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想說什麼?”風雷法師的隊伍這邊,麗臉色驚奇地看着瓦西里,“你想說那個土著人的力量,是規則?”
“我……我也不知道啊。”瓦西里無奈道,“規則這種東西,你覺得我能理解嗎?只是想到了這一種可能……畢竟我爺爺曾經聽元帥大人提過。”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各懷心思,最後麗吸了口氣說:“找個機會和那土著人直接接觸一下吧,他的能力確實適合做我們的領隊,但前提是他的底細和來歷沒問題,對此我們至少要有個基本的概念。”
瓦西里點頭表示贊同:“好。”
迷霧森林的霧氣終年不散,東方露出一抹魚肚白的時候,風雷法師的隊伍接近了森林的邊緣,再往南一點,就要進入那片橫亙在森林南方的險惡沼澤地了。
一路上愷撒什麼都沒做,只是靜靜地休息,恢復體能的同時,也再反覆咀嚼之前那場短暫而激烈的戰鬥。
其實戰鬥過程用一句話就能概括出來了:愷撒用體內的那一縷神奇的穿刺之意,輕易碾壓了一羣等級和實力理應在自己之上的對手。
過程很輕鬆,愷撒自己卻被累得不輕。
反倒是體內的那一縷穿刺之意,此刻優哉遊哉地遊走於身體各處,就像之前那麼多的性命不是它收割的似的。
愷撒沒有刻意控制這道氣息,而是沉下心神,耐心地跟着它走馬觀花式地走遍了自己的全身上下每個角落。
穿刺之意在心臟和丹田這兩處停留的時間格外多。
靠近心臟的時候,愷撒分明感到自己的心臟中涌起某種激動,好象是錯覺,似乎有個稚嫩的聲音在呢喃着呼喚自己。
但仔細去聽,卻現什麼都沒有,心臟穩穩跳動着,之前的悸動像是幻覺。
而在穿刺之意靠近丹田的時候,情況又完全不同,這時候愷撒本人倒是沒什麼感受,反倒是那一縷穿刺之意顯得有些躁動、有些興奮、有些焦急、甚至有些貪婪。
愷撒仔細觀察之下,現絲絲縷縷的莫名氣息,竟從丹田內傳遞出來,這些氣息和穿刺之意如出同源,但很瑣碎,不成整體。
“這麼看來,以前我應該是名職業者。”
愷撒心裡想着,“心臟和丹田似乎是我曾經的兩個能量源泉,但現在無論是心臟,還是丹田,都似乎陷入了沉寂之中。身體各處空空如也感受不到任何能量,反倒是這道穿刺之意如魚得水,在我全身上下游動,好不自在。”
愷撒心裡忽然涌起一個奇怪的想法:“我失去大量記憶,失去力量,難道根源就是這道穿刺之意?”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出於某些理由,爲了專精強化這道穿刺之意,自己主動放棄了記憶和其他的力量?
愷撒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想到這個方向上,他努力去回想,腦海裡的畫面卻還是混亂的狂流,讓人無所適從。
“好吧,還是別亂想了。”愷撒抓了抓隱隱作痛的腦袋,無奈放棄了儘快尋回記憶的想法。
他讓穿刺之意安安穩穩地呆在丹田旁邊,慢慢從丹田中汲取力量,感覺這好像會讓這道氣息更加強大?
愷撒自己也不確定,走一步看一步吧。
反正他心裡有種感覺,這道氣息可能會是自己找回自己的記憶和全部力量的鑰匙。
“……那個,你感覺怎麼樣?”龍琪琪的聲音打斷了愷撒自己的思緒。
“還行。”愷撒感受了一下,說,“我可以自己走了。”
“好。”龍琪琪將愷撒放下。
愷撒示意龍琪琪不必爲了自己放慢腳步,繼續前行即可。然後他將一部分穿刺之意凝聚於身前,空氣無聲無息地被破開,從愷撒身邊滑過。
愷撒一步步往前走去,並沒怎麼動用力氣,度卻一點不比龍琪琪的奔行度要慢。
“這……這是……”龍琪琪吃驚地看着這一幕。
感覺上愷撒就像在完全無阻力的環境下前行,只用了很少的力量投入,就獲取了極高的行進度。
沒有能量波動,沒有咒文波動,也沒有動用大量身體力量的跡象,只能用閒庭信步一詞來形容,看着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直到這一刻,龍琪琪纔是真的心中佩服,由衷說道:“原來閣下是真人不露相,所以你是什麼級別的強者?十八、十九、二十?還是更高?”
在龍琪琪看來,實力強大的同時還能將自身氣息隱藏到和普通人無異的程度,至少是十八級以上的強者吧。
而且還是那種在氣息隱匿方面有獨到見解的強者。
愷撒搖搖頭,說:“我沒級別。以前大概有,現在沒了。”
這是實話,不過龍琪琪完全不信,只是笑笑說:“你倒是謙虛。”只當愷撒是不願透露信息而在含糊其辭。
一邊保持高前進,一邊盯着愷撒上下打量半晌後,龍琪琪正色道:“閣下,我眼力有限,看不出你的等級倒沒什麼,不過我到現在都看不出你身上的氣息,到底屬於什麼種族……”
愷撒問:“這很重要?”
龍琪琪輕聲道:“你可以是這個世界上除了戰鬥法師以外的任何種族,但如果你其實是戰鬥法師,那……”
愷撒眼神有些困惑,摸了摸自己的心臟,說:“戰鬥法師……戰鬥法師的核心,是心臟,對嗎?”
“是。”龍琪琪點頭,眼神透着警惕。
愷撒又看向龍琪琪,接着道:“你們風雷法師,嗯,讓我想想……風雷法師的核心,沒記錯的話好像是丹田。”
“是。”龍琪琪奇怪於對方的神態和語氣,但對方沒說錯,所以只好點頭。
“這個世界上好像還有個森林族,森林族人的核心,不是心臟也不是丹田,是他們的肉身力量。”愷撒接着說。
“……是。”龍琪琪努力保持臉上的平靜,心中有些抓狂了。
“哦,還有龍族,龍族的肉身力量比森林族更強……”
龍琪琪聽到這終於有點聽不下去了,臉色詭異道:“閣下到底什麼意思?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是什麼種族的?哦,順便一說,龍族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了。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龍族後裔的話,我、還有我身後的這些同伴們,體內都流着一小部分的龍之血。”
“龍醒者?”愷撒問。
“是。”龍琪琪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愷撒陷入了沉默,他審視自己,現自己的心臟看似普通,內部卻隱約透出力量的氣息。丹田就不用說了,穿刺之意正在那裡一點點地汲取於它同源的氣息。至於身體力量,愷撒回想起之前自己一拳打飛吉米的一幕,感覺就算比不上龍族,也該比森林族人強多了。
所以,對於龍琪琪的問題,愷撒最終只能給出那個之前已經給過三遍的答案:“抱歉,我還是……不知道。”
龍琪琪:“……”
一口氣憋在胸口好半天,龍琪琪花了好一會兒才調整好快要抓狂崩潰的心情,無奈地說:“那,名字呢?名字總記得吧?你叫什麼?”
愷撒記得自己叫愷撒,但考慮之後,他沒有把自己的名字告訴龍琪琪,而是再次以“不知道”作爲回答。
龍琪琪瞪着眼前這個穿着像個原始人、但容貌其實非常英俊且年輕得過分的傢伙,終於明白無言以對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你這人……到底要幹嘛?”龍琪琪惱火道。
這時候她沒把眼前人當作實力深藏不露的大高手,更像是對一個令人摸不着頭腦的同齡人,少女嗔怪的模樣讓她看起來很真實,很龍琪琪。
事實上龍琪琪本就不是獨當一面的類型,她只是個天賦強、個性強、有些任性的少女。
她自己大概都沒意識到,這是她這些天來第一次再度流露出少女的一面。
莫名其妙地出現在迷霧森林裡,實力一會兒很弱,一會兒又強得變態,真聊起來又是一問三不知,你這人到底要幹嘛?
面對這個問題,愷撒倒是回答得異常利索。
他轉頭看向漸漸浮現在前方的晨光下的沼澤地,目光似乎要穿過沼澤,投向更遙遠的前方。
然後他用不明原由的堅定態度,說:“我要去南方。”
在迷霧森林裡醒來之後,“去南方”便成了愷撒心裡的一個執念,成爲指引在記憶的海洋中迷途的他尋找歸途的一座燈塔。
如果愷撒還有記憶的話,他就會明白去南方的理由,是因爲鳳凰在南方,這是自然的,因爲愷撒當初來到北國,就是因爲鳳凰,且只是因爲鳳凰。
不過現在的情況和那時候又有些不同,鳳凰當然是愷撒現在本能地要去去南方的理由,卻不是唯一的理由。
愷撒回頭看了一眼北方,眼神裡涌起一抹難言的情緒,其中有警惕、有憎恨、甚至還有恐懼。
像是北方有什麼可怕如夢魘的東西。
……
……
黑色詠戰。
這座曾經雄踞北國的所有戰鬥法師心目中的聖城,此刻完全變成了一座死城。
所有的居民都被強制遷移離開了城市,甚至連城市周圍方圓百里的範圍,都空無人煙,也就是說距離很近的沙漠綠洲也被清空了。
黑色詠戰的某處,準確地說,正是那天那場大戰的核心之處——獻祭之地。
此刻的獻祭之地已經看不出當初的原型。
整個獻祭之地,被一層厚厚的結界封鎖着,結界上流淌着一道道血液般的顏色,看起來觸目驚心的。
結界大部分時間看起來都很穩定,穩定到死寂的感覺。
但偶爾,結界會突然凸出一塊,似乎有某些力量想要從內部突破出來,要將結界好像氣球般撐爆漲破。
結界之內黑氣瀰漫,大統領的身影在黑色霧靄中隱約可見。
“你困不了我多久的。”大統領冷冷地說。
“我知道啊。”羅素的聲音在霧氣中若有若無,帶着一種淡看生死的豁達,“我本來也沒想困你一輩子啊,只是要爲某人爭取些時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