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安靜之極。
伴隨着清脆的琴聲響起,一股淡淡的旋律開始迴盪在衆人耳邊。
“叮咚!叮咚!”
琴絃跳動,彈出的琴聲,好似滴水。
旋律時而厚重,時而輕柔,時而清脆,時而動盪。
旋律之間的轉換,沒有半點停留的瑕疵。一聲接一聲,餘音繚繞,當真給人一種繞樑三日而不散的感覺。
大殿之中,所有人都沉寂在這琴聲的旋律之中。迴旋之優美,讓所有人都不忍心開口打斷。
當琴聲接近尾聲,緩緩停下之時,所有人都有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大殿在座的所有人,包括剛纔還擔憂國事的屠剛等人,全都沉寂了,沒人再繼續開口說話。所有人都靜靜的坐在那裡,似乎神魂都還在飄蕩在體外一樣。
浩雲崢聽完這曲琴音,同樣也沉寂了。但是,他的沉寂和別人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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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在琴曲之中聽出了那隱藏深處的感情,那是一種歡快雀躍,卻又連綿不斷地感情。因此,所有人都沉傾在那感情的歡悅於甜蜜之中。
而浩雲崢呢,卻是回想起了一個人。一個曾經念上一個男子,卻不知何時爲情所傷,爲情所累的女子。
記得當初,那女子創作出這首曲子的時候,曾經戀上一個男子。那男子是一個秀才。
浩雲崢只知道這段感情的開始和結局,卻不知道其中有什麼經過。反正,感情的開始,就和剛纔的曲子一樣,讓人心中愉悅,甜蜜。但是,感情的結局,卻是悲苦,讓人疼痛一生難以回首。
隨着時間緩緩過去,清脆的鼓掌聲響起,卻是年幼的浩青璇第一個反應過來。
隨後,衆人全都忍不住鼓掌。在場衆人,竟然只有兩個人愣愣的坐在原地,久久不語。
浩雲崢,九凰兩人都面露沉吟之色,竟然沒有被衆人的鼓掌聲驚醒。
浩雲崢是回想起那個女子。而九凰呢,卻是隱隱間感覺腦海中似乎浮現了一幅奇特畫面。好熟悉,好親切。卻又無法看清楚。
這種突如其來的感覺,最近這段時間老是出現。尤其的今日醒來之後,更是有無數畫面老是在腦海中閃過。
她不明白這是爲何,但是,每次閃過這些畫面,她都會情不自禁的想要伸手抓住。
此時,她腦海中的畫面雖然不清楚,但隱隱間卻感覺似乎在某一個地方,自己在撫琴,身後坐着一個男子,扶着自己玉手,輕輕在琴絃上滑動。
當衆人鼓掌聲停下之時,浩雲崢終於反應過來了,微微嘆息一聲,卻不言語。
“義父,怎麼樣,柳雲雅姐姐彈奏的好好聽啊!就連您都聽的發呆了,一看就知道您一定輸,您還要比試嗎?”這時,好青璇這小丫頭又開始挖苦浩雲崢了。
浩雲崢苦笑搖頭,道:“你這小丫頭,我是你爹還是她是你爹啊?你都站在那一邊呢?”
一旁的柳雲雅聞言,也掩嘴輕笑,道:“公主殿下,這您可就說錯了。雖然多年的研習音律,小有成就,但我可不敢說就比殿下更厲害呢!殿下,您說是吧?”
浩雲崢淡淡一笑,嘆息一聲,道:“哎……說起來,我剛纔的確入迷了。但更多的還是因爲這一首曲子。當初創作這一首曲子的人,在創作之時,戀上一個秀才,因此,此曲中帶着的歡悅,甜蜜,很讓人舒心。每當此曲響起,就給人一種墜入溫柔鄉的感覺。”
說着,浩雲崢頓了頓又道:“只可惜,當初創作這首曲子的時候,我還在。可是,當這首曲子的夢境破滅之時,我卻在異鄉。當我回來的時候,只知道這首曲子後面的感情破滅,成爲一段淒涼委婉的故事。而創作這首曲子的人,情斷相思淚斷腸,從此,她的曲子充滿了冰冷,由曾經的舒心,變成了殺人利器。”
聽到浩雲崢的感嘆,衆人都是微微一愣。
而九凰,更是在浩雲崢最後一個字落下的時候,嬌軀微微一顫,面色蒼白,回過神來,看向浩雲崢。
同樣,此時的柳雲雅,面色也微微蒼白,眼中有一種不妙的感覺。心想:“葉三哥,我當面爲你彈奏此曲,難道你不明白其中含義嗎?爲何要說出這段故事,你這是何意?”
而坐在浩雲崢左面下手的城主柳淵,此時也看到了自己女兒的變化,面上閃過一絲嘆息,心想:“女兒啊!看到了嗎?你等待了他這麼多年,但他心中並沒有你啊!你難道真的要撞到南牆,纔會死心嗎?”
浩雲崢擡頭看向了柳雲雅,微微搖頭,又道:“柳小姐,這首曲子名爲惜月,曲名乃是當初那秀才所取。月代表了曲子的創作人,曲名的意思便是珍惜此人。而此曲之後,卻還有一部,也是和這段感情有關的,名爲殘殤。本宮曾經看過此曲樂譜,你可否要聽。”
浩雲崢說出此話,柳雲雅的面色更是難看,心道:“葉三哥,你這是忘記當年之約,還是要殘殤當年之約?”
想着,柳雲雅擡手,勉強笑道:“太子殿下,不用了。今日彈奏此曲,只爲助興,卻沒有想到,此曲背後,還有這樣一段糾葛!”
浩雲崢聞言,同樣閉上雙眼。微微嘆息一聲。
浩雲崢可不是什麼笨蛋,幾乎是在柳雲雅彈奏此曲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柳雲雅的心意。
柳雲雅現在也有二十五六歲的年齡了吧?按照道理,早就應該已經出嫁。但卻待字閨中這麼多年。
這麼美麗,溫柔典雅的女子,不可能會是因爲嫁不出去。
而現在還沒有出嫁,依舊待字閨中,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她心中已經有了一個人,而她這麼多年,等待的就是那個人。
此時,她當着浩雲崢的面彈奏此曲,曲中的情意綿綿,任何人都聽得出來。那感情並不是假的。而浩雲崢更是聯想到小時候許下的約定。第一時間便知道了柳雲雅心中所想。
可是浩雲崢不想給柳雲雅任何希望。小時候許下約定,那是因爲不懂事。頂多就是一句戲言,不可當真。他不想傷害柳雲雅,因此,不等柳雲雅完全表達出來,便要給柳雲雅一曲殘殤,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好了,不掃大家的興致。這樣吧,今日在這裡,本宮就爲大家奏樂一曲紫竹苑吧!”
終於,浩雲崢話鋒一轉,對衆人笑道。說完,在身前的衆多樂器之上挑選了一架七絃琴。起手之音響起,而後餘音纏繞而上,帶着衆人進入一種意境之中。
………
清幽的紫竹林中,紫竹苑裡,雨後的美景,彩虹在天上浮現,似乎連雲朵都變得五彩繽紛。
紫竹上掉落雨滴,形成清脆的滴水之音,悅耳至極,仔細凝聽,宛若可以安神。
衆人就這樣沉傾進入曲子的意境之中。
浩雲崢坐直身體,雙手十指不斷在琴絃之上跳動。此時的浩雲崢,不再是戰場上殺伐果斷的大將。也不再是朝中君臨天下的君王。
他再次變回以前那個在家中的普通少年。他彈奏古琴之時,那專心的表情,吸引人的心魂。
在一旁的九凰觀看着他,眼中浮現迷離之色。腦海中的畫面,似乎更加清晰了。
這並不是因爲琴聲的緣故,而是因爲浩雲崢彈奏古琴的姿勢。
彷彿,在那遠古的記憶之中,山崖之下,破布之旁。一個男子專心彈奏樂曲,只爲一個女子。
“伏……羲……”聲音微微有些顫抖,九凰說出了這兩個字,面色更是迷茫一片。
“咚……”琴聲忽然一緊,然後停頓了下來。
衆人心中一顫,面色一變,都看向了浩雲崢。而浩雲崢卻是看向了九凰。
“伏羲,軒轅!”浩雲崢的心中不由唸叨出這兩個名字,兩個遠傳千古的名字。也是今日九凰醒來之後,唸叨過的兩個名字。
只是頓了頓,浩雲崢便再次低下頭,繼續剛纔的琴曲。
衆人都不明所以,但很快便又再次沉寂進入樂曲的意境之中。
美麗的紫竹林,雨露滴落,清脆之音,動人心神,引人安眠。
但是,忽然之間,衆人只感覺無數紫竹,瞬間斷裂,好似刀鋒劃過。一股殺意,直接籠罩衆人心頭。
衆人幾乎是同時身軀一震,從意境中走出來,就見數十道黑影殺入大殿。而浩雲崢雙眼殺機閃動,在古琴上的十指不斷跳動,一道道音刃不斷飛出,朝着那數十道黑影殺去。