賓館沒多大差別。”北冥玉說道。
聽了北冥玉的話,龍逍遙說道:“看來你在這裡住過的時間挺長啊。”
北冥玉點了點頭說道:“是啊,上大學之前,我大部分時間都是住在這裡的。”
“呵呵,住得久了,難免會有感情。”龍逍遙笑了笑道。
北冥玉笑了笑,說:“也許吧。不過這裡經常是我一個人,閒下來的時候就會覺得有些冷清。”
龍逍遙驚訝的說:“怎麼,這麼大的別墅就你一個人住嗎?沒有別人嗎?”
“我哥哥有時候也住這裡,不過現在他很少在這的。這次只呆了兩天,早就走了。父親把美國那邊的所有業務都交給他了,一年也難得回國幾次。”北冥玉說完這句話後,非常非常輕的嘆了一口氣,更像是一種內心處的痛苦呻吟。
龍逍遙看了北冥玉一眼,感覺敏銳的他,北冥玉的表情瞞不了他。
北冥玉停了一下,又說:“今天是不是很疑惑我這麼晚了請你來這裡?”
龍逍遙笑道:“是的,不過我想你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就不會這麼晚上纔打電話給我。”
聽了龍逍遙的話,北冥玉說:“我今天心情不太好,所以想請你來聊一聊。”
龍逍遙安慰她說:“誰都有心煩的時候,我是你朋友,你找我解決煩惱是應該的。”
北冥玉望着龍逍遙,說道:“真的嗎?我從小到大,真正的朋友不多,最讓我珍惜的就是僅有的那幾個朋友,我真不想因爲自己的原因,而失去這些朋友。這麼晚找你來,你真的不生氣?”
龍逍遙認真的說:“當然是真的了,作爲朋友,這一點體諒是應該的。”
北冥玉今天很奇怪,和以前那個總是微笑應對一切的北冥玉相比,差別太大。
“再過幾個月,我就要訂婚了。”
當北冥玉說出這句話時,龍逍遙只覺得腦子裡突然間變得一片空白,張開嘴想說點什麼,卻一個音節也沒發出來。幸好沒一會,龍逍遙就回復了正常。而北冥玉在說這句話時,面孔對着窗戶,沒有看到龍逍遙瞬間的失態。
其實龍逍遙的定力還不錯,對於很多突發事件,也不會出現剛纔那種失態,只不過這一次的打擊,稍微大了那麼一點。因爲北冥玉是她喜歡的女人之一,常常幻想着自己能有一天把北冥玉這樣漂亮的美女收爲己有。
但現在北冥玉的話宛如晴天霹靂,砸在心頭,震的龍逍遙暈暈的。龍逍遙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總有一天會面臨這樣的情況。
此時的龍逍遙不知爲什麼心裡充滿苦澀。
龍逍遙穩定了一下情緒,說:“那可要恭喜你了。”
北冥玉終於轉過頭來,對龍逍遙說:“有什麼可恭喜的。”她輕輕的笑着。從她的笑容裡看不出來是高興,還是出於習慣。
龍逍遙口不對心的說:“當然要恭喜了,結婚是大喜事嘛。”
北冥玉糾正道:“我只是訂婚,又不是結婚。”
龍逍遙說道:“那也差不多,不過是婚姻的前奏而已。”
北冥玉眼中閃爍着莫名的光芒:“聽說要出嫁的女人,心裡總是被幸福填滿的,可我卻一點感覺也沒有。想到你和執行力兩個人在一起,真是羨慕啊。”
龍逍遙不知道她對自己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某一種暗示?如果是在第二次見面的時候,龍逍遙可以肯定這種想法。那時的北冥玉,對龍逍遙不見得有什麼愛情,但說是喜歡龍逍遙應該是不錯的。
但現在的她,根本讓龍逍遙無法猜測,或者說是不願猜測。就算是又怎麼樣呢?兩人想走到一起非常困難,這僅僅從她現在這個住所就能看出來,想獲得北冥玉的家人同意,非常困難。
此時的北冥玉似乎只是想說出自己的話,只是想有龍逍遙這麼一個聽衆,自顧自的繼續說道:“我從小到大,朋友很少。最近這幾年,更是讓我感覺到了這一點,每一個試圖和我接觸的人,我都要去想,他的目的是什麼,他想通過獲得什麼利益,他對我們又有什麼價值。我很累,真的很累,除了哥哥,父親,爺爺,所有的人都是帶着某種目的來接觸我,我也小心的使自己的行爲合乎家族的利益。就是因爲這樣,我才更加珍惜我的那幾個朋友。”
“我這二十多年來,真正屬於我自己的,只有大學那四年。如果不是哥哥,我恐怕連那四年都得不到。我以前並不知道生活原來可以是那樣子的,所以並不覺得什麼。可現在嘗試過了,才知道什麼樣會讓我更開心。”
“當我看到你和趙曉琳在一起的親密,心裡真的很恐慌。我想除了朋友,我還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但是我沒辦法,我必須按照家族爲我安排好的路線去走。爺爺和父親年紀大了,身體沒有以前那麼好,除了哥哥和我,沒有人能幫他們。不光是他們的競爭對手,北冥家的很多人,也對父親和爺爺不懷好意,等着他們犯錯,等着他們倒掉,等着從他們手裡爲自己撈到好處。”
“父親爲我安排的婚姻,我在心裡面是不願意的,可是我沒有辦法。如果我有哥哥一半的能力,或許就不會這樣了。父親實在太需要幫手了,他這幾年明顯老了很多。今天他打來電話問我時,我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只覺得這樣做是兒女應當的。可是,可是現在我後悔了。”
北冥玉說到這裡,哭了起來,美麗的面龐上掛着淚珠,讓人看了心爲之碎,恨不得代她承受的委屈。
這個時候龍逍遙忍不住坐到她跟前,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北冥玉家裡的情況很複雜,爭權奪利,同家族的人互相使壞手,所爲無非是自己的利益。就連她的這種類似於政治聯姻式的婚姻,也是這種鬥爭中的手段,完全是犧牲品。生在這種家庭,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在這一刻,面的淚流滿面的北冥玉,龍逍遙不知如何去勸她,對她說離開家族?這根本不可能,從北冥玉的話中瞭解到,她與她爺爺、父親、哥哥的關係密切,不可能爲了自己的終身幸福離開北冥家族,父親那些疼他,愛他的親人。
北冥玉任龍逍遙握着她的手,擡起頭望着龍逍遙,說:“龍逍遙,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