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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第一個走出烏蘭沙海的人
入夜之後，雲層上面月亮與星辰無比明亮。
“就在這裡吧。”蘇永從鷹馬背上走到它的巨翅旁邊，笑嘻嘻的握住一根芭蕉扇般的羽毛道：“忍住痛啊。”
此地已是沙河的盡頭，黃金城的上空，再前面一點，就是他們過來的那個沙海巨眼，也就是那個倒塌的沙林盤地，巨怪的巢穴了。
在這裡，蘇永與樓蘭等人感受到四翼鷹馬已經緊張的有些發抖了。
“快點。”鷹馬低聲罵道，隨即發出一聲悶哼，原來蘇永已經從它身上用力拔下這根羽毛。
“還差一根。”蘇永雙手握住另一根長羽，四肢繼續發力。拔這巨羽就跟拔樹似地。蘇永暗歎道。
如果不是鷹馬其中一隻翅膀的舞動已經停下，完全放鬆了肌肉，恐怕還真拔不出來。這簡直就是傳說中的鐵公雞啊。
撲哧一聲脆響，另一根長羽也終於拔出。
蘇永左右手各執一支長羽，就像戲臺上身後插滿旗子的武將般威風凜凜。他轉頭對樓蘭與魔都道：“你們就在沙漠邊上找個荒僻場所等我吧，五天之內我必會出來。”入夜之後，沙漠邊緣的人家早已入眠，四翼鷹馬估計不會引起什麼人注意。
“不見不散。”樓蘭望向他的眼睛閃閃發亮。
蘇永微笑着點點頭。
“一路小心。”魔都話音剛落，就見蘇永已經縱身而起，手中兩支長羽一劃，已經如同飛鳥一般向下方掠去。
“真帥。”樓蘭看向那隻如同在碧空上游弋的瀟灑身影，目光一陣癡迷：“我也想試試。”
“哧。”還沒等魔都勸阻，老鷹馬就嗤笑道：“如果是你，一早就摔下去砸出個坑來了。”
手執長羽在雲霄之上飛舞，豈是一般人能夠做到？常人切勿模仿。
眼看就要沒入雲層下方，蘇永再次看了看上空，鷹馬已經加速飛走，而地面前方並沒有傳出什麼異動。他不禁鬆了口氣。
這是他第一次空降，但落點掌握的還不錯，正好在沙河的盡頭，黃金城牆的出口不遠處。儘管在接近地面後拼命揮動“翅膀”，他還是摔了個狗吃屎，幸好樓蘭是看不到了。
吐掉嘴裡的沙子，把兩支長羽收起，他很快根據印象找到了那個被沙粒埋沒的入口，開始用鐵翅開挖起流沙來。
進入黃金城之內後，他又小心的把城門關好，才拔出血刀往前走去。
路上的一切並沒有什麼變化。塵封的通道，微微發光的金子。走出城牆的通道後，那條被他砍殺的巨蟒屍身還在，卻是大半已被不知哪裡爬來的螻蟻吃掉，剩下一條長長蛇皮。
他從黃金聖殿中鑽出，很快通過走廊上的牆洞進入了黃金祭臺，可是白鹿天馬已經不知去向。
牆面上的壁畫由於暴露在空氣中及風化的原因顯得殘破了些，地上躺臥着那匹死去的駱駝，卻沒有天馬的屍身骨頭。蘇永呆呆的四周環顧一遍，一屁股坐倒在地，悵然若失。
天馬不見了。在來的路上他一直在擔心，甚至有些害怕自己會看到天馬的屍身。此刻的結局無疑是比較好的一種，因爲失蹤並不一定是死亡。
但人難免總有患得患失的心理，一旦滿足了某個願望，便會有下一個出現。
半晌後他才鎮定下來，細心的看了看那隻駱駝的屍身。駱駝屍身上的包袱已被扯爛，一些口糧正零落着，一隻水囊也已破開，清水早已流光，可見是天馬曾經從這隻駱駝身上取食過。而駱駝的屍身並沒有被螻蟻吞噬，可見黃金祭臺內似乎擁有着某種神秘力量，令包括沙蜥在內的一般兇獸都無法進入。
看了看頭頂上依然露出的那個孔洞，蘇永的眉頭不禁皺的更緊。難道是----跳出去了？
地上灰塵輕舞，蘇永雙足點地，已經飄然而起。
那些胡楊木樁與雪花巖依然散落着，圈子裡的沙子不算多，不過如果不是剛好走到這個位置，在茫茫戈壁中也沒誰能發現這麼一個孔洞。
外面並沒有沙蜥。蘇永不由放下心來，恐怕天馬真的是自己離開了。
“樓蘭，有天我必然聯同海神等人回來，趕走魔怪，助你重建黃金城。”他暗暗起誓道。
把兩支長羽覆蓋着孔洞，又往上面灑了一層細沙，看去已經沒有什麼痕跡。他才擡起頭來，小心的記住了天上星辰的位置，然後拉了拉身上包袱，開始往外面輕步而去。
如果有人剛好路過此地，就會看見這麼一個奇怪的人。他身着破爛的黑色衣甲，揹着個小包袱，在沙地上緩步而行。
但明明是看他動作極慢，卻是一轉眼就會失去他的影跡，就好像剛纔看到的只是個幻影，根本就不存在。
蘇永用非常自如的步伐緩步而行，其實卻比之前用輕身功法更要快得多，不多時兩行足跡歪歪斜斜，已被那些風沙掩蓋住，再也看不出有人來過。
奇怪的是，他並不是往沙漠的邊緣走去，而是跟之前一樣，一路往西。走的正是通往黑雪州的舊路。
他不時還會擡頭看天，辨認天上的星辰位置。
直到他再次在地面上找尋到那條沙河，才鬆了口氣。再次縱身跳上沙河，他奔行的速度卻是快了許多。
沙河在流動，他還在沙河上不停行走。看起來速度並不快，但沒有負載之後，卻是短短一個夜晚，就不知走了多遠。
一路順利無比，在太陽剛升起的時候，他已經找到了那片曾經出產花船的綠洲。
還沒走近，他的心就狂跳起來。
在沙丘後看去，一抹白雪已經被風沙染上了不少黃色斑點，正在湖邊喝水，背上還揹着兩隻包袱，不是白鹿天馬還是什麼？
這時那隻馬兒似乎也感應到了他的氣息，有些遲疑的轉過頭來，隨後發出一聲歡叫。
“我就知道這傢伙會一路跟着往西走，不肯回去。”蘇永粗糙的雙手撫摸着那雙鹿角，苦笑着嘆了口氣。如果他們一路過來讓鷹馬飛低點，應該就能發現地上的天馬。
看着這匹曾經跟隨自己出生入死的戰馬消瘦了些，一雙大眼也再沒有往日的神采，他一陣心痛。幸好駝馬之類對水源極爲敏感，加上天馬速度極快，一般兇獸也無法追得上，這傢伙才能堅持走到此地。
“好了，我們回去吧。”蘇永補充了飲水，整理好包袱，騎在馬背上大聲叫道，絲毫不怕會招惹來什麼惡獸。
本來說好五天內出來，但在第三天的午間，他就已經騎着天馬走到了沙海邊緣。經過沙漠之眼的時候，他小心的從盤地邊緣繞了過去，並沒有引起巨怪與那些蛆蟲的注意。
但在死亡之海的邊緣位置，那隻不知多少個爪子的魔怪還是追了過來，一路狂追了天馬近百里，直到他在馬上已經看到那些西域人的部落房子，身後那條奔竄的黃沙纔不甘心的消停下來。
“神氣什麼？”蘇永騎着天馬在沙地邊緣罵道：“你又追不上我的天馬……先讓你囂張幾天，等着我回來收拾你。”
如果自己是隨着四翼鷹馬過來，不怕驚動巨怪的話，興許鷹馬與自己聯手，可以重演一次類似砍殺沙龍那個場面。蘇永手按血刀，眯眼看着那條再次竄起的黃沙暗想道。
這魔怪對自己的罵聲如此敏感，看來也是靈獸一類，自己能殺一個，可是價值非凡啊。
再次來到當初自己喝過茶水的那間茶棚，那夥計很快認出了他，也認出了他那匹奇怪的馬兒。
“快來看啊，這是第一個從烏蘭沙海走出來的人啊。”夥計用西域語言尖聲大呼起來，很快引來了一大羣人，其中不少人對他、或者是對他這匹古怪的坐騎都還有印象，不由興奮的議論紛紛起來。
“不對，他不是第一個。”一把笑嘻嘻的聲音突然傳了出來，說的是炎龍語言，聲音清脆無比，如同珠落玉盤。
“我當然是。”蘇永端起茶水一口喝盡，笑着對走進來的魔都與樓蘭公主道：“你們倆，不算是走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