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莫拉瑪的條件
“能用嗎？”蘇永驚呆了半天才擦掉冷汗訕訕問道。弄不好還得跑一次死亡之海、黑雪州、百花山與許願池？
海飛絲的臉色已由通紅轉爲蒼白。她的手無力的垂下：“不能用。”
不能用？何止是蘇永，其他幾人也都面面相窺一陣失落。誰都願意看到一個大團圓結局，沒想到千辛萬苦竟是做了無用功。
海飛絲站起身子，抹了把眼角淚痕，才伸出小指尖：“你沒有看過只有這麼大的……顏色也是通紅的小石粒麼？”
血心足有雞蛋般大，斷然不是她所描述的小顆粒了。
“把它砸碎了……行不行？”驚呆過後的蘇永已經失去了思維，聞言茫然的隨口答道。
“不行。”海飛絲又氣又急。你以爲是炒雞蛋？砸了還能用。她搖頭嘆道：“這血心比血/精石不知要貴重多少倍，都被你取來了，可是卻用不上。況且血心……又怎麼能碎？你……你呀，記性哪去了？”
其實怪不得蘇永，在那許願池的深深苦淚之中，承受無比壓力之下，還有誰的頭腦能保持清醒？
看來她剛纔是白抱了，在場幾個男人都暗歎道。
海飛絲垂下頭去，眼角餘光不好意思的瞄了一眼樓蘭。然後才鼓起勇氣在蘇永耳邊狠狠的哼了一聲。
“你還要多跑一趟。”
蘇永苦着臉忽然猛地拍了一下腦袋，很快從懷裡摸出一個小布包。
“你看是不是這個？”
那小布包裡包着的，正是當時連同血心一起被血刀吸出來的小石碎片。
小布包被打開海飛絲再次呆了，淚珠再次噴涌而出。
“不對？”蘇永小心的看了看她的臉色，湊過去問道。
“我恨不得掐死你！”海飛絲突然河東獅吼，一雙雪白的爪子狠狠的捏在他脖子喉管上，一張俏臉也漲得通紅。
“你竟敢作弄我！”
這裡面的，正是血/精石碎片，雖然小塊了點，不過這麼多合起來，是足夠用了。
“我真的不知道啊。”
蘇永看來極慢其實極快，瞬間就脫離魔爪奔出了神殿。
奈何氣勢洶洶的海神妹妹比他更快，很快就把他抓了回來。
“姐姐請息怒，我看他不是有意的。”樓蘭很乖巧的過來打圓場。以海飛絲的年紀，確實當得起她這一聲姐姐。
海飛絲緩緩鬆手。
緩過一口氣的蘇永咳了兩聲，長嘆道：“人生大起大落的太快，實在是太刺激了。”
……
血/精石碎片灑落紫晶棺中，棺中的那些藍色液體突然急劇揮發，散發出大股濃煙，煙霧中還傳出陣陣芳香。與此同時，神殿裡滿目的珠光寶氣也突然劇烈震盪起來，就似被狂風吹動的燈火。
這樣的場景持續了好半晌，就在衆人的目瞪口呆中，突然傳來一陣骨骼的響動，接着是一聲長長又散發着無比威嚴的嘆息。
一個龐大的身影，緩緩從紫晶棺中坐起，從那煙霧瀰漫中坐起。
煙霧逐漸消去，甦醒的莫拉瑪無比嚴肅的國字臉及刀刻一般的五官也開始呈現在衆人面前。
只是在他威嚴的神情之下，依然帶了一絲茫然。
那張威武無雙的臉孔依次掃過在場的所有人，當中武者強如洪元霸，心智堅定如蘇永，竟然全部無法承受那種巡視，全都低下了頭去。海神的目光最後落在海飛絲的臉上。
“怎麼了？”
“哥哥……”海飛絲未語先泣，一張俏臉梨花帶雨。
這兩人都是說的古文，語言優美，偏生衆人都聽不懂。
莫拉瑪巨大的身軀從紫晶棺中站起、邁出，那健美無比的身軀堪比古希臘戰神，讓蘇永等人看直了眼睛。
不用海飛絲等人累述，海神大人就已慢慢想起前事。
他的巨手輕輕一拍海飛絲的肩膀，帶着無限愛憐。
“小碧盧絲也已邁入神靈一途……我沉睡多久了？”
“一千多年了……”
海神忽然皺起眉頭：“我記得你中了‘極夜之約’，是無法見到陽光的，那血/精石是誰取來？”
海飛絲青蔥手指指向蘇永：“是他，他叫蘇永。”
蘇永看到海神大人再次轉頭過來，雖然不清楚他們說什麼，還是苦笑着應道：“莫拉瑪大人你還是別看着我，我有壓力。”
聽到了海飛絲的翻譯，海神莫拉瑪剛毅威武的臉上也不禁綻放了一絲笑意。
“這小夥子很有意思。”
他目光在蘇永身形上掃了掃，竟露出一絲詫異來。
“二十二歲的巔峰武者？”他看向妹妹：“怎會這麼年輕？你當年比起他還要差上一截。”
在一千年前，只有武士、武者與神靈或仙道之分，並沒有如今武師、武道、尊者這一類稱謂，也不像鑄劍師那個時代被稱爲劍師劍聖。一般到了巔峰的武者，也就是馬上要踏入神靈仙道的最後階段。
而海飛絲是在陵墓裡多年纔到達了靈者，之前的修爲確實不如蘇永此刻。但海飛絲在當年，已是整個西部人人熟知的武學天才。
“不知道，我不想要跟他比。”海飛絲回答的時候小臉竟然有些發紅。
莫拉瑪看了看妹妹突然哈哈大笑。
“小子你有福了。”他對着莫名其妙的蘇永用古語大聲道。
蘇永半晌聽不到海飛絲的翻譯，卻想到了其他方面，不由突然冒了一句出來。
“我見到了言碧空。”
自己千辛萬苦才救起了這個海神大人，身邊的樓蘭公主與魔都將軍還在可憐巴巴的等着呢，怎能不趁機提出要求？
“雪海之王言碧空？”海飛絲猶在臉紅，卻被他的話語嚇了一跳。
看到他們都有些茫然，海飛絲解釋道：“在千年之前，除了海洋，陸地上還有三名王者，被稱爲西部三王，分別是沙海之王雷蛹，雪海之王言碧空與我哥哥西土之王莫拉瑪。而海洋王者唯獨對西土這片肥沃土壤垂涎不已，故而才進犯西土。”
蘇永點點頭。這個說法跟當初樓蘭說的黃金城的記載略有出入。樓蘭說的西部三王則是包含了海洋王者在內，但黑雪州距離黃金城還有着大片沙漠，想來黃金城中人並不知道還有言碧空那麼一個王者也是正常。
黑雪州雖然幫四翼鷹馬隔開了沙漠與百花山，但另一方面來說，沙漠又何嘗不是隔開了西域與黑雪州？
“那海洋王者叫什麼？”蘇永問道。
“叫蠶蛾。”
名字怎麼這麼怪？蘇永並沒有像洪元霸等人那般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反而皺緊了眉頭。
且不說這“蠶蛾”跟“雷蛹”似乎有些什麼關係，單就讀音就讓他茫然了。
蠶蛾。
嫦娥？
但這個嫦娥，卻是隻有他知道。如今的世界，似乎並沒有嫦娥奔月吳剛伐木的故事，儘管地上的一切是如此相像。
他沉思良久無果，終於回到正題。
“你問問你的海神哥哥，能不能幫助樓蘭公主除去那個沙海里的巨魔？奪回黃金城？”
樓蘭的淚珠刷的一聲流了下來。魔都也激動的渾身發抖。他們在離開沙漠等待蘇永那三天裡，已經尋到了一些當時在外面行商而倖免於難的臣民。回到那座輝煌的城市可說是所有人的夢想。
那裡有財富、榮耀，還有他們所有的一切。
雖然他們人不多，但如果有炎龍帝國蘇永將軍的支持，還是經海神大人之手奪回的，還有誰敢去掠奪？或許在不遠的將來，那片黃沙會化爲沃土，孔雀河會重新變爲清流，黃金城旁會聳立起另一座大青山呢。
“我離開沙漠時候曾立誓，要助你重建黃金城。”蘇永看向樓蘭，輕輕拉起她的小手。發覺小手溫熱無比的抖動着，如同心跳。
海飛絲略微猶豫一刻，終究是翻譯過去了。
海神莫拉瑪沉默良久，不發一聲。國字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魔都想要說話，蘇永伸手製止了。
“這不是欠人情要還的問題，跟人動手要有把握，不然就是愚蠢了。”蘇永看着魔都低聲道，海飛絲給他投來感激的一瞥。
樓蘭走前兩步，輕聲抽泣道：“這位姐姐，麻煩你翻譯一下。”她狠狠擦了把臉上的淚珠，深吸一口氣停住抽泣，本來清脆無比的聲音似乎硬朗了些：“黃金城那處本來不是沙漠，也是屬於西域一帶的沃土，我們也算是海神大人庇佑下的子民……只是那惡魔伸出魔爪，才把那處變作了茫茫戈壁。海神大人如肯出手自是代表正義，我們黃金城子民更是對您感激不盡。”
蘇永黯然一嘆。海神陵墓中珠寶無數，許以財寶自然不能動搖莫拉瑪的心意。樓蘭從情義從道德出發，也算得上聰明之舉。
只不過，很多人都把正義掛在嘴上，但真要動手，還得算上一個很現實的因素。
就是勝算。戰鬥畢竟是用拳頭去打的，不是用嘴巴。
海神莫拉瑪沉睡多年，狀態是否能恢復從前還是個未知數，何況那雷蛹在沙漠中多年，功力一定已經高出以前許多。
“我的理由很簡單。”蘇永看着莫拉瑪那雙一動不動的眼珠，嘴角翹起勉強一笑：“如果言碧空與你攜手，又如何？”
聽妹妹翻譯完，莫拉瑪笑了：“我之所以要考慮，因爲我跟你們一樣，有要保護的人。”他要保護的自然是他妹妹。海飛絲現在不能見到太陽，但如果他死去，就連妹妹心中的太陽都會失去。
他的下一句跟言碧空很像：“如果你答應保護她，我就去。這個跟言碧空沒有太大關係。”
看着海飛絲面紅耳赤的翻譯完，蘇永不由驚叫道：“以我的本事，怎能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